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噁心
曉之走進家門時，餐桌前坐着臉色並不太好的鐘衡，還有一臉幸災樂禍的章寧，當然李嬸也是不懷好意的正看着自己。
在這冰天雪地里奔波了一天，她精神已經很疲憊，就沒有想要搭理他們的意思，直接抬腿朝樓上走去。
“章曉之！”
鍾衡冰冷的語氣從曉之的背後傳來。
“我累了，有什麼想說的等我休息好了再說！”
曉之並沒有回頭，還是自顧自地走着。她走得很慢，因為身子骨感覺快要散架了。
病痛纏身，本就讓她舉步維艱，現在還懷着孩子，更讓她寸步難行。
她甚至都會生出一種錯覺，肚子裏的孩子和鍾衡一樣，都是來要她命的。
鍾衡中午回家，章曉之不在家，他已經很生氣了。
下午助理告訴他，她和那個張總談崩了，還側面告訴他，章曉之對他進行了口頭威脅了。
晚上他推了應酬，特意提前回來，想問個究竟。
可是一屋子的人，左等右等，她卻這麼晚才回來，也不知道是去哪裏鬼混了。
她回來之後，還直接把所有人晾在一邊，誰也不搭理。
鍾衡還沒火，她居然敢直接給他臉色看。
感覺章曉之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今天他必須得教訓教訓她。
鍾衡快步追上了她，直接在樓梯的中間攔住了她。
他語氣嚴厲地呵斥道：“你現在是不是長脾氣了？家裏誰的話，你都可以假裝聽不見，也都敢反抗了是不是？”
曉之用手撐住樓梯欄杆抬起頭，她感覺自己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肉都在劇烈地疼着。
在病痛的折磨下，再好的脾氣也會被磨得發瘋，臉色一沉，曉之吼道：“你又發什麼瘋？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給你講了，我不舒服，需要休息。”
她不想理會鍾衡，也不想招惹他，她只想安安靜靜地休息一會兒，都變成了一種奢求。
她不找事，但是事情總會找上她。
鍾衡這才注意到，章曉之的臉色煞白，頓時心裏有些緊張，剛才的氣也就消了一大半。
但是一貫冰冷的鐘衡，哪裏知道該如何關心人。
他帶着責怪的語氣說道：“你一天天亂跑什麼，能不能讓人省點心？”
曉之今天在江邊已經發泄完情緒，本來都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波動了，但是聽到他的話，還是忍不住想挖苦兩句。
曉之冷笑道：“讓人省心？這個屋子裏有誰關心我的死活嗎？何況這個屋子裏有人嗎？我看住的都是一群惡鬼！”
見她目光冷漠地看着自己，鍾衡的心裏覺得內心的火又被燒旺了一些。
他正聲道：“章曉之，你別太過分，別以為你懷孕了，我就不能對你怎麼樣！”
鍾衡覺得章曉之是不是沒有心，自己表現得這麼明顯，難道她還感覺不到這是在關心她？
曉之當然知道鍾衡是什麼樣的人，他就是對她永不會手軟的人，但是她只能忍氣吞聲嗎？
其實不管她怎麼做，鍾衡想要對付她，始終都會想着法子來折磨她，與其忍氣吞聲，還不如讓自己也痛快痛快，哪怕是口頭上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頭指着鍾衡陰冷的臉，學着他惡狠狠地說道：“鍾衡，你也別太過分！我犯起病來連自己都敢殺，你覺得我還怕你對我做什麼嗎？你們都給我小心點，萬一惹到我，說不定我死的時候，還順便帶走誰。”
鍾衡第一次，覺得自己在章曉之面前敗下陣來，倒不是他心軟。主要是章曉之的確是說得出，做得到，她現在和瘋子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的眼神不再那麼冰冷，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道：“你說你懷着孕，天天往外面跑什麼跑？你自己的身體什麼樣，你不清楚嗎？你不想活，我管不着你，但是你也要顧及一下我兒子，要是他有個什麼閃失，你要怎麼賠我？”
一想到自己為什麼要如此奔波，再想鍾衡為了章寧做的事，現在還用孩子威脅她。
曉之就氣不打一出來，演戲也不知道找兩個好演員，全是那些個讓人一看就漏洞百出的戲。
曉之有些無奈地說道：“鍾衡，你還是去看看病吧，我覺得你真的是得了什麼病？”
鍾衡最近有些不知所措，這以前對付章曉之的方法，現在也不能用了，他得好好想個好一點的方法，把她這一生的反骨給她掰正了。
不過一時也沒想到什麼好方法，他只能生氣道：“章曉之，你怎麼說話呢？”
曉之回答着：“要我怎麼說話？要不是你為了章寧，從中阻攔，安排人來和我談股份的事，我用得着這麼累嗎？還我要怎麼賠你？你怎麼好意思問出口的？”
章寧本來站在樓梯口，想看鐘衡收拾章曉之，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鍾衡竟然沒有責怪章曉之，連說話的語氣都比平時溫和了許多。
她也趕緊跑上樓梯，和他們站在一起，她故意拉着鍾衡的手，朝着章曉之一臉關切地說道：“曉之，阿衡也是因為擔心你的身體，才會找人去和你談股份的事情，這次真不是因為我，你別多想！”
曉之連鍾衡都不想理，更別說章寧了，現在她主動送上門來，曉之又不得不應付她。
曉之喝道：“章寧，閉上你的嘴，我不想聽到你講話，一聽到你的聲音，我就覺得噁心。”
話剛說完，曉之就趴着開始嘔吐起來。
其實曉之真不是有意的，她最近嘔吐的情況比之前已經嚴重了很多，剛才是實在忍不住了。
若不是他們在這兒胡攪蠻纏，她這時應該是在洗手間裏，自己一個人應對。
不過在章寧眼裏，章曉之這就是在針對她，她扯着鍾衡的手，委屈地哭訴道：“阿衡，曉之怎麼能這樣，我也是替她着想，她這是故意做給誰看啊？”
曉之感覺胃裏的東西已經吐完了，她本就吃得少，又能吐多少？
“我就是故意做給你看的……只准你們……做噁心人的事，噁心完……還不讓人當你面吐了？”
一句話在不斷的嘔吐抽搐下，總算艱難地說完。
曉之低着頭，胃裏即使已經空無一物，胃酸也還在不斷地往上涌着。
她其實對現在的這種情況挺開心的，既然別人總是想着法子來噁心自己，那她為什麼就不可以連他們一起噁心呢？
鍾衡看着地毯上章曉之吐的污穢之物，隨着上面的飄着的熱氣，空氣中傳來一股很濃郁的酸臭味，讓人感到窒息。
他本來想躲開，但是看到章曉之臉色煞白，也只能屏住呼吸，幫她輕輕拍着背。
然後轉頭和章寧說：“要不，你先去房間裏待會兒，看她這個樣子，好像是真的看着你難受。”
趁着曉之嘔吐間隙，他直接抱起她，鍾衡感覺到，章曉之還是那麼輕，怎麼這麼多天吃的補品，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是把能買的補品都買了，也讓人天天給她送上樓，看着她吃了之後，才準備離開的。
一想到章曉之懷孕了，還天天往外跑，鍾衡的一顆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看著鐘衡抱着章曉之進了房間，章寧一個人站在樓梯上，跺着腳。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衝到樓下讓李嬸找人來清洗地毯。
鍾衡不知道，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會讓章寧本就扭曲的心理，更加扭曲。
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存在，本就是對另一個人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