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錢錢錢！需要救命錢！
“工資拖欠半年，工人們鬧事好幾回，再不發工資就壓不住了。”
“縣裏財政部來催了好幾次，欠款再補不上就得收回廠子去抵債。”
“拖了三個月水電費，再不繳費就斷水停電。”
“供應商那裏拒絕供貨，要求必須還清拖欠的貨款，然後現款現貨。”
“江陽農機廠落井下石，不但搶光咱們客戶，連帶着經銷商也被全部挖走。”
……
不大的辦公室里擠滿人，個個愁眉不展、七嘴八舌。
“好了！都消停下。”
辦公桌前一個年輕人，無奈的揉捏着眼角眉框，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在他身上。
“你們讓我靜一下。”
年輕人苦笑着，一臉疲憊的擺擺手。
“廠長！”
“廠長！”
眾人各自張口，但看到年輕人疲憊的神色后。
也只能各自無奈搖頭嘆息，轉身離去。
所有人離開，辦公室空下來。
緩緩從口袋掏出僅剩的半根香煙，摸索着找了根火柴。
點着，緩緩地吸了一口。
“呼！”
煙存放時間太長，已受潮發霉，抽起來很難受，但刺鼻煙草味給他麻木的大腦帶來了一絲清醒。
他叫王羽。
曾經的一名機械與冶金天才。通過自學成才，考取了七張學位證書。
一生最大的夢想是提升國家製造技術，不再受制於外人。
工業強國，製造和工業是一切的基礎。
否則只會處處受制於人，即便空有高精尖技術，被人家在原料和基礎零件上一卡脖子，就只能憋屈的無可奈何。
為此王羽苦心鑽研、認真學習，甚至於遠赴海外求學。
後來拒絕了某超級大國的招攬，經過重重阻攔才從海外歸來，本想着一展拳腳，卻最終死於一場意外的車禍。
再醒來時已重生到了三十年前。
江陽汽車製造廠。
灌江省，江陽縣。
曾經的一所勞改廠，生產汽車零部件，後期改製成一間小型汽車製造廠。
現在是第一批國營改制私營失敗的反面教材，因前任廠長期間主持了一個自主發動機項目，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后失敗。
廠子被拖垮，賬面虧空，資金鏈斷裂。
前任廠長走投無路下自殺，由趕鴨子上架的新廠長接手。
也就是王羽……
這個外表模樣才二十歲，實際上卻是重生而來的三十多歲靈魂。
推開辦公室窗戶，遠遠對着生產車間。
此時車間早已停產，產品滯銷、設備停工，工人放假。只有零星幾個工人無精打採的在打掃着衛生。
上天既然讓自己重活一世，也許就是為了彌補前世的遺憾。
打造工業強國、大國製造。國家需要什麼就造什麼！
……
可現在，這一堆爛攤子又能怎麼辦？
沒錢、沒人、沒資源，連經銷商渠道都被人斷根。
賬面上一分錢沒有，倒欠了一大堆外債。
可憐自己這個廠長，看着是靠着改制白撿便宜，沒花一分錢得了這麼大一個廠子。
實際上就是給那一屁股爛賬頂缸的，回頭還不上錢是得去坐牢的！
那該死的江陽農機廠，若不是他們忘恩負義倒打一耙來個釜底抽薪。
廠子也不會到如今的……
“廠長！”
傳達室老孫大爺帶着老花鏡走來。
“怎麼？”
“你妹妹上課時間暈倒在地，現在在縣醫院裏……”
“什麼？”
沒等孫大爺說完話，王羽已經臉色大變。掐滅煙頭轉身朝外跑去。
抄起二八自行車一路急衝到縣醫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急救室病床上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女。
這是他在這個年代唯一的親人，妹妹王玲。
父母在五年前車禍喪生，只留下王玲與他相依為命，一名醫生在病床前檢查。
“醫生，我妹妹怎麼樣了？”
對於王羽問話，醫生頭也沒抬。
“急性闌尾炎，交錢準備手術吧。”
“手術！”
王羽臉色僵硬起來，廠子半年沒發工資，連妹妹的學費也是東挪西湊剛借來的，家裏哪還有錢做手術？
“醫生，能不能不做手術？”病床上王玲怯生生的開口。
她也知道自家狀況，所以才一直隱瞞着身體的不適，就是怕到醫院花錢，另外讓哥哥王羽擔心。可是沒想到今天實在是疼的受不了，直接昏迷倒地。
“不做手術？你開什麼玩笑！”
醫生打斷了王玲，聲音非常嚴厲。
“本來只是小問題，你硬拖了那麼久不就醫。現在已經穿孔導致了炎症感染。再不進行手術，你隨時可能休克！
休克懂么？就是可能隨時會死亡！”
“醫生，麻煩您儘快安排手術。”
王羽直接開口，雖然醫生說的有些專業聽不懂話，但他也知道手術的重要性，這年代的醫療條件還不是那麼發達，拖久了說不定真有生命危險。
“可是，哥！”
“好了，你安心休息。”
制止王玲，王羽拉着醫生離開急救室。
走廊過道上，王羽無奈的看着醫生。
“醫生，關於手術費的事，能不能寬容一下？”
醫生無奈搖頭，微微嘆了口氣。
“小夥子，錢的這種事沒辦法。你妹妹必須儘快手術，我先給她用藥物消炎。最多只能押到後天下午，有時間你去籌錢吧。”
“這……好吧。”
王羽喉嚨乾澀，他也知道對方說的沒錯，自己就是現在跪倒苦苦哀求，也無濟於事。有這個時間不如去想辦法搞錢！
