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案 惡魔之案
引言:何謂之善,何謂之惡;何謂之正常,何謂之失態。
第一幕惡魔臨視,寸草不生
屋內昏暗,透過電視映射出的微弱的光芒來環視此處,似乎這裏很奢華。
一男子癱在沙發上,身着凌亂黑色襯衫,手持一紅酒杯,杯中酒像血一樣的紅,不,或許那本來就是一杯“熱騰騰”的血液。桌上擺着一瓶葯,上面赫然寫道“氟哌啶醇片”。
電視一直在循環播放今天上午的新聞——龍城開業慘遭兇案,提線惡魔現身我市?那男子就像欣賞自己佳作一樣,饒有意趣地看着。時不時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令人寒骨。
窗外,大雨滂沱,飄飄乎如遺世獨立。
十小時前
“嗯——還是傅老師的恐怖故事寫得好啊,扣人心弦的情節,回味無窮啊。這麼好的書,十一年前就被禁售了,真可惜,老師之後寫的推理小說也達於登峰造極的境界了。”話音剛落,任昊合書,緊閉雙眼,細細品味書中恐怖情節,他彷彿置身於書中,傳說與故事似乎已成事實,一個手持提線木偶的惡魔就在他面前。
過了許久,任昊才回過神。任昊小心翼翼地將已發黃的書帶回書房,視之為珍寶。此處幾乎藏有傅老師的所有作品,包括出版書籍,以及各期書刊。
走出書房,愜意地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剛好正在直播龍城開業儀式。龍城,即商業廣場,之所以稱其為“龍城”,是因為其外部以黑色為底,用金色線條刻畫的龍之圖案。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幾乎是全市所有人都來圍觀此事。龍城腳下沸沸揚揚。
就當直升機將包裹在龍城的巨大烏黑之布緩緩掀到一半之時,隱隱約約的能看到,有什麼東XZ於其內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人的腳,緊接着是用繁體中文書寫的紅的發慘的四個大字“惡魔地府”。此時,人群突然安靜下來,只聽得見直升機螺旋槳旋轉的聲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直盯着那裏。
烏黑之布已然從龍城分離,眾人愕然,一女子就像提線木偶一樣,四肢被細線“操控”,懸於半空,脖上有勒痕,滿臉血漬。頓時,人群大亂,驚慌失措。還好,現場有治安警察,得以平息。
不久,警方封鎖了現場,人群遠去,線上直播也被迫暫停。
任昊立即嗅到一絲不對勁,馬上關掉電視,徑直離。還好,離任昊家不遠,一路小跑,不久就抵達現場。任昊在人群外圍注意到有一男子神情不安地匆匆離開,轉身跟上。
一個手持相機的記者似乎也發覺了這名男子,也跟了上去。
……
“現場偵查得怎麼樣了,小張。”代警官之甫到,任此次案件偵查小隊隊長。
此刻,日將降,天色微灰,際泛金光。
“代隊,已經偵查得差不多了……死者名叫明殘月,今年47歲,退休教師,頭部受創致死,經檢驗,死亡時間在昨夜11時至今日凌晨1時,還有屍體旁的字,是用死者的血書寫出來的,這可能是一起連環殺人案!”
“哦?”代警官摘下墨鏡,續言道,“惡魔連環殺人案!多城市犯罪,跨省大案,沒想到竟然來到‘我的領域’了,我一定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血債血償!啊哈哈哈!”
話音剛落,代警官就近身現場,不放過任何一處蛛絲馬跡。
……
夜已深,腥風醎雨,銹氣滿布孤月山莊。戮意集,血流成渠,
惡意飛渡撒旦地府。
警鳴響徹整片夜空。
警方馬不停蹄地趕到地處郊區的孤月山莊,可那裏早已成了血之海洋。
……
第二幕血洗孤月山莊
“萬里闊海獨洲立,唯有小舟往返系。”
三十多年前瀏原中學
華薩耽又像往常一樣孤零零來到教室里,幾乎沒人願意與他說話,除了課代表收作業時,老師上課提問時。他蜷縮在教室的角落裏,在夏日清晨,感受到了冬日陣陣寒風。
不久,教室門打開了,班主任帶着一位陌生面孔走進教室。老師介紹道:“這位是賈孤同學,從隔壁市浣花中學轉來的,希望賈孤同學能儘快融入我們高三七班這個大家庭中!”
