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省城
“老秦，路上小心。”
“呵呵，省城沒有多遠。”
“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我知道。”
秦奉靈，在一個周末，請了兩天假，要去省城找薛青岳。張博，嘴上說不同意他去，還是一大早，就來送他。
“不要着急投資，這次去，先看看。”張博，說道。
“嗯，老廠房，你多注意。”秦奉靈，囑咐道。
“行，放心吧。”
“好，我走了，下周二回來。”
山城火車站，秦奉靈，多年未曾踏足。原本，他打算，坐客車去省城，上一次，從北海回來，坐火車二十個小時，坐得想吐。可是，客車只到省城郊區，不太方便。
“老秦，你幾點到？”薛青岳，打來電話，問道。
“中午十二點半。”秦奉靈，對着手機，說道。
“行，那等你吃飯。”
“你先吃，我不一定幾點。”
“路上小心，到了再說。”
“嗯。”
列車窗外，沒有樹，除了山，就是平原。秦奉靈，坐車不睡覺的習慣，依舊。
好在，距離不遠，一路上，也沒發生什麼小插曲。進站的提示音，回蕩在車廂。
秦奉靈，拉起行李箱，走向車門。想不到，出站的人，非常多。看來，省會城市，的確和山城小鎮，差別很大。
“老秦，走，先吃飯。”薛青岳，在出站口，接到秦奉靈，說道。
“呵呵，你還等着呢，這都一點了。”秦奉靈，說道。
“咳……不急這一會兒，難得你來。”
“去哪吃？”
“你餓嗎？”
“還行。”
“去紅星路吧。”
“行。”
省城，秦奉靈，來過。第一次離開家鄉，找工作的時候，他先到省城。在這裏和薛青岳匯合，一起去北海。至於，為什麼選擇背井離鄉去南方，說來話長。
秦奉靈是因為家裏的情況特殊，提前棄學，薛青岳是不愛學習。兩個人，少年打工，沒有技術，沒有經驗，沒有學歷。
只能做一些粗淺的工作，說白了，就是賣力氣，熬身體，荒廢青春。機緣巧合之下，被當時打工的公司老闆，相中，派往北海。
說來可笑，看似遇到貴人，實際是老闆找不到願意出差的人選。
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哪有真正的貴人？你所看到的機遇，大部分，都是別人唯恐躲避不及的苦差事。
“老秦，這家菜館怎麼樣？”薛青岳，到達飯店，點好菜，說道。
“呵呵，看着不錯。”秦奉靈，環顧四周，說道。
“唉，和你老秦出來吃飯，真的叫人頭疼。”
“什麼意思？”
“你的嘴太刁鑽。”
“哈哈，沒有吧。”
“吃什麼，點什麼。你從不看菜單……”
“咳，菜單隻是包裝，要看真材實料。”
“你怎麼知道，這家店的菜，有實料。”
“剛才進門的時候，我們先點涼菜，看顏色，聞味道，還不錯。”
“哦？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你怎麼知道，其他菜也不錯。”
“看碗底。”
“你說什麼？我沒聽懂。”
“咱們，來得正是時候，有些客人，吃完飯剛走，桌子上的殘羹，剩的不多。”
“呵呵，好吧。關於吃，我說不過你。一會兒，我看你，吃剩多少。”
“哈哈，
真有你的。”
“喝酒嗎？”
“不喝，晚上吧。下午去看項目。”
“也好。”
世上有一種人，怎麼吃都不胖，薛青岳，就是這種人。上次在山城，李秋芳住醫院，他去過。當時的他，除了成熟一點，和剛認識秦奉靈的時候，沒什麼區別。現在，依然如故。
“老秦，你又胖了？”薛青岳，說道。
“呵呵，我不像你，怎麼吃都不胖。”秦奉靈，說道。
“我看不是，你在山城，生活穩定。而我，常年奔波，作息不規律。”
“這麼說，也有道理。”
“你打算，投資多大的項目。”
“見笑，我有多少錢，你還不知道。”
