第51章 故
“領導，您這消息，不準確啊。”
“呵呵，我也沒想到。”
“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某個工作日，秦奉靈，坐在毛貴的獨立辦公室，兩個人聊起業務小組，保留編製的事。
“你看呢……”毛貴，問道。
“我覺得還好。”秦奉靈，說道。
“額……可是，沒有業務啊。”
“總會好的，市場運行周期，需要時間過渡。”
“怎麼說？”
“自從，業務獎金停發之後，大家都不去拜訪單位，時間久了，自然關係生疏。”
“額……有點道理。”
“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其實有所成效。只不過……”
“什麼？”
“單位的業務周期長，不會很快見效。”
“你說的對……那，為什麼，小單業務也不多，小單位的單子也沒有。”
“嗯……大概是，營業廳多了。還有……大家的防範意識提高。”
“行吧，希望如此。”
“您還調走嗎？”
“不好說。業績指標，要是一直這樣，我不走，領導也會調我走。”
“額……也是。”
“領導，您有事嗎？”王武興，走進來，說道。
“沒事，怎麼了？”毛貴，說道。
“這周，要不要做活動。”
“你有合適的地點？”
“還是，上一次去的寫字樓。”
“不是說，一直沒有業務嗎？”
“再去一次吧。”
“行，你組織吧。”
“好。”王武興，說著，回去了。毛貴，不喜歡管理日常事務，能找人代勞的事，從不自己動手。
“小秦，上午出去嗎？”毛貴，接著說道。
“沒地方去。”秦奉靈，說道。
“這樣吧，幫我做文件。”
“呵呵，好吧。”
秦奉靈，來單位上班幾年？他記不清楚了……兜兜轉轉，仍舊像當初一樣，如此看來，他很沒上進心。
同期入職的男同事，大部分，已經混到副主任級別，可是，他還在幫毛貴做文件……
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一樣，大概，這就是秦奉靈，想要的生活吧……王武興，不是也一樣……還有張滬立，他在市區營業廳，做管理員，也沒有出頭之日。
“奉靈哥，你快下去看看。”張滬立，突然出現在業務小組的辦公樓走廊，喊道。
“怎麼了？奇了怪了，這兩天，想誰誰來。”秦奉靈，說道。
“你說什麼？”
“沒事，樓下營業廳，出什麼事了？”
“有人投訴。”
“投訴找客服啊。”
“徐霜不在。”
“其他人呢？”
“不敢出去……”
“什麼情況？”秦奉靈，說著，跟隨張滬立，一起下樓。
根據張滬立的描述，營業廳有人投訴，一個男客戶，說話不好聽……祁小舞，倒是不着急，慢條斯理的處理。但是……
“他要什麼？”秦奉靈，問道。
“巨額賠償。”張滬立，說道。
“呵呵……誰的問題。”
“不好說……”
“怎麼不好說？”
“我們的問題。”
“協商賠償呢？”
“不行，他好像是專業的……”
“專業？什麼專業？”
“惡意投訴。”
“哦……先去看看。
”
“嗯。”
營業廳，投訴的客戶，看起來還很冷靜，說話很有條理，邏輯清晰。秦奉靈，打眼一瞧，就是專門靠投訴吃飯的主兒。
“小舞沒問題，你去找主任吧。”秦奉靈，站在營業廳的角落，悄悄對張滬立，說道。
“合適嗎？”張滬立，猶豫道。
“怎麼不合適？我不是後台負責人，不便出面。看這個情況，對方是專業投訴人，你去找主任，由他出面。該是誰的責任，誰的問題，就怎麼處理。”
“額……也行。”
“你去吧，我在這看着……”
“好。”
須臾，區級單位的主任，來到營業廳，按照對方的要求，一步一步處理善後。
“小舞，怎麼樣？”秦奉靈，瞧着主任和張滬立，帶着投訴人，去後台協商，問祁小舞道。
“沒事，能有什麼事。”祁小舞，說道。
“這個是專業投訴人，你不怕？”
“我怕什麼？”
“可以，你真行，那我回去了。”
“嗯……你有工單嗎？”
“沒有……”
“額……我有一個客戶，你去一趟。”
“在哪？”
“一會兒，我發到你手機上，單位業務，我不熟。”
“行。”
營業廳的風波，就此平息。只要不是新到崗的營業員，其他人，早就司空見慣。運營商單位，常常遭遇這樣的危機。
