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往事
回到家中時錢婷婷心情很好，張秋蓉和汪建軍走了，但她認識了舒苒和李珊一家，她們的善意讓錢婷婷覺得未來的日子不是一個人在支撐，這心裏有了底兒，面上笑容多了，只覺得身體都鬆快了。
但家門被敲響，看到門前站着的汪建軍，錢婷婷還是忍不住黑了臉。
汪建軍見錢婷婷開了門，立時就要往裏鑽，錢婷婷把門板一推，門板和他的腦門撞了個結實，疼得汪建軍後退兩步，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婷婷……”
錢婷婷立在門口，左手操起燒火棍，冷冷的看着汪建軍，道：“你只管闖，我扯開嗓子一吼，立馬就會有人來。”
汪建軍立刻就慫了，但他還是不死心，他身上的錢已經被張秋蓉搜刮乾淨了，應該說他根本就沒帶什麼東西，在被錢家的人趕出大河村之前，他一門心思想的都是待會兒來求得錢婷婷的原諒，畢竟在他過往幾年的經驗里，錢婷婷這個人最是軟弱可欺，更何況他真情實感的覺得，錢婷婷帶着一個不到三個月的孩子，孤兒寡母，不可能能活得下來，所以他才這麼自信的敲響了錢婷婷的家門，一開門就要往裏去。
“婷婷，你就讓我進去吧，這天都黑了，這麼冷的天，你難道真的忍心看我露宿街頭嗎？”
錢婷婷木着臉：“你就是死在外面都和我無關。”
說完就要關門，汪建軍趕緊哀求道：“婷婷！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一個女人家，帶着一個孩子，這日子怎麼過啊？我知道你怨我怪我，那你說個期限，等你什麼時候氣消了我再回來，行不行？”
錢婷婷幾乎要被汪建軍氣笑了，怎麼，這人是覺得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後，還能求得她的原諒嗎？
錢婷婷不再和汪建軍廢話，她直接扯開嗓子喊起來：“來人啊！抓小偷啊！”
街坊領居頓時亮起火光，眼看着腳步聲傳來，汪建軍大驚失色，圍觀左右，就見已經有那腳程快的打着手電筒出來了，手電筒的光照到汪建軍的臉上，伴隨着一聲大喝：“汪建軍！你個狗日的，你還敢來？！”
汪建軍撒丫子就跑，可惜還是讓大河村的人追上，狠狠打了一頓才放人走。
汪建軍鼻青臉腫，就是這樣了，大河子村的人也仍舊心中有氣，放狠話道：“汪建軍，你臉皮簡直后比城牆了，我告訴你，你要是還敢來，來一次我們打一次，你要是不怕打，你就儘管來！剛好給我做人肉沙包，揍得你滿地找牙！”
無論是在哪兒，娶了女兒又和丈母娘鬼混的男人都是被眾人所不齒的，大河村的人還覺得這樣輕易放走汪建軍太便宜他了，就該報案直接將汪建軍抓進去治他哥通姦罪！
要不是村子說這事兒實在是太丟臉，說出去影響大河村人的名聲，汪建軍肯定跑不出去。
汪建軍頭也不回的跑掉了，之後他還不死心，又來了幾次，但無一步被錢婷婷打走，最後一次錢婷婷實在被他弄得煩了，乾脆僱人在汪建軍的必經之路上守着他，打斷了他一條腿，將人遠遠的送出了西市。
這才算出了錢婷婷心中的一口惡氣，事後她還有些不安，但證明這招確實有效，汪建軍真的沒有再回來過，也許是回不了了，但這都只是猜想。
倒是讓錢婷婷意想不到的是，張秋蓉也來葉梅麵館找過她。
彼時她已經在麵館上手，舒苒根據她擅長的菜色單獨在菜單上開了一欄，客人很喜歡，麵館的生意火爆，她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午後的時候能休息一會，麵館的服務員就進來告訴她說，外頭有人找。
錢婷婷自覺在西市沒有什麼朋友，唯二認識的舒苒和李珊也斷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和她見面，她滿腹疑惑的走出來，一邊走一邊還用圍裙擦自己手上的水漬，一抬頭就發現站在台階之下的人影如此熟悉。