掌聲嘩然,獨有他望着窗外,就像失聰了一樣。
他在心裏默想:“賈孤?從浣花中學轉來的?怕不是在浣花中學待不下去了吧,不是學習成績不好,就是失戀對象是自己同班同學,沒臉待下去了吧。要不怎可能從那麼那麼好的學校來到這升學率極低的破學校啊!萬事拜託!萬事拜託!可千萬別和那傢伙說任何一句話,我們無話可談,我們可不是一路人啊!”
想着,他瞥了一眼賈孤,賈孤似乎也在看他。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放學了。他又過了依舊平平無奇的一天。
他轉到下一條街上,三兩“盜賊”向他逼近。他早已習以為常了,自從他高一時他父親做生意賺了許多許多錢,每次放學都有人來搶劫他,拿到錢就走,拿不到錢或者錢不夠都會被痛打一頓。於是便開口說道:“說吧,這次要多少。”
“五十。”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率先開口。
正當他要從兜里掏出錢之時,一個黑影從一旁竄到他面前,大聲說道:“別給他們!你這樣做只能讓他們得寸進尺!你先走!這裏我來解決!”刀疤男怒然,綽起鋼管,準備給這個不速之客一個教訓。
他沒動。
透過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臉龐,原來是轉校生賈孤。“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他?他來幹什麼?他怎麼知道我在這?他跟蹤我了?還是湊巧?我不敢想像。”他的心中閃過無數個問號。他看着賈孤應敵時,矯健的身姿,突然一下子知道了他為什麼要轉校。
一拳兩拳,“盜賊”被打得落荒而逃。
賈孤喘着粗氣,回視他並說道:“你怎麼不走。”
他看着遍體鱗傷的賈孤,緩緩吐出五個字:“我還有疑惑。”
……
“……只見賈大俠赤手空拳,三兩拳把那‘盜賊’打跑了……”華薩耽正坐在操場上的長椅上,對着高一學妹聲情並茂地講述“賈大俠”的故事。聽聞后都十分激動追問那位“賈大俠”究竟是誰,只有一位名為明殘月的女生臉上泛起了微紅。
“喂!華先生,這都幾時了,午自習就要開始了,你不怕班主任說你嗎?你看看這都還有不到四天就高考了,高考還要掛科嗎?”
“賈大俠,慌什麼,我不用高考,我爸想讓我出國留學。”
“什麼‘賈大俠’啊!我叫賈孤!別亂起外號。誒?話說你何時起身?”
“明日。”
那群女生議論紛紛,只有明殘月的臉頰倏地變成了絳色。她躲在人群后。
突然,一女生張口說道:“原來賈大俠叫賈孤啊!名字和我們班明殘月同學還挺搭的。”
“對啊!對啊!張若虛不是寫過一句詩是‘江天一色無千塵,皎皎空中孤月輪。’嗎!”另一女子說道。
“是‘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吧!”華薩耽糾正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於那個早已紅透臉的明殘月身上,除了賈孤一人。明殘月害羞至極,掩面逃跑了。大家先是一笑,又望向賈孤,賈孤臉上果然浮出一抹嫣紅。
鈴聲驟起,眾人一鬨而散。
……
龍城雖說是孤月集團與華氏集團合資建造的,但龍城開業現場只有賈孤一人主持參與。賈孤當看見自己夫人之屍竟被人放於眾目睽睽之下,他慌了,急匆匆地穿過人群,驅車趕往他自己家——位於郊外的孤月山莊。
進入房間,果然,一個身穿黑色襯衫的男子在等他。
那男子低語道:“恭候多時。”
“不是,你就這麼幫我處理屍體的,現在出大事了,你我都脫不了干係!”賈孤眼神躲閃,不敢直面眼前這個男子。
“誰說的,我現在就殺了你!”說著綽起一個獎盃向賈孤頭部擊打,賈孤瞬間倒地癱靠在床邊。
賈孤在彌留之際,回想起孤月集團還未成立之前,自己還一無所有之時,他和明殘月在夜晚的沙灘上緊緊依偎在一起,望着海上皎潔明月,異口同聲說道:“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又想到與殘月結婚後,對她說的話,“孩子學習不好都是你沒教好!”,“殘月,你能不能好好教教小澤這麼學習,別成天讓他看閑書,你是教師,但你連你自己孩子都管不了,教不好的話,你一點也不配做教師!”,“小澤都是被你逼死的,是你害死了你自己的孩子,你是兇手,一位不折不扣的兇手,你罪有應得!殘月!”
