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毛錢也沒有
喲,真是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都看不慣她這德性。”
“打孩子自己掉進水裏,要真淹死,不就成我們鐵石村最大的笑話?”
“還好“哎這兩孩子懂事,知道人掉水裏要喊救命,這條命還是孩子救下的……”
迷迷糊糊聽見一群人鬧哄哄七嘴八舌,沈君禾卻沒法從一片黑暗中清醒過來。
頭好重,眼皮好沉……
怎麼回事?她不是死了嗎?
被閨蜜和合伙人聯手騙走了私房菜館的所屬權后,心臟病發身亡。
還當了阿飄參加完自己葬禮,閨蜜和合伙人不停的翻找她的遺物,始終沒有找到他們心心念念的東西,氣得把她族譜都辱罵一遍。
沈君禾還莫名覺得神氣,搶走她的私房菜館又能怎樣?那些味絕全球的私房菜菜譜都在她的腦子裏。
死是死了,但終究沒讓小人得逞,也還不算太慘吧……
只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昏沉感逐漸消失,沈君禾猛地睜眼,才看清眼前情景。
五六個人圍着她,穿着十分具有年代感的毛粗布衣服,有的男人還只在脖子上搭一條看不出是白是灰的毛巾。
背景更是震驚她,泥土地,路邊長滿雜草,遠處是還沒開荒的田埂。
這是她小時候在農村奶奶家才見過的場景了,可那時候農村大都鋪好水泥路,也沒多少人穿這種服裝的……
“沈君禾!別以為你跳河,你家娃偷吃我家肉的事就能算了,我告訴你,就算你今天死這了也算不了!”
突如其來的叫罵聲傳來,畢竟連名帶姓喊,沈君禾很快回神。
罵她的是一個穿着黃布衫的婦女,倒是不胖,但身子骨架大,更顯得氣勢磅礴。
不知怎麼的,沈君禾莫名就知道她姓甚名誰,隔壁家陳寡婦,丈夫在飢荒時候病死了,自己一個人拉扯兩兒子,要沒點潑婦氣勢還真過不了日子。
見沈君禾不回應,陳寡婦乾脆一把抓過剛準備跑開的簡思潼,毫不留情擰着他耳朵:“我告訴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我辛辛苦苦攢錢買肉就是為了給我兩娃吃頓好的,結果倒好,我娃湯都沒嘗到,全讓你娃偷吃了!”
“你不要打我哥哥,我們知道錯了,嗚嗚……”
一旁傳來小女孩軟糯奶音。
陳寡婦狠瞪簡思涵一眼:“知道錯了有屁用!今天你們家要是沒個交代,甭提你哥,老娘連你一塊揍!”
她這一嗓子,小女孩哭得更慘了。
一旁村民看不下去,有人勸解:“我說陳龍他媽,算了吧,跟四歲娃計較什麼?”
有人附和:“是啊,娃也不容易,攤上這樣的媽也可憐。”
“畢竟是她男人在外面搞出來的,當后媽的能有幾個好東西,你真把娃打了,她也沒有交代給你。”
陳寡婦一聽,不樂意:“叭叭叭,就你們長了嘴,合著不是吃你們家的!”
說著她手上力道更大。
簡思潼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被揪下來了,只能勉強踮起腳尖減輕疼痛,還不忘回頭安慰哭得快背過氣的小女孩:“妹妹別哭,哥哥不疼。”
沈君禾瞧見小男孩漲得臉色通紅,瘦瘦小小一個被人跟拎雞仔一樣拎着,臉色就沉下去。
她爬起身來,原身剛溺過水,渾身無力,走路都晃悠。
但還是精準無誤抓住陳寡婦的手腕。
“陳姐,孩子雖然偷吃東西,但終歸是我沒管好,我們好好商量解決,打孩子算什麼事。”
這話一出口,別說陳寡婦和一眾村民,就連被提溜着的簡思潼都不可置信看她。
簡思涵的哭聲漸停,她聽見什麼了?
幾個村民你看我,我看你,都從彼此臉上看出一言難盡的意味。
陳寡婦最先反應過來,扭頭呸了一聲:“這話也就你說得出口,你打孩子還少嗎?不打孩子你能掉到水裏,如果不是這兩孩子找人救你,你淹都淹死了!”
沈君禾頓時啞口無言。
方才湧現在腦海的記憶中,確實是……原身聽到孩子偷吃別人家東西,就拿着竹棍追着打,小孩靈活溜得快,她自己沒留意踩歪摔進河裏,這條河水流急,她愣是沒爬起來,生生淹死。
不然也就不會有她現在的處境了。
她回神,仍舊捏着陳寡婦的手:“我現在是要認真跟你談解決方案的,你先放手。”
“行!”陳寡婦見她模樣認真,終於鬆手。
簡思潼得到解脫,一溜煙跑到妹妹面前,護着還在低聲哭泣的妹妹,警惕看着突然變得奇怪的沈君禾。
沈君禾沒留意,已經在和陳寡婦算賬。
陳寡婦毫不猶豫:“我買了一斤二兩豬肉,九毛錢!加上我自己去買也是自己做出來的,你得賠我一塊錢,少一分都不行!”
沈君禾乍一聽,才一塊錢?差點滿口答應,不過還沒點頭就突然反應過來。
不對啊,一塊錢在她所在的22世紀都不算錢,可是在原身的記憶里,這似乎是78年,剛結束工分制度,物資匱乏的年代。
好一點的工人一個月才能掙三五十元,他們這種村裏的,一個月能有二十來塊錢收入就不錯了。
可孩子偷吃了肉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就算一塊錢多,也得賠。
她摸了摸濕漉漉的口袋,發現別說一塊錢,就是一毛錢也沒有。
“我現在沒有……”她說。
陳寡婦一臉不信:“少糊弄人,你老公石油廠上班一個月少說賺五十,你能一塊錢都沒有?”
沈君禾沉默。
還真沒有。
原身丈夫一開始每月都給她十塊錢,她從來不省,幾天就能揮霍完,後來丈夫不給她錢了,她是一分都沒有。
這種醜事也不好往外說啊……
旁邊有人嚼舌根:“她保不準真沒,她男人外面養女人,哪有錢給她。”
陳寡婦不依:“那你說該怎麼辦!”
沈君禾一抿唇:“這樣吧,明天,明天我把錢拿給你!鄰里鄉親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這話還是有說服力的,陳寡婦沒再糾纏,趕着回家給兒子重新做飯去了。
沈君禾長舒一口氣,這都什麼事啊……
一回頭髮現兩個孩子已經手拉手走在田埂上,回家去了。
她忙跟上,回到老破小的掉漆瓦房,還沒到門口,就聽到孩子的哭聲傳來。
“太奶你怎麼了?嗚嗚,你起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