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知道避嫌嗎?
然而,張嬸子才剛剛站起來,拖拉機忽然一下子加速了起來。
正好過了一個彎道,張嬸子一個沒站穩,直接重重的朝後摔去,正好摔下來楊雪燕的腿上。
她叫了一聲,直接就把這嬸子給推出去了。
“殺千刀的,你推我幹什麼?還有你丁帆年,怎麼開拖拉機的?差點把老娘甩下去!”
張嬸子叫喚連天,罵天罵地,卻再也不敢站起來,只敢一屁股坐在拖拉機上,生怕自己下次一不小心就不是被甩到人身上,而是被甩到拖拉機下面蹍死了。
程西西一臉正經的抬起頭來。
她在喊誰?
丁帆年?
這不是書里的大反派么?!
丁帆年是地主老財的小老婆生的老來子,家裏十幾個哥哥姐姐,不怎麼受寵。
早兩年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家裏幾十口人都被死的死,散的散。他這個不怎麼受寵的,反倒撿了一條命。
和家裏劃清界限之後,他自學手藝,現在在生產隊開拖拉機,也算是混的不錯。
程西西還真挺佩服這樣的人。
如果是她自己的話,遇到這種情況,恐怕早就自暴自棄了。
她想着自己不能跟反派的關係搞得太僵就,主動友好的說:道“我叫程西西,你呢?”
話音未落,程西西忽然就聽見自行車鈴的聲音,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她果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臨江騎着那輛熟悉的二八大杠自行車,馳騁在鄉間小路上。
後面還有追着個小尾巴:“臨江,臨江,你等等我,我也想上一趟鎮上!”
程西西不由得“嘖”了一聲,顯然是充滿着嫌棄。
她是個什麼品牌的電燈泡,咋什麼時候都逃不過男女主這兩人呢?
正在煩惱的時候,卻聽見前面傳來一聲:“丁帆年。”
“嗯?”程西西反映了幾秒鐘,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問別人名字來着,就有點不好意思,“挺好聽的名字,我記住你了。”
他倒是比想像中好相處多了。
丁帆年翹了翹嘴角:“可以趴在我後座上,會稍微好受點。”
旁邊的幾個嬸子的眼神都有點詫異。
這個丁帆年,大概是因為從小沒了爹媽,性子一直都孤僻的很,見誰都懶得搭理。
今天能主動跟程西西這妮子搭話,難道也是像村裏的那些青年一樣,給她獻殷勤?
想到這裏,幾位嬸子的眼神就有些非同尋常了。
原本騎着自行車的顧臨江,也不得不停了下來,搭上了一路追過來的李秀菁。
可他的眼神,卻一直都停留在拖拉機上的某處。
那個看着十分安靜的女人身上。
哪怕坐到拖拉機上也不安分,居然還跟人家司機靠的那麼近,不知道避嫌嗎?
這個丁帆年他認識,平時悶沉沉的,沒幾個人願意跟他接觸。
長了副小白臉的模樣,在鄉下這樣的長相自然是不討喜的,沒姑娘願意接近他,也沒人給他說親。
程西西靠他那麼近幹什麼?
她該不會是看上這樣的男人了吧?
顧臨江的心底瞬間有些不爽,卻也知道那是別人的事情,他無權過問。
李秀菁也終於追上了他,含羞帶怯坐上了他的後座。
由於耽擱了一會兒,顧臨江把自行車踩得飛快。
追上了拖拉機之後,顧臨江也就不再急着往前騎了,而是慢慢地跟在後面,像是給拖拉機保駕護航似的。
拖拉機上的各位嬸子,就開始笑着盯着後面的這一對兒了。
李秀菁臊得滿臉通紅,緊張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只能緊緊握住車座槓桿。
拖拉機上幾個嬸子連忙打招呼:“這不是臨江嗎?怎麼,今天礦機上沒事,也跟着去鎮上吶?”
張嬸子晃了晃旁邊的王英:“你看看,跟那後面的是不是你閨女?”
王英定睛一看,果然是她家女兒。
李秀菁仍然梳着雙麻花辮,卻換了一件的確良的連衣裙,那顏色雖然就是剛掐出嫩芽的嫩黃色,但是在一堆黑灰藍的鄉下衣服中,明顯已經非常鮮艷出挑了。
幾個嬸子也輪番誇了起來:“不是我說,英子啊,你們家秀菁確實是越長越漂亮了,瞧這出落的,水靈靈的跟個小蘿蔔似的!”
“去去去,有拿蘿蔔跟姑娘比的嗎?我看真是村裡一枝花,又有文化,倒比那些女知青還漂亮!”
“不是已經和顧家那小子訂了親嗎?啥時候結婚呀?我們還等着喝喜酒,吃喜糖呢。”
一番恭維之下,王英也忍不住沾沾自喜了起來。
“孩子們的事情,倒也不着急,雖說是定下了婚約,但是兩個人確實是自己搞上了對象的,我們做父母的逼太緊了也不好。再說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還想再留秀菁兩年呢。”
旁邊一個有經驗的嬸子卻擺了擺頭。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我看既然人家兩方都有意思,那就趁早把這婚宴給辦了唄,明天這時候,你都能抱上外孫了!”
“唉,我沒想那麼多。可吳姐你說的也是,回去啊,我跟秀菁她爸再商量商量。”
說起這婚喪嫁娶的事情,幾個嬸子來了精神,一路上嘰嘰喳喳,吵的程西西翻起了白眼。
她蔫頭耷腦的,像只病貓。
好容易捱到了鎮上,程西西半條命都快沒了。
下拖拉機的時候,還是丁帆年摻扶了她一把,要不然,她能當場腿軟倒下。
楊雪燕本想來陪她,半道上卻讓好久沒見的表妹給擄走了。
程西西就只能一個人自己逛了。
“下午三點半,拖拉機開車,記得來這裏集合,晚了,就只能自個兒走回去了。”
囑咐完畢,丁帆年頂着兩隻尖尖都紅了的耳朵,慢慢地上了車。
程西西沒注意到他的變化,只是看着小鎮發懵。
這麼一個地方,對於一個看慣了車水馬龍高樓大廈的人來講,確實太荒涼了。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灰一樣,霧蒙蒙的,自動帶上了一層復古的濾鏡。
她覺得新奇,到每個地方都去逛了一圈。
但凡看上什麼,她就會毫不猶豫的買下來。
她穿了件雪白的的確良連衣裙,在這個年代,女孩子都想要一條純白的連衣裙,很可惜,基本上都做不到。
純白布料就難買到,再加上白衣服不耐臟,無論是城裏還是鄉下都沒人願意穿。
因此,能穿着一身純白裙子的姑娘,非富即貴。
程西西隨身的小荷包裏面,揣着滿滿一兜子的糧票布票和零錢,她先去店裏,買了兩匹的確良的布料,一共花了五塊錢。
正當她想再去別的地方的時候,一道魁梧的黑影突然在她身後出現,緊緊地抱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在她的口鼻上捂上了一個浸透迷藥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