猛地,賈孤緩緩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見那男子似乎正在尋找什麼東西,趁此空檔賈孤咬破手指,小心翼翼將手指伸入床底,寫了什麼東西,還未成就被那男子發現了,又一下,賈孤又暈了過去。
……
任昊跟着那個可疑之人來到了孤月山莊大門口,經核實,那人正是孤月集團董事長賈孤。
雖說現在已是九月末了,但夜晚的寒風一點也不亞於深冬。任昊就這樣在門口等了兩三個小時,其間他好像看見有一個黑影從側牆翻進去。突然,一年輕男子敲了敲大門,發現門沒鎖,就推開大門進去了。大約又過了三個小時,天已黑,有一身穿黑色襯衫男子慌忙地從孤月山莊走了出來,手裏好像還拿着什麼東西。任昊見狀,嗅到了一絲怪異氣息,迨那人走遠后,沖入孤月山莊,映入眼帘的是剛才進來的那個年輕男子,他被吊在客廳里,那裏有明顯的打鬥痕迹,頭部有血,四肢也被細線捆綁,像一個提線木偶,任人操控。牆上果然有那四個血字——與今天中午命案的高度相似。
就在這時,天空中下起了雨,愈下愈大,似乎是上天在惋惜孤月山莊,欲將用雨水沖洗它的污漬。
任昊立即撥通了代區的電話。
“代警官,孤月山莊出命案了,是那‘提線惡魔’又來作案了!”
“那你先保護一下現場。我們馬上趕過去。死了幾個人?”
“目前為止,只發現了一具屍體。”
“好!”
任昊簡單看了看現場,沒什麼收穫,來到二樓,推開一卧室門,又一具,是賈孤,死法相同。又推開一個,床上躺着一個身中數刀的年輕女子,牆上果然還有那四個血字。
濃厚的鐵鏽味襲滿整個孤月山莊,令人窒息。風悄悄地從縫隙中鑽出來,輕輕吹動那個“提線木偶”,在空中肆意搖曳,彷彿是惡魔在操縱;繩子與房梁摩擦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是惡魔在低語。
任昊那個身中數刀的年輕女子屋內發現一本日曆,在10月10日也就是今天,上標註一愛心並寫道:“和孫長的約會!”他知道,賈孤膝下有一子一女,兒子叫賈澤,十一年前自殺了,女兒叫賈暖見,今年二十多歲。他推測,此人十有八九就是賈暖見,而在客廳那具屍體應是在約會地點等了一下午,見暖見遲遲未到而趕至孤月山莊的孫長。
突然,樓下傳來驚叫聲接着是哭喊聲,任昊見狀,連忙趕至樓下,見一身披雨衣的男子已經把屍體拿了下來,抱在懷裏,大聲痛哭,說道:“怎麼會呢?怎麼會呢?我的兒啊!我的兒啊!”
任昊立刻說道:“離現場遠些,別再破壞現場了!喂!”
男人停止了哭泣,看見任昊,先是一驚,從屍體旁離開。
沉默了一會兒,那男子開口言道:“你是那個前陣子協助警察破了‘紅茶案’的偵探任昊吧!”說著便近身任昊,像握住救命稻草一樣握着任昊的手,續言道,“任神,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幫我兒子討個公道!你要多少‘犒勞費’我都給你!就算是傾家蕩產,我也值得!求你了!”
