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吐露心聲
庄雪松其實一早就知道林依依和施芳打的是什麼主意,無非是覺得莊家比之前那個王老闆更加豪氣,再加上作業林依依已經是沒穿衣服和庄雪松躺在了一張床上,雖然什麼也沒做,但對於保守傳統一些的女人來說,其實也已經失去了貞潔,當然林依依不這麼認為,但施芳說,她要用這個由頭去威脅庄雪松,最好要庄雪松認栽娶了她,如果不能,那也必須要從庄雪松這裏訛一大筆錢回來。
訛錢是最壞的結果,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庄雪松娶了林依依,然後再尊施芳為岳母,到時候對於施芳和施秀秀母女來說,這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己從此以後就逍遙發達了。
但她們沒有考慮過林依依,應該是說,她們從來沒將林依依放在眼裏過,施芳五年前嫁到林家的時候,林家還算小富之家,林依依被林父寵得天真不知事,性子文文弱弱,很是乖巧,剛開始施芳還知道在林父面前裝一下慈母,但很快她就暴露了真實面目,將那時才十三歲的林依依欺負得寡言少語,越發沉默下去。
林父實在是太忙了,他雖然隱隱察覺到施芳對自己女兒恐怕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但他沒有時間去求證,因為施芳實在太會演戲了,林父又去問自己的女兒,他很期望能從林依依口中得到不一樣的答案,但林依依那時已經深受施芳的荼毒,連向林父告狀的勇氣都沒有了,當事人都否認,林父只能打消自己的懷疑。
後來林父外出途中舊病複發成了植物人,家裏的錢全都攥在施芳手裏,林依依摸不着也看不着,聽到施芳威脅她說如果不去陪王老闆就給醫院裏的植物人父親停葯,這才徹底慌了,只能仍由施芳擺佈。
從莊家跑出來的林依依又一次迷失在街頭,她想起小時候母親還在世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過的快活日子,那時候父親也沒有那麼忙,母親的身體還很好,她也是像庄雪芙這樣無憂無慮,每天只用操心讀書的事情就好。
可這樣的日子並不長久,後來母親重病,她在半年之內失去了疼愛自己的親生母親,父親渾渾噩噩一年後,給她帶回來了一個帶着女兒的繼母。
從那以後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可她自小就懂事,總是想着家和萬事興,父親在外頭養家已經很累了,她不能給他幫忙,那也不要給他添麻煩。
林依依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只是想要自己唯一的親人活下去,怎麼就這麼難呢?
她腦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青筋,她想到庄雪松是一個訂婚宴上的客人,而因為她昨天晚上的冒失走錯了房間,打擾了庄雪松,所以對那一場訂婚儀式也產生了一點影響,她面上浮現出愧色,她怎麼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將那麼重要的事情都搞砸也就算了,居然還因為自己差點擾亂了別人的訂婚典禮。
她想着想着,突然眼睛一亮,昨天那個很漂亮的女孩說,如果有事的話,她會直接報案到公安局。
公安局!
可是施芳是她的繼母,也是自己父親名義上的妻子,是有權決定繼不繼續治療的,她去報案了,公安真的能幫到她嗎?
不知不覺間,林依依已經走到了公安局的附近,遠遠看着,公安局的門匾肅穆極了,她在父母那一輩的影響下,從小就很拍穿着制服的人,可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要是回去,施芳一定會繼續逼迫她,她知道自己耳根子軟,往往是施芳一拿父親威脅她她就同意了,眼下從莊家逃出來,還有剛才改變主意給庄雪松道歉,那已經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所以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回去是肯定不能回去的,沒有庄雪松,還有個李老闆陳老闆王老闆,反正施芳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的,施芳捏住了她的命脈,林依依不得不去為了父親的一線生機去聽她的話,可是這樣真的太難過了,她甚至都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腦海中庄雪松和其他人譏嘲冷漠的目光一直在眼前回蕩,林依依覺得,自己就像是十惡不赦的大壞人,活該被這麼多人審判。
可明明她只是為了救自己的父親啊。
林依依蹲下身來抱住自己,低下頭去仍由眼淚一滴滴掉落,很快就浸濕了一塊地,她真沒出息,林依依想。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漆黑的圓頭皮鞋,很亮,林依依猝不及防,抬頭一望,被強烈的太陽光晃得眼睛一酸,她看不清眼前這個人的面容,身體失去重力一樣往後仰,林依依覺得自己一定要摔倒了,可有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
“林依依?”
舒苒趕緊扶住她,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她沒有錯過林依依臉上灰敗的充滿絕望的神情,“你怎麼會在這兒?”
林依依說不上來,她看着舒苒,能清晰的看見她眼裏含着的真切的擔憂,一股強烈的委屈瞬間席捲了她所有的理智,淚水很快就模糊了視線,她不想哭的,可是完全忍不住,她只能背過身去用力的用袖子擦眼淚,可這樣也把自己整張臉擦得紅彤彤的,狼狽極了。
舒苒輕蹙着眉,輕柔的牽過林依依的手,將人拉到巷子裏面,找了塊兒乾淨的地方,然後輕聲道:“我可以叫你依依嗎?”
她沒有等林依依回答,林依依現在也確實回答不了她,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淚,可是無濟於事,舒苒溫軟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依依,你發生什麼事了?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和我說說?或許我可以幫你。”
媽媽從前就叫她依依,熟悉的腔調幾乎讓林依依要哭出聲了,可她還是忍住了,舒苒始終靜靜的陪在她身邊,等着她漸漸平復下來。
“我、我爸爸生病了,繼母知道昨天的事情之後,逼着我向庄先生討錢,可我做不到,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向陌生人袒露自己的傷口和難堪是件很艱難的事情,可也許是舒苒的神色太過溫柔,也許是她叫她的名字讓她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親,林依依說完,看見舒苒驚愕的目光就後悔了,她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和陌生人說這種事呢?
她昨天還差點擾亂了她的訂婚儀式,雖然不得已但是事情已經做了,她會怎麼看她?
一定會嘲笑她吧。
林依依面紅耳赤,轉頭捂臉就想跑,但又被舒苒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