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希納南丁與好友索德萊克
終於,在經過約四個小時的漫長步行后,霍姆斯抵達了希納南丁救濟會的大門口,實際上對這座建築所擔負的職責,它實在是表現的太過壯觀了。
建築旁徘徊着很多遊盪着的,或憂慮或恐懼的表情,他們大部分和霍姆斯一樣,沒有傘。
即使到了救濟會門口,大多數人都會猶豫很久,他們必須在痛苦與人性雜合中做出自己的選擇。
這不是霍姆斯第一次來到希納南丁救濟會了,但每次看到這龐大的建築群,霍姆斯總要意識到自己只是這龐大世界的小小螞蟻。
對着這建築霍姆斯的拳頭總是不自覺的攥緊,一聲重重的嘆息聲從霍姆斯的喉嚨中擠出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實際上,這完全合法,完全合規。
他不再多想搖了搖頭,走進了救濟會門前不可避免的大水泊中。
他掃視了一圈數量眾多的守衛,眼睛一亮,快步地走向一個面容剛毅的守衛,他盡量不濺出水花,到索德萊克守衛面前,熟絡又尊敬的詢問到:
“你好,尊敬的索德萊克上士,我很高興我能找到您,今天我有一件請求需要救濟會幫助,請您批准我進入。”
索德萊克上士深灰色的眼瞳注視着霍姆斯,堅毅的下頜毫不猶豫地點了點。
他轉身,示意着霍姆斯跟上他,上士打着巨大的黑色金屬傘,而霍姆斯跟在上士三步之後的位置,確保自己不在傘的範圍之內。
他們穿過僅打開一條僅能通一人空隙,遠離了守衛眾多的大門,終於索德萊克上士確定周圍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之後,在一條小道上,與霍姆斯並肩走了起來,那巨大的黑傘遮住了霍姆斯,為他四個小時淋雨的旅途畫上了終點。
上士扭着強壯的脖子朝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後,快速地用粗大的手掌從身後巨大的武器袋裏抓出來一件體面的,黑色的保暖大襖,遞給霍姆斯,示意霍姆斯穿上:
“我早就知道你要來了,為此我連續值了四天班,快換上這衣服吧,兄弟。”索德萊克豪放地哈哈一笑,隨即壓低了聲音,在救濟會內,這是不被允許的。
霍姆斯接過這衣服,直接把它披在了身上濕漉漉的衣服上,十分感激地謝道。
他很慶幸自己能交到索德萊克這樣誠懇的好朋友。
兩年前,霍姆斯在車流中憑藉敏捷的身法救了索德萊克的妹妹薇薇蓮,這幾乎拯救了這個家庭,年邁的庫斯先生和庫斯夫人絕對接受不了喪女的打擊,極有可能在巨大的悲痛中撒手人寰。
自此以後,索德萊克就對霍姆斯充滿了感謝,在經過短暫交流后,索德萊克驚訝地發現這個乞丐,簡直不是一個乞丐,他超人的身體素質之下還有一顆博學而睿智的頭腦。
與他交談索德萊克感覺到明顯的志同道合,從此以後,他們成了好朋友。
但是,對於救濟會和世俗社會來說,與一位乞丐成為知心好友,這是不被允許的。
霍姆斯提醒了索德萊克,並堅持在大多數時候與索德萊克保持距離,索德萊克只能帶着歉意與無奈接受了霍姆斯的建議。
索德萊克皺着眉頭看着霍姆斯黑色大襖中濕漉漉的衣服,伸出不拿傘的左手,毫不猶豫的打了個響指,沉悶的完全不像響指聲的巨大聲響中夾雜着常人聽不清的低語,轉瞬而逝。
霍姆斯驚訝地發現自己濕漉漉幾乎已經是一件水衣的黑色服裝上,傳來顯著的溫暖的感覺,白色的水霧向上勃勃地蒸騰着,
甚至使雨水的下落趨勢略微減緩了,不過兩分鐘,霍姆斯的衣服已經完全乾燥了,這給四天以來一直潮濕的霍姆斯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舒適感。
“求真者?!”
