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不是他
喬念芙單薄的身影僵了僵，但力量懸殊，她也沒硬抽回手，而是似笑非笑地將面孔轉向對方，問道：“楚少平時也是這樣對女孩子嗎？動不動就拉拉扯扯。”
這姑娘說話帶刺，配着她那張薄厚適中的紅唇，像是一朵熱辣又深沉的玫瑰。
但楚君臻並不覺得她冒犯，一雙鳳眸裏帶着濃厚的興趣，他將手插到褲兜里，道：“明天你陪我去參加一個活動。”
“抱歉，楚少。”喬念芙立在原地，從容不迫，“合同里可沒有這一項。”
楚君臻有些煩躁地拽了拽衣領，垂眸盯着她的目光裏帶上了慣常的威嚴和命令：“喬小姐，我再說一次今天陪我去參加……”
喬念芙不悅地皺起了細眉，正要反駁。
那人便落下了沉重的幾個字來：“我特助的葬禮。”
說完楚君臻就大步流星的回了房間，被留在原地的喬念芙的心驀地一沉。
是祈浩言的葬禮！
這楚君臻既然是殺人兇手，又何必親自出席祈浩言的葬禮，他的出現，是對死人的褻瀆！
這鄙夷和厭煩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
......
轎車抵達殯儀館，屋中的哭成已經交雜成了一片，下車時，面容冷沉沉的楚君臻顯然心情低落，卻還是伸出了手：“小心。”
提裙下車的喬念芙愣了一愣，隨即，素手輕輕搭在了那人的胳膊上。
頷首道：“謝謝。”
她特意換了一身簡約端莊的黑色連衣裙，算是告慰祈浩言的最後一程。
進了靈堂，楚君臻沉聲和幾個人寒暄了幾句，便有些痛心地看向了遺像上那個笑容明亮的男人，沉寂幾許，一個人悄無聲息走到了他身邊，安靜得像是一隻貓。
“楚少能親自來給一個員工弔唁，想必你們關係一定很好。”喬念芙的聲線無比平穩，然而每個字下面都藏着抹不掉的恨意，意味不明道，“楚少真是個好老闆。”
楚君臻沉默了一下，似乎正想說什麼，幾個哭紅雙眼的人便走上前來，喊道：“楚少！”
“節哀。”楚君臻立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一眾男女老少圍住了男人，聲音沉痛：“楚少，謝謝你大老遠跑過來送阿言最後一程，您是個好老闆，這些年沒少幫襯我們家，要不是您，我們家現在估計還住在出租房裏！”
喬念芙沒想到楚君臻和祁家人關係如此之好。
不愧是鐵血手段的楚君臻，掩人耳目的工作做的果然非常到位。
“抱歉，我上個洗手間。”喬念芙心裏不舒服，和楚君臻匆匆交代了一聲，便握着盲杖閃身脫離了人群。
一個面容憔悴的女人注意到了走遠的喬念芙，猶豫的目光在她的盲杖上徘徊了一會兒，便提步跟了上去。
水流沖刷着喬念芙的手，冰冷觸感暫時冷卻了她心中的難過。
“你好，”方才那個女人悄無聲息出現在她的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連着哭了幾天的嗓音無比沙啞，小心翼翼問道，“請問，您是喬念芙小姐嗎？”
她狐疑地轉過身去，警惕問道：“你是誰？”
“太好了，真的是你！”見她如此反應，女人似乎很激動，壓低了聲音飛快道，“我是阿言的親姐姐，他臨走前，有樣東西讓我交給你。”
一個小巧的錄音筆悄悄塞進了喬念芙的手心。
喬念芙震驚於祈浩言居然還留下了東西，心緒巨震，不易察覺地將錄音筆塞進了自己的包里，低聲道：“謝謝你，節哀。”
女人悲從中來，又流下了兩行清淚，狠狠點頭：“東西交給你，我就放心了，總算是完成了我弟弟的囑託。”
聽到女人提起祈浩言不加掩飾的傷心，喬念芙也忍不住想起和祈浩言相處時的一點一滴，不得不說，他真的是一個極好的人。
心中不忍，開口安慰了女人幾句。
女人看到喬念芙面色哀戚，不似作假，如果弟弟沒有去世，眼前這氣質出塵的喬小姐大概會成為自己的弟媳婦吧......
楚家別墅。
司機緩緩停穩了車子，對後座發愣的兩個人道：“楚少，喬小姐，到家了。”
楚君臻怔忪了一下，眉心依然緊鎖着：“好。”
而喬念芙包里藏着的彷彿不是錄音筆，而是一顆隨時會炸出驚天秘密的定時炸彈，她一路都神經緊繃，坐立難安，終於捱到了家。
過度的緊張令她下車時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楚君臻適時的伸出了援手，避免喬念芙摔倒在地。
瞧見喬念芙這樣狼狽，楚君臻淡聲道：“你先回房間休息吧，今晚就不用你彈琴了。”
這正合了喬念芙的心意，她點點頭，拖着有些崴了的腳腕回了房，又將房門反鎖，這才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
她再三確認門已經緊鎖，這才顫抖着雙手打開了錄音筆。
密碼就是她的生日。
“喬念芙，當你聽到這個錄音的時候，我多半已經去世了，首先我要告訴你最重要的事情，我是真的喜歡你。”
喬念芙眼眶立刻濕潤了起來，那樣鮮活溫柔的一個人，誰能想到轉眼間成了警方口中的“自殺者”呢？
“雖然我們只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但是那段日子，我真的很開心。很多事情，很多時候，很多真相不是用眼睛就能分辨。阿芙，答應我，千萬不要為我復仇，也千萬不要找楚君臻報仇。”
一個巨大的秘密似乎正在等待着她，前所未有的不安瘋狂襲來。
錄音筆里，平靜的聲音宛如在她心底炸裂開來！
“因為，他不是他。”
這個消息宛如驚天炸雷一般，令喬念芙久久不能回神，
楚君臻與祈浩言家人互動的細節在腦海里走馬觀花的回想起來。
一個人就算是再怎麼偽裝，也難免會在蛛絲馬跡里露出破綻來，可祁家那麼多人，沒有一人對男人有什麼微詞，可見楚君臻已經做到了極致，演技再精湛，也抵不過真情實感的流露。
可是那個“他不是他”到底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