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晴天霹靂

在英瑩造訪我的公司的一周以後，我第一次去了她的英贏金融公司。

這一周我幾乎是當成一天用的，出於對英瑩的充分信任，我並沒有等她的款項到位就開始了工作。

因為我們公司以前做的所有項目都和金融領域相距甚遠，而且對開發手機app也完全陌生，所以我先火速聯繫了已經在家辦公的核心員工，一邊讓他們研究最火的幾個p2p網貸平台一邊惡補app、也就是客戶端的開發技術。

好在這個領域已經相當成熟了，有很多現成的工具和模板可以使用。如果我們願意，甚至可以直接購買p2p的客戶端解決方案，在那之上進行個性化定製和二次開發。

而我負責核算成本和預算，按照英瑩說的“先兩條腿走路”的提議，草擬《項目承包合同》。

第三天我就將合同發給了英瑩，到了第五天，雖然合同還沒有最終修改完畢和正式簽署，第一筆六位數的應急款項就已經打入了我公司的銀行帳戶。這些都屬於非常規操作了，因為上次見面時，我老老實實地對她說，如果想合作順利和儘快開始，那節奏一定要加快，否則我的部下們可能就找到新工作了。

現在手裏有了錢，我馬上去把已經退掉的半層樓又租了回來，幸虧電腦等設備還沒賣。同時我召回了已經遣散的老員工，只是有幾個人回老家了或者去了別的城市，我也發了通知歡迎他們隨時回來上班。

在我的一番熱情洋溢的動員之後，補發了公司瀕臨解散前拖欠的工資，再加上大幅漲薪的承諾。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每一個人都幹勁十足，在我以身作則的帶領下，開始了不分晝夜、爭分奪秒的突擊。

所以當我和我的合伙人，還有一名程式設計師和一名設計師，第一次去英贏金融公司的時候，已經帶上了“英贏app”的演示版本，雖然除了註冊和登陸等少數介面外，大部分的內容和功能還只是純圖片，但是用於討論和收集修改意見也已經足夠了。而英瑩也準備好了經雙方審閱通過的合同，等着我去簽署。

在英贏金融氣派非凡的會議室里，身着典雅套裝、高盤着頭髮的英瑩向其他高管和相關部門的負責人介紹了我和我的公司。她當然不會提與我的私人關係，但我們app演示的效果不錯，沒有辜負她做介紹時的溢美之詞。

我很奇怪也有點遺憾沒看見胡露露和梁海陽，雖然海陽說過他不是英贏金融的正式員工，但是他也說過有重要活動的時候都會出現，那今天還不算重要活動嗎？哪怕跟我這個“大哥”沒有關係，但今天要簽合同的這個app可關係到英贏金融的未來，這從與會人員看演示時的激動和熱烈掌聲就可見一斑。

也許他們是為了避嫌？但是我覺得若真如此、實屬多餘。

演示結束后，相關部門的人留了下來，和我們再從頭細看並提出第一版的修改意見。以我的經驗這往往要經過多次修改後才能定稿，然後再進入開發流程。這時會議室里只剩下了一半人，很多領導已經離開了。

但是英瑩沒走，她叉着雙手、坐在最前面一排的轉椅上仰視投影屏幕，不時提出自己的意見。

我必須再次承認對她的欽佩，記得最初和胡露露認識時，她說過她媽媽是在那個特殊時代長大的，然後一直開店做買賣，按說沒好好讀過幾年書。但是她現在卻總一語中的，能看出連我都忽略掉的一些瑕疵和不足。可見她之前做足了功課，而且對這個app寄予了厚望。

人一認真起來就容易忘了時間，當我們正熱火朝天地討論某一個問題時，一個秘書模樣的姑娘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附在英瑩耳邊說了句什麼。英瑩先是吃驚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站起來說了句“抱歉”，就快步離開了會議室。

後來我才知道，英瑩在參加重要的會議時，會把私人手機也放在秘書那裏，以免漏接重要的電話。

英瑩不在，我們就沒有繼續向下討論新的問題，只就已經討論過的深入交換意見。

過了十幾分鐘，剛才那個姑娘再次返回，說英總有急事要辦出去了，指示我們繼續討論完，還責令負責會議記錄的同事儘快將全部修改意見整理好發給她。

我們面面相覷，但是也很快恢復了討論。

因為缺少英瑩的簽字，當天沒有簽成合同，但是我對此也並不擔心。

下午回到公司后我繼續工作，很晚才回家，進家門時家裏人都睡下了。

我一整天都處於相當興奮的狀態里，現在突然放鬆下來，馬上又困又乏，正準備洗漱睡覺時，門鈴響了起來。

“誰呀這是？這麼老晚了！”我帖到貓眼上去看。

站在門外的居然是梁海陽，因為樓道里的光線很暗，他的一多半臉都藏在了陰影里。在他的身後還站着一個人，雖然也籠罩在陰影里，但是從身高、髮型和衣着上，我一眼認出是英瑩。

我立刻就清醒了，馬上拉開門，脫口而出：“怎麼是你們？”

然後我向他們身後看去，問：“咦？露露呢？”

現在看見胡露露就能看見海陽，看見海陽就能見着胡露露，再加上英瑩也在，卻沒有胡露露，這是什麼道理？

海陽沒有回答，悶頭進門，一屁股坐在餐桌前。燈光下，他臉色煞白，咬着嘴唇。

“英總。”我跟英瑩打招呼，她點了點頭，走到海陽對面，慢慢地坐下來，我看見她的眼妝都擦模糊了，臉上有兩行清晰的淚痕。

“出什麼事了？!”我大驚失色，“胡露露呢？你們說話呀！”

海陽深吸了一口氣，從懷裏取出一個半透明的尼龍文件袋，扯開拉鏈，從裏面取出一摞整齊的文件，把最上面的一本遞給我。

那本文件裝訂精美，封面上全是外文，還有個類似歐洲皇家徽標的logo，上面有蛇和紅十字的圖案，我認出那是一家資深跨國醫療機構的病歷，病歷主人的名子是：luluhu。

翻開病歷，前面也是英文的，都是醫療專有名詞，我哪看得懂。

我快速往後翻，好在後面是中文的，但大多是各種表格和數據，我仍然看不懂。

快翻到最後一頁時，梁海陽按住了病歷，他的手指有些顫抖，但是卻準確地指着一行字：高度懷疑甲狀腺癌，建議進一步檢查和治療。

我把那句話看了好幾遍才慢慢地抬起頭來，看着海陽和英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