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失去
若是放在之前,顧雨不將這些喪屍放在眼中,不過現在三個人,兩個半都是傷員。
她只能拖着葉瑾加快了腳步。
狼狗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嗚咽了一聲。
顧雨還未反應過來,忽然被老王撞飛出去。
她和葉瑾兩人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還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忽然聽見了身後一陣巨響,四周煙塵四起嗆得顧雨撕心裂肺地咳嗽。
她摸索着拎起了自己的長刀,等煙塵散去了一些,就看見蛞蝓頂着老王撞到了路邊的建築上。
地上有一道很長的拖拽印子,還有一道鮮紅的血痕,紅色的,屬於人類的。
顧雨心一沉。
她和葉瑾對視了一眼,快速向那邊跑去。
狼狗瘋狂地撕咬着蛞蝓,顧雨從來沒見過它這麼大聲地吼叫過。仟韆仦哾
越靠近那邊時候,血腥味越濃重。
顧雨在此刻卻生出退卻的情緒,她不敢靠近,握着刀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葉瑾捂住了顧雨的眼睛,“我去看看。”
他走上前去,蛞蝓的腦袋頂着老王,老王大半身子都撞到了櫥窗中,鋒利的玻璃劃破了他的身體,此時正源源不斷地向外留着鮮血。
葉瑾知道這不是最糟糕的。
老王進氣少出氣多,他手中的撬棍一頭抵在自己身上,另一頭深深地嵌入蛞蝓的腦袋
厚實的皮肉被車廂的鐵皮劃開,漏出裏面的半個人身。
那人穿着白大褂,撬棍直直地捅進他的腦袋中。
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臉上都是恐懼的神色。
老王呼哧呼哧地喘息,每呼出一口氣都帶着些血沫。
葉瑾知道老王的內臟都碎了。
“呵呵,”老王對着葉瑾笑笑,“還是老了,躲不過去了。”
狼狗嗚咽着湊到老王的臉頰旁邊,伸出舌頭舔舐着血沫,不停地用腦袋頂着老王。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老王瞳孔都有些渙散,“狼狗就託付給你們了,帶着它度過‘門’然後給它起個名字。”
顧雨眼眶發酸,她近乎發泄式地砍斷了喪屍伸過來的爪子,長刀一刀刀落在喪屍的身上。
名字代表羈絆。
老王不能陪着狼狗了,他便讓葉瑾給狼狗起個名字。
他用着最後一絲力氣摸了摸狼狗的腦袋,人總是要向前看,狗也一樣。
狼狗的記性很差,應該很快就會忘了他和下一任主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葉瑾忽然上前了一步,雙手拖住蛞蝓的腦袋,他猛地拉動蛞蝓,硬生生地把它拖出了一段距離。
壓在身上的重量猛然消失,老王斷裂的血管開始瘋狂地向外涌着鮮血。
他應該是疼極了,對着顧雨露出一個帶血的笑容,“孩子,給我個痛快……別讓你王叔這麼狼狽的死。”
老王這是要顧雨殺了他。
顧雨的手指顫抖。
她這一路已經將老王完全當成了隊友,當成了長輩。
這讓她怎麼下得去手。
老王痛苦地皺起眉頭,撕心裂肺地咳嗽,每咳嗽一聲,都吐出一小塊碎肉。
疼。
太疼了。
顧雨一抹眼淚,她眼神變得堅毅,“王叔,再見。”
如果不是握着刀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葉瑾甚至真的以為顧雨心情平復下來。
狼狗看着顧雨的刀,它低伏在地上,像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對顧雨呲出了牙齒。
狼狗其實慢慢有了人類的情緒,人類說的它能聽懂,人類眼中的情緒它能看懂。
它知道主人很痛苦。
它知道顧雨要為主人解脫。
可是它做不到。
做不到看着其他人傷害它的主人。
狼狗要永遠和主人在一起。
它深深地和老王對視,彷彿透過了時光看到他們在A大操場的日子。
老王每天晚上都會和它玩丟球遊戲,球遠遠地扔出去,狼狗興奮地跑出去叼着球,回過頭來的時候,站在那裏的主人卻痛苦地躺在地上。
葉瑾輕輕地接過顧雨手中的刀。
他蹲在老王面前,向顧雨剛才和老王告別那樣,“王叔,再見。”
王叔擠出了一個笑,隨後脖頸一涼。
“再見,孩子。”
狼狗悲鳴一聲,狠狠地咬住了葉謹的手腕。
手腕處滲出鮮血來,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葉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揉了揉狼狗的腦袋,“你,跟着我,我照顧你。”
他俯身將老王抗在肩膀上,老王傷口留下的血液染紅了葉謹半邊身體。
“走,去鐘樓。”
他臉上沒有悲傷的神情,對着顧雨開口:“活人,要向前走,不能停。”
顧雨眼中水霧霧一片,幾乎看不清前面的景象。
“你帶着老王去哪兒?”
葉瑾扛着老王的手很用力,“朋友,一起到‘門’。”
他心中已經將老王從陌生的路人劃為朋友,朋友一起經歷過末日遊戲,一起結束,哪怕他已經死了。
喪屍的嘶吼聲越發靠近。
她點點頭,“對,帶着,走。”
她要帶着小隊人活下去,帶着王剛,帶着王柔,帶着白招娣,還有葉瑾,活着出去。
她擦乾眼淚,指着另外一條路。
“走這邊。”
之前在大廈樓頂她看見那幾輛坦克停在則這個巷子中。
那些人看着不簡單,選擇的路線應該更為安全。
雖然這個巷子到鐘樓的路有些繞遠,但喪屍的數量一定是最少的。
葉瑾沒問為什麼改變了路線,他徑直向著顧雨手指的方向跑了過去。
狼狗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始終抬着頭看着老王已經渙散的瞳孔。
這裏和顧雨預料的差不多,滿地都是喪屍的屍體。
坦克安靜地停在一個角落,她能感受到得到,當他們的腳踏入這個巷子的時候,已經有好幾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她察覺到了危險,身上的汗毛都豎起。
她硬着頭皮走在最前面,雙手離武器遠遠的,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陳博士,這個A+實驗體看着還真讓人眼饞啊。”
坦克中,一個男人靠在椅子上,他緩緩轉過頭來,竟然是已經被砍下頭顱的牧雲嘉。
他皮膚變得青紫,儘管還是人類的瞳孔,可是卻具有了喪屍的特徵。
陳冰笑了笑摸着李征的腦袋。
李征嘴動了動,小聲叫了一句,“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