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離開（下）
吳寧看着沉默的母親，心裏不由得有種悲哀的感覺。
“小寧是怎麼猜出來的？”
吳母沉默片刻，才柔聲問道。
這一刻，吳母不再像是之前那樣活潑狡黠，而是滿目溫柔，讓吳寧能清晰感受到濃郁的母愛。
他有些不解。
望着她：“我嘗試開門，您就會撞擊玻璃，大概是知道外面很危險吧？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就算是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就算是陰陽永隔，這種能跨過一切的感情，也不會變吧...”
“不過，剛剛我也只是猜測而已，沒想到您承認了。”
“那麼...”
“您能告訴我真相嗎？”
吳寧其實真的只是猜的。
當然，也有其他能證明父母不正常的線索。
比如，在到處都有鬼的情況下，為何他的父母一直沒有被襲擊？
被針對的只有自己？
怎麼可能呢...在民間，鬼都是睚眥必報或者見人就殺的，而且像是野獸一樣，很有領地意識。
怎麼可能和人在同一屋檐下，房間內，床上床下和平共處呢？
除非吳寧做過什麼孽，或者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但吳寧還是通過這，懷疑不僅是吳舒有問題，還有父母，也有問題。
吳寧天馬行空的猜測這一刻似乎得到了佐證。
畢竟有時候，一個問題、一個現象有很多可能，很可能你堅持的想法，或者猜測的結論其實就是正確的。
還有一個先入為主的原因，吳寧從睜開眼，就不太信任這個世界。
面對吳寧的詢問。
吳母並未有隱瞞的意思。
她說：“我、吳起、以及小舒，其實都已經死了。只不過因為它，而依舊正常的生活着。”
“就是吳舒的那雙眼睛...實際上，這雙眼睛時在我們死後才出現的，它有很可怕的能力，能操縱時間、製造逼真的幻境，甚至能將另一個世界之人的意識拉到這個世界裏...”
“你，就是因為它而被牽扯進來的。”
“我們，也是依託它進行生存...只不過，這種生存有很大缺陷、代價
白天，我們會像是正常人一樣，但是一旦到了晚上，過了十二點，我們的意識就會沉寂，只剩下很少的潛意識...
像是民間傳說中的鬼一樣。
會無意識的做很多事情，甚至可能會傷害到別人。
在當時，我們無法控制自己。只有等到第二天白天，我們晚上做過的事情才想起來...”
吳寧點點頭。
他明白了。
到了晚上，除了他之外的人都會變成鬼。
這就是為何床底下的東西，不會傷害“父母”的原因。
這大概就是為何不讓他晚上出門的原因。
吳母昨晚的表現，和白天的表現，感覺像是兩個極端。
晚上就像是機械人，沒有什麼情感，甚至連語言能力都很欠缺。
白天呢，就很正常，和記憶里一模一樣。
無寧繼續聽着，他還有很多問題不知從何問起。
吳母似乎知道他想了解什麼。
於是繼續說道：“如果用你的理解方式來解釋，這裏應當是一處平行世界。一處因為那雙眼睛，而產生的世界...你之所以被牽扯到這個世界裏來，和那雙眼睛有關。”
吳母望着吳寧，說道：“你沒有覺得那雙眼睛，
和你的眼睛很像嗎？”
“...”
吳寧有些錯愕。
吳母卻自顧自地說道：“那是小寧的眼睛...”
吳寧似乎明白了。
他在這個世界見到了吳母，見到了吳父，見到了吳舒。
但就是沒有見到過“自己”。
並不是自己替代了“自己”，而是“自己”已經死了。
“實際上，小寧也已經死了...那場事故中，只有小寧被徹底壓在車下，等救援人員趕到時，他已經...血肉模糊，眼睛瞪得大大的，很黑很黑...”
吳母用一種很是悲傷的目光，望向吳寧，或者說，這張床。
吳寧沉默。
因為強烈的不甘，導致眼睛產生異變了嗎？
吳母面露追憶：“你和小寧長得太像了...不，確切的說，你們就是同一個人。但是...未來卻不同。”
吳母組織下語言，又說道：“這次你來到這裏，我們很開心，不管是人是鬼，大家都能在一起和睦的生活，哪怕會有缺陷，在我看來，也會很幸福。”
“您說，您和父親、吳舒都已經...那麼為何會知道，我...小寧死亡的情況呢？”
前面吳母是這麼說的，一家子全都不幸離世。
但是在後面，怎麼又成了“只有小寧被壓在車下”？
那說明，其他人都平安無事？
或者說，當時沒事？要不然怎麼會知道，小寧的死狀？
吳母沉默了。
吳寧本來想等着她解釋，然而吳母卻搖了搖頭：“這並不重要，你也不需要了解。”
“你只要知道，這雙眼睛，已經選擇了你。”
“什麼，意思？”
“選擇了我？”
吳寧有些茫然。
吳母說道：“小寧的眼睛先是佔據了小舒的眼眶，又不斷地嘗試將其他世界的你引入這個世界.
你的到來說明了，它在另一個世界已經和你接觸，可以將你拉入這個世界。
但是這還沒完，它還需要殺掉你，因為它是一雙死去的眼睛，只能存在於死去的人眼眶裏...”
“如果它成功了，那麼你就會成為它的身體。反之，如果你能在幾次襲擊中都活下來，那麼，你就會成為它的主人。”
“眼睛無法直接動手，它只能控制我們來動手...”
“但是，我和吳起、吳舒，都不希望你死，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和一個正常人一樣，普普通通的活着。”
“我們無法抵抗眼睛的力量，但是卻可以通過某些隱秘的方式來幫助你...”
吳寧恍然：“是那張紙嗎？”
“什麼紙？”
吳母卻有些不解的問。
“...就是那本山海經還是異聞錄里，夾着的紙呀？”
吳寧懵了，不是這樣嗎？
吳母茫然搖搖頭：“不是這樣的...我們的方式是讓小舒和你接觸，但是小舒沒辦法直接幫助你，因為她的眼眶裏是小寧的眼睛...”
“...”
吳寧皺起眉頭：“那黃紙呢？床底下的黃紙...”
“什麼...黃紙？”
吳母眼眸里閃爍着疑惑，她望着吳寧：“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小寧，我可以這樣叫你嗎？你...能不將這雙眼睛帶走嗎？”
“什麼意思？”
“這雙眼睛，現在就在你眼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