錢婷婷啞了聲音，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來幹什麼？”
張秋蓉過得並不好，她還穿着從前的衣服，但不如以往那樣乾淨整潔，總是梳得很齊整的頭髮也有些凌亂，錢婷婷其實並不想見她，她停在門口，和台階之下的張秋蓉對望，始終挪不動步子。
她神色很複雜，眸光竟然隱隱帶了些哀求的意味，“我能、我能和你說說話嗎？”
生怕錢婷婷拒絕，她馬上道：“我馬上就要走了，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錢婷婷最終還是和張秋蓉一道出去了，她們沒去別的地方，就在麵館旁邊的小巷子裏，錢婷婷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腳尖，語氣硬邦邦的：“你要說什麼就說吧。”
張秋蓉深吸一口氣，看着面前的女兒，道：“對不起。”
錢婷婷這下是真的驚住了，對不起？她媽居然還會對她說對不起？這還是她那個向來說一不二強勢霸道的媽媽嗎？
不管錢婷婷信不信，事實擺在眼前，張秋蓉確確實實的在向她道歉：“對不起，我為我之前做出的那些事情，向你道歉。”
錢婷婷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怒氣，她想也不想就直接道：“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你道歉我就必須接受嗎？張秋蓉，你不單單對不起我，你還對不起我爸爸！”
誰知道張秋蓉立時紅了眼眶，一字一頓的反駁她：“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妞妞，但我獨獨對得起你爸爸。”
張秋蓉和錢婷婷的父親也是差了十幾歲，在錢婷婷的印象里，父親對待張秋蓉始終都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寵着了，有時候連她這個親生女兒都會羨慕，可張秋蓉對她的父親卻始終不冷不熱，有時候甚至連個笑臉都沒有，惹得錢婷婷在心裏為自己的父親打抱不平。
從前錢婷婷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她不願意知道，固執的認為張秋蓉對不起自己的父親，可今天，她卻從張秋蓉口中得知了一個令人崩潰的真相。
和她與汪建軍一樣，張秋蓉也不是自願嫁給錢婷婷的父親的，而錢婷婷的由來，正是因為她父親的強迫，所以這麼多年，張秋蓉一直都很討厭錢婷婷的父親，連帶着也討厭肚子裏的孩子，以至於錢婷婷出生后，對自己的母親也是不太親近。
“我不該將自己對你父親的怨恨牽連到你身上，和汪建軍一起，這樣害你……”
張秋蓉說不下去了，她看着面前不可置信的錢婷婷，只覺得心如刀割，她從前是真的一門心思都掛在了汪建軍身上，被趕出大河村之後汪建軍受不了旁人的流言蜚語顯露出真實面目，張秋蓉這才醒悟過來，自己這麼多年都跟了一個怎樣的男人，又是怎樣將自己的女兒推入了火坑，差點就讓她重蹈覆轍，走自己從前的老路。
但好在錢婷婷比從前的她幸運，也比從前的她能吃苦，這更讓張秋蓉覺得自己對不住她，但她也沒臉在錢婷婷面前說些什麼了。
“但是婷婷，在你父親去世之前，我和汪建軍都沒有來往，我沒有對不起你父親，這一點你要知道。”
錢婷婷對她的話沒什麼反應，她還處在震驚當中。
張秋蓉從懷中掏出一隻銀鐲子塞到錢婷婷手中，她說：“就當是我這個做外婆了給妞妞的最後一點心意。”
“我走了。”
留下最後一句話后，張秋蓉轉身離開。
錢婷婷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眸光動了動，到底是攥緊了手裏的銀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