任昊掙脫開他的雙手,一臉嚴肅地說道:“不,我從來不收取任何回報,況且,你求不求我都會全力以赴地破此案的!因為真相是客觀事實,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東西,無論是我還是警方都會找到真相,正義總會來臨,光明總會衝去前夜的黑暗!”
那人默然,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據悉,那人名叫孫毅德,孫長之父,賈孤之友,孤月山莊管家兼廚子。案發時去鎮上菜市場買菜去了,因此才躲過一劫。
不久,警方從雨中趕來,封鎖了現場。
警方在賈孤房間一張被水暈開的信,字跡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見到“敬啟”“賈孤”“華耽”“家暴”“殺人”“Lay”等字樣。與之放在一起的是明殘月高中時期的日記,其中夾着一張早已發黃的被斜折的情書,是明殘月寫給賈孤的。那頁日記講述了這個故事……
話說在賈孤轉入瀏原中學第五天,他在走廊上和華薩耽、孫毅德閑逛之時,有一女子懷捧幾本書急匆匆小跑着,在轉角處,一不小心跟賈孤撞了個滿懷,女子重重摔在地上,手中書凌亂地散在地上。
賈孤扶起那女子,幫她拾起散書。在撿起最後一本時,突然說道:“高一四班,明殘月——我叫賈孤,高三七班的,很高興認識你。”
沒等他說完,就奪走他手裏最後一本書,紅着臉逃走了。
明殘月回到教室,臉上顏色過了許久才恢復。
明殘月對賈孤心動了。而他倆僅接觸過那一次,還不是很長。
不日,明殘月寫好了情書打算給賈孤。她在走廊邊走邊仔細核對信中內容,突然,她從余光中看到了賈孤在她左前方迎面走來,她匆忙將紙對摺,不敢看着賈孤,手正狠狠地加深摺痕。
“哈嘍啊!明殘月,又見面了!”
她沒回應。
兩人擦肩而過。
再一看手中紙上那一條深深的傾斜的摺痕,出了神……
……
讀到此,任昊一驚,說了一句:“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啊!”日記後面所講述就是明殘月暗戀、偷偷觀察賈孤的事,一直記錄到她高考前四天中午,華薩耽給她們講“賈大俠”故事,眾人提及她和賈孤后,紅臉逃跑的事。
代警官見賈孤那具屍體右手食指上有明顯傷口,而且死者牙齒上有血跡,口腔上無明顯傷口。他推測,一定是死者生前留下了什麼死亡訊息來暗示兇手是誰。現在只需去尋找那個死亡訊息就行了,可是警方和任昊在寫字枱和屍體周圍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所謂的死亡訊息。
“難道這裏不是第一現場?還是我推理出錯了?”
“不,你沒錯,是我們找的方向不對,一般來說,死者為確保自己所留的訊息不讓兇手發覺且讓警方發現時是第一手材料。所以……”說著,任昊近身床邊,蹲下,掀開垂地床單,似乎正在尋找什麼,“所以,死者會盡量把死亡訊息留於隱蔽之處,你看這裏……”任昊側過身子,代警官湊過來一看,果然有些許血字,馬上喊道:“小張!快過來拍照取證!這兒有重要線索!”
“想必應該是兇手先是敲暈賈孤,然後就開始佈置現場了吧。”
“可是,這歪歪扭扭的字是什麼意思呢?”
“你換個角度仔細看看。”
“S——A——D?Sad?悲傷?聖安地?究竟是什麼啊?”
任昊也猛住了,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沉思良久。
警方又去其他地方尋找線索,可是現場被處理得很乾凈,連一枚指紋也沒有,一絲毛髮也沒有。
線索中斷了。
天空中劃過一陣驚雷,似乎是惡魔在發怒。兇手依舊逍遙法外,龍城的案子已經搞得人心惶惶,可在孤月山莊裏又死了三個人,警方必須儘快破案,要不然,不知會引起怎樣的慌亂……
兇手在黑暗處暗笑。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第三幕惡魔的怒火
大火燃遍那個早已廢棄的瀏原中學,無情地吞噬着早已冷掉的過去,濃黑的煙籠罩在此之上,彷彿有一惡魔盤踞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