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破鍋配爛蓋
程西西穿着一身漂亮的嫩黃碎花裙，站在門口。
最近農閑，她也不像之前那樣灰頭土臉的，反倒把那些壓箱底的裙子都拿了出來，花枝招展的打扮上了。
一對麻花辮綁成環形，末尾又拿黃色絲帶繫上，這副打扮就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別說鄉下漢子了，哪怕是那些見過了城裏打扮的男知青，看的眼睛都直了。
有人也在竊竊私語：“聽說是程知青夜晚和趙知青約會，趙知青想做那事，把她拖到樹林子裏面去，程知青不樂意，這才鬧起來的。”
“這樣啊，那兩人不也是正經處對象的嗎？”
“對象是在處，正不正經咱就不知道了。”
“真狠心呀，居然連自家未來的男人都下得去手，說抓人就抓人，女人的心肝是被毒蟲蛇蟻給咬爛了么？”
張嬸子耳朵尖，聽到這裏不由得扯起了嗓子：“一天到晚打扮的跟個花蝴蝶似的，農活一點都做不上，一天妖里妖氣的，下鄉是專門來勾引漢子的嗎？”
另一個嬸子也陰陽怪氣的接起了話頭：“人家城裏的嬌小姐，哪裏看得上我們這些鄉下糙漢子？怕不是穿給那些男知青看的喲，結果人家不光看了，還摸了，反倒送進去了一個，還真是個禍害！”
“我說程知青哦，等趙知青從監獄出來，估計也找不到婆娘了，不如你對人家負責湊一對吧，也不枉人家對你痴情一片！”
“我也是說，破鍋配爛蓋，哈哈哈哈！”
一陣聲音，擾得程西西連臉色都變了。
這群人怎麼都這麼是非？
她瞬間陰下臉來：“且不說他騷擾的對象不是我，就算是，不也沒有得手嗎？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裏亂點鴛鴦譜，他真要有你們說的那麼好，你們怎麼不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啊？”
這話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大多數人都閉嘴了。
可張嬸子卻還是挑着眉毛：“瞧你這話說的，聽人說只是對外說沒有得手，上頭最喜歡和稀泥，有也說沒有。我都聽我侄子說了，趙知青到宿舍的時候，那宿舍就另一個女知青，輕而易舉就成了好事。程知青，你那麼激動幹什麼？我們又沒點名道姓的說你。”
旁邊的嬸子也幫腔：“程知青，別那麼沉不住氣，你反應這麼大，說不定還真有人懷疑到你身上呢！”
那張嬸子和王英兩個人是好閨密，串通一氣，正在想盡辦法的抹黑程西西的名聲。
程西西氣得七竅生煙。
謠言最怕就是找源頭，她狠狠抓住了張嬸子：“你少在這給我陰陽怪氣，既然你說我被欺負了，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張嬸子無賴慣了，直接在她面前裝傻：“你管誰管誰跟我說的？怎麼，我難道還說錯了？你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打扮成這個樣，就算這次沒被糟蹋，遲早也得被男人拖到樹林子裏去！呸，不要臉的賤貨！”
周圍的人也竊竊私語，一陣交頭接耳。
也有小流氓擠眉弄眼：“程知青，要不趁早找個男人安定下來吧，省的人惦記。咱們鄉下漢子雖然比不上城裏的有錢，可是爺們們平時賣的是力氣活，一身的腱子，體力好，一晚上絕對讓你服服帖帖的下不來床！”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鬨笑。
程西西站在中央，從來沒覺得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舌頭跟打結了一樣，滿口的道理都說不出來。
她無助的站着。
直到一聲利喝衝破了寂靜：“都在這幹什麼呢？”
顧臨江緩步走來，神色嚴峻。
他當過兵，又念過高中，是村子裏鼎鼎有名的文化人，再加上現在還有礦場這份工作，一輩子端公家鐵飯碗，因此雖然輩分小，年紀小，村裡卻沒幾個人敢不尊重他。
有個嬸子看他來了，連忙接了一嘴：“江子啊，和你沒有關係，我們在這兒跟程知青嘮嗑呢。”
“是嗎？”顧臨江環顧四周，看着他們把她團團圍住，忽然一聲冷笑，“你們這陣仗，是在嘮嗑還是審犯人呢？”
小小的一個人兒，站在中央。
明明嬌氣的不行，又喜歡哭，此刻她卻乖乖站着，沉默着一言不發，卻愣是一滴眼淚都不掉。
他只見過她哭着鼻子嬌滴滴的樣子，哪曾見過她如此堅強倔強的一面？
他深吸了一口氣，莫名覺得她現在這樣隱忍不發的樣子，更讓人心疼。
“我都已經聽說了，在此特地告訴各位父老鄉親，趙科是我親自扭送到派出所的，而程知青並沒有被他騷擾，大家請不要再給造謠了。”
法制觀念淡薄的年代，很多人並不知道造謠誹謗是犯罪。
由他出面，確實有幾個人相信了這件事情。
可也有人不服氣，酸不溜秋地回道：“江子，你和程知青什麼關係啊？咋這麼篤定啊？”
看着他的眼神也跟着變了。
“我顧臨江向來一口唾沫一個釘，不說假話，程知青當晚並不是和趙科在一起，而是和我在一起！”
顧臨江每個字都擲地有聲，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
有個嬸子偷偷給張嬸子咬耳朵：“江子不是和秀菁早定親了嗎？大半夜的，咋和程知青裹到一起去了？”
張嬸子也咬牙切齒，怎麼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她想了想，忽然瞪起眼睛：“對，肯定是這樣的，江子又不是小流氓，做不出這樣的事，他肯定為了保全程西西才這麼說的，江子哪會在半夜出來和女人私會啊？”
“你是說他說假話，就只為了保全這個女人？”
顧臨江的人品，村裏有口皆碑，倒不至於一下子直接崩塌。
可那嬸子卻更加奇怪：“那也不對啊！程西西跟他又沒有關係，他橫插一腳多管閑事幹嘛？小心忙沒幫到，給自己惹一身騷。”
“還不是因為臨江仗義，看不得你們嚼舌根！”
李秀菁瞪着眼睛走了出來，一把拉住了顧臨江的衣袖：“都是一場誤會，臨江是為了我去找程知青要點珍珠膏的，我臉上長了個瘡，沒有藥膏好不了！”
此話一出，她立刻緊盯着程西西：“你說沒錯吧，程知青？”
那眼神，幾乎要直接一口把她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