“嗯……行，下午，先去城北的投資市場。”
“什麼市場？”
“哦……就是，找投資，找項目的市場。”
“想不到，省城還有這樣的地方。”
“其實，當時在北海也有。”
“我怎麼不知道。”
“你剛走，這樣的市場才流行。”
“有什麼項目？”
“什麼都有，你去看看就知道。”
“好。”
吃過午飯，秦奉靈，訂好酒店。在薛青岳的帶領下，乘坐地鐵，到達城北的投資市場。
說是市場，只不過是一棟普通的寫字樓。而且，只有一層是投資市場。
“就這？”秦奉靈，走進電梯，疑惑道。
“老秦，你別小瞧，大部分，創業的項目團隊，每周都在這裏開會。”薛青岳，解釋道。
“有人投資嗎？”
“當然，沒人投資，他們開會給誰看。”
“呵呵，好吧。”
秦奉靈和薛青岳，在交易市場，轉了一圈，沒什麼人，冷冷清清。老薛說，今天不是正日子，所以人少。於是，他帶着秦奉靈，約見市場的負責人。
根據負責人的介紹，下周二上午，有商業路演。屆時，會有二十個項目團隊，參與競演。
“走吧，我帶你到處看看。”薛青岳，說道。
“去哪？這裏，都轉遍了。”秦奉靈，說道。
“咳，老秦，難得來一次省城，不能只顧工作，咱倆去玩兒……”
“好吧，你女朋友呢？不用陪她？”
“回老家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行，先去哪裏？”
“當然是圖書館。”
“好。你真行。”
薛青岳，不虧是秦奉靈，多年的好友。如果，你的朋友在外地，你去拜訪，他一定帶你吃喝玩樂。可是，秦奉靈，最討厭無聊的應酬。
每到一座城市，他都要逛圖書館，這個習慣，很少有人知道，他記得，沒有跟薛青岳講過。
省城圖書館，自然比山城小鎮，藏書要多，類目齊全。秦奉靈和薛青岳，坐到晚上八點，才去吃飯。
喜歡的書，秦奉靈，全部一一標記，回山城之前，再來買。
來到省城的第一天，就這樣結束。次日，薛青岳，有事要忙，秦奉靈，睡到中午，起床后，到酒店前台，續交房費。
想想沒有地方去，他來到地鐵站，乘車前往省城風景區。說是風景區，不過是郊區的公園。
周末，處處人山人海，唯獨，秦奉靈，獨自一人。還記得，第一次離開山城，那是一個雨夜，一個背包，一個人，懷揣一份夢想，“仗劍天涯”。
為什麼？當時不覺得孤獨？為什麼？那時無懼風雨？為什麼？如今倍感寂寞？
迷茫的時候，唯有看書，能讓秦奉靈心靜，他再次來到省城圖書館。
周二，交易市場的商業路演，各個小公司的創始人，激情洋溢地講解自己公司的項目。然而……大多華而不實，思路混亂。
“老秦，你覺得，哪個項目比較好？”薛青岳，悄悄問秦奉靈道。
“再看看。”秦奉靈，說道。
“上一個，怎麼樣？”
“一般。對了，上次你用錢，投得什麼項目？”
“早就結束了，你不說，我也要還錢給你。”
“哦……回頭再說，接着看吧。”
“嗯。”
整整三個小時，二十多個項目負責人，口若懸河，依依不捨，卻毫無建樹。至少，秦奉靈，這樣認為。
紅星路，菜館中。秦奉靈，點好菜，打算吃過飯，就回山城。
“看來，你沒有相中的項目。”薛青岳，說道。
“嗯，的確。”秦奉靈，說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幫我留意一下，有好項目，我再來。”
“我覺得，今天有一個項目，還不錯。”
“額……聽起來，有點意思。但是，講解項目的人，思路不清，邏輯不通。”
“咳……老秦，你就是想太多。做生意，哪有計算完全，再動手的。”
“也許吧……回頭再說吧。”
“好。”
秦奉靈，就這樣，離開了省城。張博的擔心，現在看來，有些多餘。原本以為，省會城市，信息相對發達，會有些意外收穫。沒想到，這些所謂的項目負責人，小老闆，連自己在幹什麼，都沒弄清楚。
