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半信半疑
“杭州漕運面對的問題,主要不過就是無法扳倒行洪漕運罷了,沒有扳倒,下場坐牢,而扳倒了,以後吃香的喝辣的,掌握除了國有以外的所有碼頭。”
“說的倒是輕巧啊,我想扳倒他們可是想了半輩子了。”
“如果我說,我能夠扳倒行洪漕運呢?”
龍一帶着自信的微笑,將面前的白酒杯子端起來,在嘴邊一飲而盡。
“這這話可不興說,我就當飯桌上的醉話了。”
王大鎚眯着眼睛,但是眼裏已經沒有了笑意,在喝酒傾吐心腸之後,他反而更加清醒。
一個真正的商人,是不可能在這種酒局上喝醉的。
他王大鎚雖然算不上真正的商人,還帶着點江湖義氣,但怎麼也是在商場混了半輩子的存在。
一點頭腦還是會有的。
“給我一些時間,到時候可能會需要杭州漕運的一些幫忙,不過我有把握扳倒行洪漕運,就是不知道,王董事長有沒有這個魄力了。”
“.”
酒席之上,儘是沉默。
幾乎沒有人相信龍一的話。
當然龍一自己是相信的。
小南因為對龍一的喜歡,幾乎對龍一的話近乎盲目的信任,當然,這種盲目的信任,僅限於情話以外的東西。
楚瑤半信半疑,吳向明想破了腦袋都不知道,龍一究竟要用怎樣的辦法,才能扳倒一個屹立多年的龐然大物。
他對龍一的感官,雖然因為這些天遇到的近乎奇迹的事情而帶上一些崇拜。
但歸根結底,他還是當龍一是跟自己一起長大,曾經一起用便跑炸過牛糞的發小罷了。
而王緒,則是單純的以為兄弟在說大話。
這種大話不興說,他怕自家老頭子生氣,趕緊準備開口打圓場。
然而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因為場上的氣息在開始變化。
普通人可能注意不到,但他跟王大鎚都是江湖裏來的人,對某種氣息極為敏感。
比如說殺氣。
龍一如今暴露出來的一絲絲氣息,彷彿大海之中的一點浪花。
那是血腥的味道。
僅僅只是一個浪花,就能讓他們背後發涼。
那這浪花背後所隱藏的大海,究竟會是何等的浩瀚而沉凝?
“就憑你的這些氣?”
有普通人在場,王大鎚不好細說,不過只是這麼稍微一點,龍一大概就明白了這些意思。
王大鎚以為,龍一打算玩那種帶着血腥的遊戲。
比如刺殺之類。
“不,這些氣,只是想讓王老先生對我多上一些自信罷了,真正開始行動,我可以從大勢上面壓倒他們,具體的您也不用問,沒有完成這件事情之前,我是不可能說出來的,畢竟如果沒有成功,我面子上也掛不住不是?”
龍一收了那讓眾人渾身發涼的殺氣,陽光穿透窗戶照射進來,生活還是那麼美好。
“好!”
王大鎚再次一拍桌子,大喝一聲之後再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從這一杯開始,王大鎚已經開始表現出絲絲不勝酒力的感覺。
不過從現在開始,交談已經自動略過了怎麼搞垮行洪公司的話題。
似乎在王大鎚的心裏,已經完全將熊紅漕運當成了瓮中之鱉,只需要伸手去取就行。
後續的話題,都是些聊家常,問問龍一是哪裏人,小南又是哪裏人,是在什麼地方認識的。
讚歎兩句緣分,感慨幾句命運無常。
聊着聊着,聊到他身上這些傷疤。
“哦,這些啊,都是早年爭地盤的時候留下的,那時候吃不上飯的人,也愛發狠,拿着刀子鋼管就敢打敢拼了。”
“這子彈”
“咳咳,當年忘了是哪個小兔崽子,竟然搞到了藏起來的噴子,就被他噴上了!”
老頭子說到這裏,顯得極為興奮。
這肩上一個彈孔要是再打得往下一點點,他人命就直接沒了。
不過既然已經活到了現在,當年的兇險,就是現在吹噓的功績。
“你們是不知道,當時那傢伙就這麼噴子管嘴盯着我的胸口,我身後那些兄弟們也不敢亂動,最後還是我果斷,一矮身子就準備動手。”
他唏噓的讓王緒給他將酒滿上。
“嘖——哈——”
又夾了幾筷子大肥的豬肘子,繼續說道:
“那傢伙也是個練把子式的,我一動作,他就知道我想幹嘛。我尋思着,他當時也就是想嚇嚇我,以為我不敢動,那我能是這麼的人嗎,人都騎在我脖子上了!”
“沒錯,王老先生肯定是臨危不懼!”
“咳咳,要說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但我退了地盤給人了,兄弟們以後靠什麼吃飯?”
“我想也沒想,矮下身子準備給他一個提肘,他也是沒辦法了,忙着開噴子,然後我就傷了,兄弟們氣的一擁而上,他們有噴子的,反而撒腿就跑,畢竟見了血,誰都害怕出了什麼事情,被抓進去。”
“老先生威武!”
“哎哎。別說那些,別說那些——”
話是這麼說,但王大鎚眼裏的得瑟勁頭是一點都不遮掩。
“對了,當年那小子叫什麼來着?”
王大鎚扭過頭去問王緒。
“好像是蔡大國那傢伙?現在去行洪了,好像還是個什麼大股東,副董事長了。”
“對!就是那老小子,那次之後,他跟老子就一輩子的死對頭了,老幫主沒后,我就做了他乾兒子,當上這幫主,他就去行洪幫,跟行洪幹事,現在沒想到都是股東了啊.”
王大鎚語氣裏帶着唏噓,對那個曾經差點殺了自己的人,卻沒有什麼憤恨的情緒,反而有些悵惘。
“老爺子跟那蔡大國有淵源?”
“嘿,你這小子死精死精的。”
王大鎚樂了,然後給龍一講他跟蔡大國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其實也沒啥,就跟很多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兩個人當時其實是鄰村的,互相都是兩邊的老大,時不時打架,打着打着就熟悉了,算是惺惺相惜。
後來兩個人出了村子來市裏面討生活,又碰着了,就這麼一個入了漕幫,一個進了行洪。
算是另一種相愛相殺。
但兩個人肯定是沒有愛這種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