霍姆斯毫不掩飾着他的驚訝,隨後知道自己失口了,他不該表現出自己知道的如此之多的。
他實在是太久沒見到求真者了,突然在自己的好友身上見到了這種稀有的情況,讓他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元素型,火……”索德萊克更是驚訝,他完全沒想到霍姆斯居然表示出已經知道求真者存在的表現。
即使是他的同事,知道這種存在的人也是極少數,他深灰色的眼眸深深地看了霍姆斯一眼,發現自己對霍姆斯的了解只是淺淺的一點。
隨後索德萊克笑着搖了搖頭,這有什麼關係呢?他本來就準備告訴霍姆斯求真者的存在,至於了解,他很高興自己的朋友比自己想像的更博學。
看到索德萊克信任的眼神,霍姆斯逐漸摒棄了自己心裏十分懊惱的情緒,他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擦了擦自己額頭上因為緊張而瞬間冒出的冷汗,他保持一臉坦然的攤了攤手,衝著索德萊克贊同到:
“恭喜你,上士,我相信,你將很快得到晉陞了。”
索德萊克同樣欣喜,他放下了心裏的顧慮握着金屬黑傘大手因為這種欣喜而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眼神中充滿希望的笑道:
“有上面的人來找過我了,他說出來同你口中一樣的詞彙——“求真者”,他告訴了我關於求真者的一些事項,”
上士壓低了聲音,
“這種事項是對普通人保密的,但我覺得,對於你,沒必要符合這一條款。”
霍姆斯看着索德萊克堅毅而充滿信任的臉龐,心裏出現了一種溫暖的感覺,他點點頭,示意索德萊克可以繼續分享他的喜悅。
“咳…少校告訴我,求真者在這個世界是十分稀有的,同時他們是強大的,成為求真者需要一件起始的道具,在獲得道具以後,還需要特殊的體質與強大的意志,否則,以普通人的身體,會被初始道具活活殺死。”
講到這,索德萊克后怕地縮了縮頭,回憶起自己那件活潑的,跳動的紅彤彤火焰,以一種顫抖的語調後悔地沖霍姆斯說到:
“那天,應該是10月12號吧,我值了一天班,渾身疲憊的返回家裏,在和薇薇蓮和父母寒暄之後,在燒木柴的溫暖壁爐的旁邊,全家一起美美地享受一頓薇薇蓮親手做的美味晚餐,薇薇蓮撥動着金色的髮絲關心了你最近的情況,讓我給你捎一件溫暖,厚實的大襖,他們就回屋睡覺了,”
索德萊克頓了頓,咽了口唾沫說到:“你知道,這幾天冷得實在讓人感到後頸發涼,我得睡在壁爐旁,以確保我的家人不會被冰冷的空氣凍醒,直到凌晨……”
索德萊克閉着眼仔細回想着那令人驚駭的場景:“你知道,一般情況下,一塊0.75公斤重的木柴足以讓爐火暖和和得燒上半個小時,可是那一天,每當我抓起一塊木柴伸出手把木柴扔向那即將疲軟的爐火時,幾乎在五秒內,那火便把木柴燒得只剩一堆灰屑了。”
索德萊克仍然不可置信地放慢了腳步,“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我或許是太過疲乏了,一旦看見壁爐的火有衰弱的跡象,我就快速地伸手,把一塊一塊的木柴扔進那不知滿足的火里,就像在飼餵一頭野獸!終於那野獸熊熊地燃燒起來,這時候,我突然清醒過來,嚇出了一頭冷汗,照這樣下去,火馬上就要蔓延出壁爐,燒掉我們的家了,我急得團團轉,趕緊轉身去找水,就在那一刻!”
索德萊克誇張地升高了語調,尤感吃痛地用右手摸了摸後背,霍姆斯眉頭鎖得很緊,擔憂的神色浮現出來,索德萊克繼續講到:
“我感覺我被一頭巨大的野獸撲倒了,瞬間被拍到了地上,我的臉上瞬間溫熱起來,這絕對是血,噁心的血腥味從我喉頭無法抑制地湧現了出來,但相比於後背被灼烈燒焦的劇痛,這簡直不值一提。”
雨下得有一些可以稱為中雨的程度了,索德萊克把雨傘朝霍姆斯那一旁靠近了一些,繼續說到:
“我當時幾乎要發齣劇痛下不可抑制的狂叫,但那一瞬間我想到我嬌弱的妹妹,和老邁的父母,我硬生生地把吼叫咽回了肚子裏,只發出了不可察覺的低沉聲音,我背負着那團似乎異常興奮的火焰,一點一點地站了起來,吃痛地打開房門,那真是一個漫長的時刻,我幾乎半跪着爬出了家門,走到了已經在下着小雨的街道上。”
索德萊克的手有力的在空中揮舞了一下,試圖展現出自己的力量,他一臉慶幸地說到:
“我做了正確的選擇,野獸一樣的火接觸外面露天的雨之後,似乎瞬間感覺到了恐懼,它似乎十分害怕地收斂了自己的威勢,尋求庇佑一般的鑽入了我的身體,在那個時候,我感覺所有的痛苦似乎變成了一場夢,我又健康了起來,甚至比以前更健康,我只覺得一股熾熱瞬着胳膊爬到了我的虎口,成了這個樣子。”
索德萊克伸出左手,展示這他左手虎口處一處黑色的,火焰一般的簡化符號。
霍姆斯沉默地,冷靜地,擔憂地聽完了希斯萊克驚險的那個晚上,直到低下眼看見那個簡化的火焰符號,才好像放下了巨大的負擔一般,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他重新露出來一絲微笑,慶幸他的朋友還好好地活着。
霍姆斯安慰地拍拍索德萊克強壯依舊的肩膀,沉穩地對這位大難不死的人說到:
“我很抱歉,我的兄弟。在這樣艱難的時刻,我不在你身邊,或許,我是時候買一部手機了,以防你需要幫助的時候無援可求。”
霍姆斯鄭重地點了點頭,決定下來,儘管這時候他還沒有錢,不過馬上他就能拿到錢了。
這時候,索德萊克彷彿終於卸掉了山一般的重擔一樣,也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他終於把這段憋了很久的死亡經歷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這種機會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得不到,他更珍視其霍姆斯這個神秘的朋友,想到這兒,他大咧咧地止不住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霍姆斯,你真是一個靠譜的哥們!”
“你將來或許是一位優秀的小說家。”霍姆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