做項目是為了賺錢，起碼要有一個清醒的思路。且不說，最終，項目能不能實施，至少，邏輯要閉環。
省城的街道，多年以前，就是這樣，為什麼，幾年過去，毫無變化。
秦奉靈，坐在火車上，望着窗外的建築群，陷入沉思……
回到山城，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雖然，只離開了三天，秦奉靈，卻有一種久違的感覺。
也許，我的心，早已屬於這座小鎮，再也，無法駛向大海，飛向遠方……
張博，不出意外的，出現在出站口。
“怎麼樣？有眉目了？”張博，接過秦奉靈的行李箱，說道。
“呵呵，回去再說。”秦奉靈，笑道。
“行，晚上，別回去，在我那住。”
“你不用陪小悠。”
“沒事，她回家了。”
“好吧。”
山城火車站，距離張博的小菜館，比較近，他們一起走路回去。
“說說吧，怎麼回事。”張博，將秦奉靈的行李，拿到小菜館的二樓，回到包間，說道。
“沒什麼，沒有相中的項目。”秦奉靈，泡好一壺茶，說道。
“不會吧，省城那麼大，居然，找不到投資項目。”
“唉……也許，我待的時間太短，也許……”
“什麼？”
“當初，我讓你開飯店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
“幹嘛，突然問這個。”
“你先說，你是怎麼想的。”
“額……開飯店是傳統行業，好經營。你有經驗，我相信你。”
“不止這些吧。”
“還有……我不圖掙多少錢。”
“對，這句話，才是關鍵。”
“什麼意思？”
“我在省城，薛青岳帶我去了一個投資市場。”
“然後呢……”
“有二十多個年輕人，拿着項目，在找投資。”
“你一個都沒看中。”
“嗯。”
“為什麼？”
“他們都很有理想，抱負遠大。但是……”
“怎麼了？”
“不切實際。”
“哦……我明白了。他們的野心太大，能力卻不足。”
“對，至少，他們講話，沒有說服我。”
“呵呵，講的不清楚，也許，心裏明白。”
“有可能……可是，自己做項目，最起碼要有掙錢的思路。”
“我開飯店的時候，沒有什麼思路。”
“你不一樣，你只想過日子，他們要顛覆時代。”
“呵呵，那……太扯了。”
“不錯，所以，我沒投資。”
“嗯，再說吧。我先去忙，送走客人，我們喝兩杯。”
“好。”
張博，丟下秦奉靈，獨自出去忙碌，過了一會兒，小悠來了。
秦奉靈，喝了兩壺茶，早就飢腸轆轆。可是，張博，好像把他忘記了。其實，開飯店很累人，有些苦，不是言語能夠表述。
想想這一次去省城的經歷，確實，難以盡如人意。張博和秦奉靈，只是普通人。然而，省城那些，號稱做生意的年輕人，為什麼，想法比他們更幼稚？
資本有資本的運作方式，百姓有百姓的生存方式。一切人類的成就，除了偉大的理想和抱負，還要符合社會選擇規律。不是你有想法，就會有結果。
“老秦，餓了吧，小悠回去了，你想吃什麼？”張博，走進包間，說道。
“還剩什麼食材？”秦奉靈，說道。
“什麼都有，別吃剩的，我再給你做。”
“不用了，走，咱們去廚房看看。”秦奉靈，說著，走進廚房。
今天的顧客太少，備菜太多。廚房裏，還剩下很多食材，秦奉靈，將所有材料，初步處理，做了一大鍋燴菜。
“老秦，咱們就吃這個？”張博，詫異道。
“虧得你，開了這麼久飯店。”秦奉靈，說道。
“呵呵，你什麼意思。”
“這些食材，你打算怎麼處理。”
“明天早上，我自己吃。”
“對啊，你能吃，為什麼，我不能吃。”
“好吧，你不嫌棄，隨便吧。”
“大鍋菜，想做好，也不容易。”
“好吧。”
半個小時以後，秦奉靈的“大鍋菜”做好了，確實，比張博平時做的好吃很多。哥倆，倒上一壺老酒，把酒敘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