說起來，張滬立，不需要直接負責營業廳的事，一般情況，他只管理合作營業廳。新來的主任，比較信任他，將一部分管理權，放給他。
按資歷來說，他距離副主任級別，還差一步。再鍛煉幾年，看情況……為什麼要看情況呢？首先，看你自己有沒有能力和意願。其次，需要有突出貢獻。
秦奉靈，剛到單位的頭兩年，也有心思，往上走一走。最終，他發現，自己的資歷不夠，入職渠道有問題……所以，放棄了，能夠安穩工作到退休，他已經很知足。
這件事，還要從魏照輝說起，自從，秦奉靈得知，他的工資和編製情況之後，再也沒有衝勁，更進一步。終究，吃了沒有文化的虧……
不知道，這小子，在後台技術部門，怎麼樣了？秦奉靈，想到。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的工資待遇，非常好。
夏日的暖陽，總是讓人心煩，秦奉靈，騎着電瓶車，行駛在下班路上。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我就要在這無盡的落寞中，度過餘生……
難道，這不是一種美好嗎？難道，這不是生活的本質嗎？難道，我還有什麼遺憾？
回到家裏，秦奉靈，不想做飯。上一次，他生病的時候，祁小舞來做過飯之後，他覺得自己的廚藝，怎麼也比不上她。
看來，任何事都需要天賦，做飯也一樣。最近，他和她的聯繫很頻繁，彼此都不再滿足於，周末一起逛圖書館。不知道，因為什麼？也許是無聊，也許是依賴，也許是欣賞……
周末，秦奉靈和祁小舞，再一次相約在山城圖書館。薛青岳，很希望老秦，有空的時候，去省城看一看，被他以工作不順利為由，拒絕了。
工作不好乾是常態，秦奉靈，就是懶得跑，生意的事，他不願參與。
“奉靈哥，在省城投資的項目，還順利嗎？”祁小舞，似乎看出他有心事，問道。
“額……還行，收益穩定。”秦奉靈，說道。
“這麼久沒去，你不擔心嗎？”
“有點兒……”
“下周，去看看吧，我陪你去。”
“不用了。”
“你不是有點擔心嗎？”
“擔心歸擔心，還是不管的好。”
“為什麼？”
“我不懂行，過多干預，只會適得其反。”
“哦……我懂了。不過，還是應該，時常去看看。”
“怎麼說？”
“放權歸放權，你自己的生意，多操點心。”
“嗯……你是怕……”
“時間久了，你再想管，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行，下周我去看看……”
“我也去。”
“額，到時候再說吧。”
秦奉靈，上一次帶祁小舞去省城，為了看病。這一次，不明不白，帶一個姑娘去，不太合適。
祁小舞，明顯有點不高興。可是，有些事情，還不到時機。
在外人看來，他們的關係，已經極其親密。遺憾的是，無論是秦奉靈，還是祁小舞，都覺得，彼此之間，還隔着什麼……彷彿，是一條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工作如故，生活如故，一切如故……
李秋芳，沒有再生事，老廠房，終於回歸平靜。唯一的不同，就是歲月的痕迹，不知不覺間，侵蝕了秦奉靈的內心……
表面看來，他過得還不錯，有穩定工作，有額外收入，有紅顏知己……
但是，他的青春，早已遠去。他的身邊，朋友都已成家。
曾經的崢嶸少年，在單位里，變成了年輕一代，躲避不及的“老怪物”。雖然，在單位的單身大齡男女很多，大家見怪不怪。不過，每次有實習生到崗，他們看待他的眼神，怪異冰冷……令人不適。
“奉靈哥，你怎麼了？”祁小舞，瞧着秦奉靈，站在一座書架前發獃，說道。
“啊？沒什麼……”秦奉靈，說道。
“是不是，在想什麼人？”
“沒有……小舞，結婚這件事，你怎麼想的？”
“什麼？你……”
“我是說，你一直不結婚……”
“我媽什麼樣，你是見過的，至於……”
“什麼？”
“我姐不管，我心裏有數。其他人的意見，隨他去吧……”
“呵呵，你倒想得開。”
“我爸在的時候，催得緊，現在，誰還管我。”
