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床台上放着的花已經換了好多次，但是那個帶着紫色托盤的花盆還在一邊放着，窗外是一排排的白楊樹偶爾在微風的吹拂下，帶着影子不規則地晃動，偶爾會將影子投到屋子的木桌子上，坐在桌子跟前看書的沈發女不時抬着頭，看看窗外。

自從上次跟海河分開，兩個人就基本上失去了聯繫，沒有什麼特定的往來，看着窗外的白楊樹，沈發女就像是被催眠大師催眠一樣，頭搖搖晃晃逐漸陷入了沉思。

高三那年與海河在黃凹山相遇后，兩個人隨着時間的升溫，也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有一段時間海河甚至將沈髮帶回自己的家中，給自己的父母介紹，說是自己的女朋友，原本在別人看來這段關係很親密，以後必然會結婚，兩個人約定高考要考入同一所大學，只是後來未能如願，無奈沈發女選擇了復讀，而另一邊的海河在大學也結識了新的朋友，儘管兩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保持聯繫，但是後來由於作息時間上的不一致，逐漸產生分歧，一段時間過後，兩個人便選擇了和平分手。

海河跟沈發女所在的北涼市高級中學屬於半封閉管理狀態，只有周末才開放，給走校生辦理的走讀卡，製作成工作牌的樣式，掛在胸前，每天放學后，學生會推着電動車或者自行車有序出校，門衛更是一雙眼盯着數不清的學生，偶爾會掀起眼鏡仔細觀察，生怕丟掉一個“漏網之魚”。

學校有前後門，一前一後相差近兩公里，方便起見，身體瘦小的學生會穿過帶有縫隙的大鐵門，去後門辦理自己的“業務”，學校前門是小商販們擺的地攤，有賣水果的，有做燒烤的，還有賣小物件的，總之一切以學生的需求為出發點，想要什麼那都幾乎是應有盡有。學校後門緊挨着是一棟坐西朝東的小區居民樓，一樓是門面房，有書店，有當地有名的小吃釀皮店，有銀行，有藥店，小區穿過馬路有一家當地中西結合醫院，來往的人絡繹不絕。

每當周末，海河便約上沈發女一起到學校的後門吃麻辣燙還有火鍋，每當這個時候，沈發女覺得是世界上最開心的時刻，跟喜歡的人一起去吃想吃的東西，去看最美的風景，他們約定假期出去爬山，看風景。

有一年冬天夜晚，沈發女想吃草莓，學校裏面沒有，海河只好去外面買，學校一般到了晚上除特殊情況外會禁止學生外出，買草莓這種事更談不上什麼特殊的事，無奈，海河溜到學校操場的防護牆邊，踩着上面施工后堆積的磚瓦碎片，一個彈跳便跳到了圍牆上面，圍牆上方鋪一層30公分左右的水泥，水泥上鑲嵌着不規則的玻璃碎片，是用來防止外面的不法分子翻牆而過，對學校師生造成傷害而特別製作的，海河在翻越時，一不小心被上面的玻璃碎片刺中，獻血順着褲子往下流，海河忍住疼痛去了學校的後門，在一家超市買了草莓，到一家藥店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就匆匆忙忙沿着來時的路原路返回。

晚上11點宿舍準時熄燈，熄燈之後學生可以去洗漱，但允許出宿舍樓，趕在11點之前海河將草莓拿到了沈發女所在的女生宿舍樓下。

“發女，你男朋友小海在宿舍樓下面找你，趕緊的，馬上要熄燈了！”沈發女的室友下晚自習回到宿舍，一手拿着下午在鍋爐房旁邊接的暖水壺，一邊對沈發女說道。

沈發女就像是觸電了一般，驚叫了一聲，旁邊的室友扮了一個鬼臉，對着另外一個女生說道。

“發女瘋了！”

“自從交了男朋友，

沒有不瘋的！”所有的人一陣大笑。

“你們呀，就知道開我的玩笑！回來再收拾你們！”說著，沈發女笑着跑出了女生宿舍樓。

路等下一個拎着袋子的男生，短髮，修長的手指不時地會抖動一下頭髮，這是回應路人路過時緩解尷尬的一種表現。

“你來啦！這麼快！剛跟你們班女生帶了話，不到五分鐘你就下來了！”

“我，我，我……”

看着海河拎着東西，沈發女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哽咽了一下。

“謝謝你！太感謝你了！”

“我們之間還需要這個呀！生分了啊！”

說著海河便將草莓遞給了沈發女，道完別後，轉身就離開了。

那一夜，沈發女手裏捧着草莓，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幾乎是失眠的一夜，但原比熬夜的精神狀態要好了很多。

漸漸地，沈發女的腦海里浮現着海河的身影，吃飯是海河，上化學課是海河，上生物課是海河，甚至是最拿手的英語，當老師讀到“Themountainsandseascanbeacrossthemountainsandseasyoulove”時，沈發女也是第一時間喊出了“大海”，惹得全班同學哈哈大笑。

有一段時間，沈發女的成績急劇下滑，老師也找沈發女談話，後來又找了家長，因為沈發女的父母在鄉下，來一趟市裡並不容易，在沈發女的再三乞求下，班主任馮老師才勉強答應，並且告訴沈發女要以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

高考前期，海河跟沈發女吵了一架，沈發女請假回家，給班主任的理由是自己的奶奶去世了，當天夜裏下着大雨，周末大家都各自回家了，宿舍裏面就剩海河一個人，隻身一人跑到操場，在一顆被狂風刮的東倒西歪的柳樹下坐了下來，可是雨太大，數的縫隙里大把的雨水滴落下來，海河乾脆直接躺到操場上，任憑雨水的沖刷。不到一會的時間渾身濕透了，但海河還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眼淚跟雨水混合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哪是眼淚，哪是雨水，這時候學校的門衛走了過來，督促海河趕緊回宿舍，海河稱自己是在故意淋雨。

這件事後來被沈發女知道后，沈發發自責不已，想着等高考完了去跟海河道歉，可是高考時，由於種種因素，導致發揮失常，並最終與大學擦肩而過。

沈發女的父母得知情況后，氣的跟女兒不說話，但是出於對女兒的疼愛，並沒有拳交相加，只是用冷暴力的方式對待。

而現在想起來這些，沈發女有些悔不當初，退一步講，又覺得遺憾中充滿着些許的浪漫，也屬於人生當中一次成長，想到這裏，沈發女為自己的敢愛敢恨發自內心產生了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