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傷別離
又是一個清冷的早晨，王章剛練完丹田氣，就在院子裏邊走邊舒展胳膊腿。突然看見河上出現好幾條大船，這可是稀奇，王章快步走出院子，打算去河邊看個仔細。
這時，河上傳來說話的聲音，“所有船停這裏，岸上集合。”
這些人是誰，他們要幹什麼？王章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不會是來抓阿婆的吧？
王章後退了兩步，還是站住了。抓阿婆用得着這麼多人與船嗎？還是觀察一下再跑。
幾個縣吏吵吵嚷嚷上了岸，忙着對船上的人吆喝，根本沒有注意到王章。
“從這裏上岸，過了樹林，逃犯就在那個廬舍。”
“善！諸位快點，不是來吃酒的。”縣尉模樣的人全身披掛，握着劍，催促手下。
不好，縣吏知道殷中藏身老屋了。他們刀槍劍戟都帶全，真是準備拼殺，再晚就來不及了。王章馬上就決定先去報信。又怕縣吏發現阿婆的身份，就衝進院子裏對着寧妘喊，“有縣吏，通知阿婆躲一下。你裝越人。”
王章說完衝出籬笆門，飛也似地向樹林跑去。殷中怎麼也算自己師傅，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畢竟跟着他學劍術。再說他也不是殺人越貨的賊人，怎麼能讓他落到縣吏手中？
幸虧近來天天跑步，王章一口氣就跑到了老屋。踹開房門，氣喘吁吁地告訴殷中，大批縣吏隨後就來抓他。
殷中先是一驚，瞬間就冷靜下來。收拾好包袱，拿上劍就奔出門。一步跳過籬笆，衝進泉水旁邊的樹林中。
一看小酒罈還在，王章捧起酒罈，帶上門，跨過籬笆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王章剛在荊棘叢中藏好，縣吏們就趕到院子裏。二三十人彎弓搭箭，戈戟相向，將老廬室包圍起來。然後領頭的才喊話，“逃犯殷中，快快出來自首。”
叫喊片刻，見室內沒有回應，縣吏才破門而入。仔細搜尋后，終於確定確實沒人。
“難道逃跑了？不可能走漏風聲。”帶隊的縣尉丁已自言自語。也許剛好外出，那就埋伏在廬室內，來個守株待兔。
丁已帶五人在室內等待，其他人在廬室後面隱蔽，等待殷中回來。
王章匍匐在地，心想縣吏們急着來抓殷中，阿婆應該有時間躲避，不會被發現。
哪知道一個時辰過去，縣吏們還在等待。王章肚子咕咕叫，還不能挪動，怕縣吏們發現。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丁已的耐心也消耗完了。也許殷中逃跑了，那就燒了賊窩！丁已一聲令下，手下迅速在廬室周圍就堆上柴草，隨後就點起火來。火苗逐漸壯大，蔓延，最後吞噬了整個廬舍。
王章看着火焰中的廬室，彷彿在燒自己的心，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可再憤怒，也要忍耐，王章不停地提醒自己。
又過了半個時辰，丁已確認殷中不會回來了，這才帶着一幹吏卒離去。
王章爬起來，才發現自己兩腿都麻木，只好捶打大腿。好一會才緩過來。然後王章來到院子，看着眼前的灰燼，淚水止不住留下來。
突然，有人拍了拍王章的肩膀。
王章回頭一看，是殷中。風吹拂着他額頭的幾縷亂髮，人家沒有悲傷，臉上掛着無奈的笑。
“要不你去住我家樓下，那裏有地方。”王章用手擦了淚水后，望向殷中。
“那樣會連累你們。既然他們已經注意到我，這裏就不安全了。”殷中眯着眼睛，緩慢說道。
“那你怎麼辦？馬上就是冬天。
”王章一時心急，話也說不完整。
“放心，我有辦法。”殷中笑着拍了拍王章的肩膀。低頭卻瞥見王章抱着的罈子，從其手裏奪過酒罈，“有酒就好。”
“我還沒有學會劍術。”王章心有不甘。
“先好好練習八節十六式，以後我再教你。”殷中揪了下王章的耳朵，又抓了下王章的胳膊，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悲莫悲兮生別離！
王章淚流滿面，躬身送別，“祝我師一路平安！”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王章看着夕陽下殷中遠去的背影，惆悵萬分。也許自己穿越而來，某天也是這樣突然離開。來去之間，如果無所事事，或者一無所獲，那才是天大的遺憾。
肚子又叫了，王章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已經看不見殷中了，王章隨即轉身向樹林的小徑走去。
不對，怎麼有人站在那裏？王章定睛再看，卻是阿婆與寧妘安靜地站在那裏。簡直五雷轟頂，王章幾乎要暈倒。她們肯定看到了自己與殷中說話，知道自己與他暗裏交往。還需要謊話嗎？王章心突突跳，臉囧得沒地方放，人獃獃地定在原地。
“阿章，快回家吃飯！”孟姄大聲喊着，好像沒有注意到他和殷中的事情。
寧妘跑過來拉着王章就走，“餓了一天了，外婆一直擔心你。”走了幾步，特意摟着王章的肩膀誇獎，“你今天很機靈！”
“縣吏發現阿婆沒有？”
“他們進院子問，我說越語，然後他們就出去了。”
孟姄上前牽着王章的手，默默地就走進樹林。
王章的心裏暖暖的，有個家真好！自己長大了，也要好好照顧她們，也要寬容。
吃完飯，王章悄悄地找寧妘借劍，要把殷中教的都練習練習，以免忘記。寧妘也是前所未有地痛快，取下劍匣就交給王章。
王章來到院子裏，在月光下站定，隨後劍動人走。弓步上前，劍鋒隨後，突然低轉，劍在空中削了個半圓。往旁邊一躍，劍刃挑了上來。
一節十六式，二節十六式，。。。
王章練着練着，竟有行雲流水的感覺。
一個時辰下來，王章練完，還意猶未盡。
“不錯，一招一式都像，找人比試才能學到家。”原來孟姄一直在後面站着看，現在才大聲講話。
“我一直佩戴劍，還沒有學過劍術。”寧妘心情複雜，“想不到阿章先學會了。”
“阿婆，阿姊，我。。。。”王章想要解釋，因為鐵證如山。
“外婆早知道你學劍，叫我不要攔你。”寧妘知道謎底該揭曉了。
“你學本事，阿婆怎能不支持？那人身上有肅殺之氣，世道人心難測，不可不防。你什麼都不要講了，回家洗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