“唉……我們自己的事，應當自己做主。”
“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沒有打算……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特立獨行，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呵呵，獨特，本沒有沒罪。”
“與眾不同，就是原罪。”
“每個人都有選擇人生的權利，你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難道，還不能左右自己的選擇？”
“能，不過，需要很大的勇氣。”
“不僅需要勇氣，還有無盡的孤獨……”
“哈哈，言過其實了……”
“我說的不對嗎？”
“對，不過……你說話的語氣，太老成。”
“哈哈，我也覺得。”
這個周末，過得很愉快，確切的說，只要有祁小舞陪伴的周末，都很愉快。
秦奉靈，談過戀愛，祁小舞，一定沒談過戀愛。可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都很放鬆，沒有過多的掩飾和偽裝，不需要裝腔作勢。
這就是，秦奉靈，喜歡和祁小舞在一起的原因。至於，祁小舞，為什麼喜歡和他在一起。隱約之間，他有感覺，卻像一張窗戶紙，風吹有影，不捅不破。
“你們怎麼來了？”張博，看到秦奉靈和祁小舞，一起來到小菜館，說道。
“呵呵，胖子，你怎麼了，不歡迎我？”秦奉靈，笑道。
“沒有，歡迎，歡迎。”
“博哥，我們來看看，你的孩子。”祁小舞，說著，將一籃水果，遞給張博。
“哈哈，剛好，小悠和孩子都在。”張博，接過水果，笑道。
祁小舞，獨自走向二樓，去看望小悠和孩子。張博，拉住秦奉靈，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啊！”秦奉靈，說道。
“額……你和小舞，怎麼回事？”張博，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
“你又裝糊塗。”
“呵呵，沒有。”
“這件事，我沒意見，不知道，小鳳怎麼想……”
“什麼事啊？還得她同意。”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
“好吧，當我沒問，活該……”
“什麼？”
“活該你單身。”
“呵呵，你罵我。”
“對了，罵的就是你。”
“算了，哪跟哪啊，我去看看孩子。”秦奉靈，說著，走上二樓的樓梯。
張博，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回到廚房，繼續忙活。
工作日，單位的工作，再次變得無聊，實在找不出詞語，能夠形容。也許，這就是體制內的悲哀吧……
慶幸的是，最近的單位業務不少，業務小組的每個人，都有所突破。
“奉靈哥，你說也奇怪，剛聽說要裁撤業務小組，大單業務就來了。”王武興，開完會後，說道。
“呵呵，還好，沒有裁撤。”秦奉靈，說道。
“咳……現在想想，撤了就撤了。”
“哦？怎麼說？”
“你看……咱們干業務這麼些年，能挖的社會資源，能想到的辦法，早已用盡。可是呢……業務好不好，我們自己，說了不算。”
“呵呵，我也是這種感覺。”
“哦？你說說，因為什麼？”
“市場周期，產品質量，其他運營商的競爭……”
“唉……這些事，沒有一件，我們能做主。”
“順其自然吧。”
“話是這樣說，萬一……”
“你擔心什麼？”
“哪一天，再有一次，領導層決策失誤。我們的日子，怎麼過……”
“呵呵，我沒想過，到時候再說。”
“唉……”
王武興說的情況，不是不會發生。秦奉靈，卻不擔心，無論去哪個部門，工資如何，他有額外收入。武興，就比較慘，單位有編製，工資低的話，真是棄之可惜，食之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