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人造反了
胡一飛和石頭像賊一樣摸出了大院,一路之上,感覺各種障礙物後面似乎都躲着一雙眼睛。好不容易跑到了演武場,石頭還是心平氣和,胡一飛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此時在演武場上,章爺早就已經來了,正在訓練徒弟。胡一飛看見有的弟子在舞刀弄劍,有的在扎馬步,年齡小的多數是在練習踢腿,或者練些架勢。章爺還是留着行伍裏面的脾氣,不大多說話,見到胡一飛就道了一聲:“少爺。”便不再多言。等胡一飛也立刻回了聲“章爺”之後,章爺對石頭說:“石頭,你少來了一天,今天要補上。”
石頭應了一聲,就自己跑到年齡相仿的隊伍里去了。
胡一飛在後世的時候就對習武有着憧憬,這個時候見到一個現成的貨真價實的古代武術教頭,而且還是上過戰場的,當然也想學兩手。雖然他也知道,這一世,父母也讓章爺教過自己,可無奈自己當時過於懶滑,根本不認真學。章爺脾氣也硬,你不願意學,他就不願意教,所以直接告訴胡廣應和陳氏,不要再送胡一飛到演武場來了。胡廣應和陳氏也只能作罷。
胡一飛笑呵呵的對章爺說:“章爺,你看我能練點什麼?”
章爺轉過頭,看了看胡一飛,說:“少爺現在也想學武了?”
“練練,至少要練練,總要防防身的,對吧。”胡一飛知道章爺看不上自己懶滑的性子,也不好把話說死。
“防身好辦。少爺可以先多跑跑步。”章爺一邊看着徒弟們練功,一邊慢條斯理地說。
“嗯,跑步,鍛煉身體,熱熱身,要得。然後呢?”
“再多跑跑。”
“嗯?章爺,跑完之後,是不是還要跑跑?”
“對,”章爺嘴角漏了一絲笑,但是很快就收回去了。
“這是……輕功入門?”
“不是,少爺現在還學不得輕功。遇到敵人以後,少爺不會武功,總是要先跑掉,才能活下來的。所以要防身,先會跑。”
“額……”胡一飛知道章爺在逗他,也知道章爺沒壞心,只是看不上自己的毛病而已,只要悻悻的笑了笑。
過了一會兒,章爺倒是開口了:“少爺想學武,是好事。但是我聽老爺說了,這幾天少爺該啟程去太學了。在家裏這幾天,是學不成了。等到了京兆,再學不遲。”
“可是,到了京兆,就沒有章爺教了,我上哪裏去找好師傅去。”胡一飛冷不丁的拍了個馬屁。
“老爺安排了,我也跟着上京。”章爺說:“老爺說了,這次胡家一字輩的都去,一定要保證安全。到時候我帶上二十個人,跟你們一起走,送到太學以後,我帶人護着你們。”
“哪敢勞煩章爺奔波來奔波去的,我們帶些家丁一起走就行了,這裏距離京兆不遠,路上很安全,而且還有石頭呢。”胡一飛嘴上說著,實際上也想章爺跟着去,畢竟感覺章爺在身邊,還是妥妥的安全感。
“石頭?再過五六年,以這孩子的根骨和心性,學有所成不成問題。但是現在還小,到底還只是個孩子。至於安全不安全,小子,你不知道吧,嚴鄉侯起兵造反了。”
章爺喊胡一飛“小子”,胡一飛倒沒什麼詫異的。按關係,章爺和大伯是生死之交,按照這世的說法,和自己的父親也就都是兄弟。只是章爺自覺自己是被收留的,如果和主家當家人天天稱兄道弟,會給其他家丁僕役莊戶什麼的帶不好的頭,所以自己堅持老爺夫人少爺的稱呼,
但是私下裏,喊胡一飛“小子”,還是比較經常的,畢竟感情親厚在那裏擺着呢。
讓胡一飛詫異的是有人造反了。
“那個什麼嚴鄉侯是幹啥的?”胡一飛呆瓜一樣問。
“造反啊,還問幹什麼的。實際上主要造反的也不是他,是翟義,熟吧?”
“翟義?翟郡守?”胡一飛也記起來了。翟義是前丞相翟方進的兒子,做過一段時間的河內郡太守,聽說後來調到了東郡做太守。
“正是翟郡守,”章爺說道:“翟郡守在咱們河內郡的時候,老爺還曾經和他多有接觸。他是個有性格的人啊。當年,攝皇帝的叔父、曲陽侯王根,有個親家叫劉立,在宛縣做縣令,犯了法。那個時候翟郡守才二十齣頭,在南陽郡當都尉,剛好就管到這個劉立。他聽說劉立犯法以後,直接跑過去就把人給抓了。後來還是王根找皇帝,皇帝又找了翟丞相,這才把人放了出來。”
“翟郡守硬氣啊!”胡一飛贊道。在任何朝代,這種硬氣的官員,總是能得到愛戴。
章爺斜眼瞅了瞅胡一飛,漏出一抹微笑,顯然他也喜歡翟義,繼續說道:“這次一起造反的,除了翟郡守,還有嚴鄉侯劉信、武豐侯劉璜,據說他們立劉信為皇帝,翟郡守任大司馬,發了攝皇帝十大罪狀,現在好像有十萬人了。”
“章爺,你說路上不安全,難不成他們已經打到京兆了?”胡一飛倒沒想太多,他覺得,如果戰亂起來了,他倒可以安穩的縮在家裏不去太學了。
“那倒沒有,他們還在東郡,離京兆比咱們都遠,但是這一亂起來,地方上肯定不會太平。現在天下承平已久,很多人都忘了戰亂到底是怎麼回事了。”章爺喃喃地說:“我以前在西域見過,經歷過的人都不想再經歷一次。”
“章爺,”胡一飛在旁邊仔細的看着章爺的神態,說:“我怎麼看您好像還有點想去幫幫場子的意思?”
“不要胡說,老爺想要跟着攝皇帝走,我雖然敬佩翟郡守的為人,但是主家怎麼走,我就怎麼走。”章爺揮了揮手。
“章爺,我倒覺得,無論是跟着攝皇帝走,還是跟着翟郡守走,現在都不太好。”胡一飛大致知道王莽最後失敗了,但是失敗的沒那麼早。既然沒那麼早,現在過早反對他的人一定下場也不好。
“哦?小子,你這水平也能看出來什麼?”章爺正式轉過身來,饒有興趣地看着胡一飛。
“這個吧,”胡一飛砸吧砸吧嘴,想了個說辭:“太細緻的不好說,就是個感覺,現在翟義佔人和,但是不佔天時,所以成不了事。攝皇帝現在占天時,但是人和慢慢的也丟了,現在還能撐得住,以後就未必了。”
胡一飛有後世的眼光和思路,對皇帝什麼的向來沒有多少敬畏,但是這話聽在章爺耳朵裏面,自然就不一樣了。章爺眼中精芒一閃,再仔細看了胡一飛幾眼,壓低聲音說:“見識不錯,但是這話,就不要在外面說了。”
胡一飛被章爺這麼一說,才猛地想起來,這不是後世,而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時代,說錯話是要掉腦袋的,忍不住偷偷向旁邊看了看,好在近處沒有人,只是遠處的林子邊上,怎麼好像還有幾道勾人射魄的眼神盯着自己,一看被發現了,幾個窈窕的身姿立刻就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