可問題是，哪裏有錢呢？廠子眼看得倒閉，妹妹也急等着手術，說不定自己回頭還得坐牢！
內憂外患、四面楚歌！
錢錢錢！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自己都重生了一世的人，還是得為這發愁！
真不知道那些YY小說里的豬腳，重生之後一個個怎麼混的風生水起？輪到了自己，卻還是要為這碎銀幾兩發愁！
一邊思索，王羽一邊失魂落魄的走出縣醫院。
回到廠子，只見生產車間的門口停着輛老舊貨車。
車頭變形凹陷，兩個工人在一旁忙碌。
“嗯，修車的？”王羽微微一愣。
廠子現在停產，唯一的進項就是一些修車的活計。
江陽縣位於交通樞紐，沿途路經貨車不少。
有些車壞了就順道來廠里修一下。材料和人工都現成，工人們賺點工時費補貼家用。
看這個車的模樣，應該是發生了車禍，車頭都撞癟變形所幸並不嚴重。
“這狗X的！”
車輛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臉罵罵咧咧。
“怎麼了，師傅？”王羽下意識上前。
“還能怎麼的了？剎車失靈唄。”
司機師傅操着灌江省北方口音，一臉晦氣。
“半道上剎車漏油失靈撞上了一棵樹。這破玩意，坑了勞資好幾個兄弟了。”
司機看了眼車子，又是一頓大罵。
王羽心中瞭然，這年代製作工藝不達標劣質，剎車橡膠件很容易破損。
後果就是漏油，然後剎車失靈，造成事故！
而且，就算沒有失靈，剎車效果也很差。
畢竟，貨車不像私家車能輕鬆剎住車。
“等等！”王羽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在未來時代里，都會採用更先進的空氣剎車技術，取代這種傳統老式的油路剎車。
相比傳統技術，空氣剎車反應速度更快，剎車效果更強。
關鍵是不存在漏油的問題，安全係數大大得到提高！
目前這種技術才出現雛形，粗糙且原始，剛運用在了大型客車上。
沒記錯的話，自家廠里之前給省城一家客車廠做過批配套。
還有批材料零件！
“師傅，等一下！”王衝突然開口，語氣尊敬。
這年月，司機還是一項優秀的職業。
高薪，且受人尊敬！
“怎麼了，小兄弟？”
司機有些疑惑的打量王羽，拿不準這個年輕人想要做什麼。
“我是這裏的廠長。”王羽表明了身份，“我有辦法解決你的剎車問題。”
“你說什麼？剎車問題能解決？”
司機一愣，半信半疑。
看着王羽的眼神，明顯帶着這小孩子在吹牛的味道。
這年月，跑貨的司機誰沒個漏油剎車失靈的毛病？
都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憑膽子大吃飯。全國大江南北，就還沒聽說過誰能解決這個問題的！
這小年輕，口氣未免太大了！這個廠長，怕不是水貨吧？
不過，也對！
這廠子都成了這樣，想來也就只是一個吹牛不打草稿的主！
一想到了這裏，司機師傅撇着嘴轉頭就想走。
“師傅，你別慌走！”
王羽自然看出司機眼中疑慮，這種事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大哥信得過小兄弟我，就讓我安排一下嘗試一下。
畢竟開車走道，路上有個安全最重要，您說對不？”
“如果能解決問題，賞小兄弟一口手藝錢吃飯。解決不了，就當咱們多認識個朋友。這修車的費用，我就不要您的了，怎麼樣？”
這一刻，王羽的語氣非常自信。
區區一個氣制動剎車而已，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大概是被王羽強烈的情緒感染到了。
司機師傅先是一愣，然後豪爽一笑。
“好，我劉大海就認識一下你這麼個小兄弟！如果你真的能徹底解決剎車問題。老哥我不但少不了你的手工費，連帶着我也請你吃飯。還有我的一票在附近跑貨的兄弟們，也都會來找你照顧生意！”
“如此，一言為定！”
王羽直接拍板，直接去到了配件倉庫。
嗯，配件物料保存的比較完好，不過都是原始的老式結構，不能直接套用前世技術方案。需要改進很多地方。
看着落滿了灰塵的配件倉庫，王羽一邊思索一邊對比着配件尺寸還有劉大海貨車的底盤結構。
滑石筆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又一個草圖。
“小廠長，你在做什麼？”
車間主任李明經過，一臉好奇。
“別吵！”
王羽一擺手，繼續沉浸在思考中。
手中滑石筆寫畫塗改，草圖結構在不斷完善和修改。
“小廠長，你……”
李明看了眼草圖，頓時愣住。
雖然不明白這是在做什麼，但是這標準而漂亮的工業製圖，卻是徹底震驚了他。
這年月，專業製圖軟件還沒普及。靠着純手工製圖，非常考驗技術含量。
單憑這一手，沒個幾年水磨工夫的老師傅，根本拿不出手！
過了良久，王羽才長舒口氣。
試圖站起，卻發現蹲着時間太長導致腳麻，差點一下栽倒在地。
“小心！”
李明連忙扶住了王羽，不過還沒等他繼續說話，就聽到了王羽淡淡的聲音。
“召集所有幹部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