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取一滴血
跑腿兒的夥計大氣也不敢出地在前頭帶路，白晟則手臂上橫着烏圓，面色冷淡地走在他身後一步的位置，一路上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不問。
真是奇了怪了。夥計悄悄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心裏暗自嘀咕：這人真是怪異得很！進來以後，什麼都不說，和之前的那些病人完全不一樣！而且就他通身的氣勢，簡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實在令人心裏慌得緊！更奇怪的是，來看病幹嘛還帶着一隻貓？
殊不知，這貓兒可不得了！原本烏圓是沒想着跟進來的。只不過方才夥計出來說那一番話之前一點兒，她突然聞到了和昨夜一模一樣的胡蘿蔔味兒！而且，越靠近醫館，味道越濃郁。所以，她才趁着白晟進來的空檔，撲到他身上跟着一起進來了。
一開始她還以為這傢伙會把她扔下去，沒想到他竟然什麼也不說就把她帶進來了！這屬實有點兒驚訝到了她！不過現在她也沒空想那麼多了，進來了就行。
一路穿過了醫館內部的庭院，夥計停下了腳步，指着眼前不過十米遠的屋子道：“這位公子，前面就是秦大夫問診的地方了，需要您自己進去，我在此候着，等您出來了再帶您出去。”
白晟點了點頭，腳下沒有任何猶豫，慢慢地推開了那道門。映入眼帘的卻讓烏圓蹙了蹙眉——屋子裏坐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他微微佝僂着背，手裏拿着一張藥方看得正仔細，手邊擺着一卷攤開的針灸包。
老人？這是怎麼一回事？昨晚上他們明明看到的就是一個年輕人呀！而且，他身上的胡蘿蔔味兒怎麼一會兒有，一會兒又沒有的？
沒等她想明白，秦大夫聽見白晟進來的動靜，他微微抬頭，放下手裏的藥方，頗為慈祥地笑了笑，道：“年輕人，坐吧。把手遞給我，我看看。”
白晟表現得很淡定，依言坐下，伸出了右手。
秦大夫似乎也只是普通地診脈，只是他摸了右手后，眉頭擰了起來，又讓白晟伸出了左手。m.
當他的手放在白晟左手上的瞬間，烏圓突然瞪大了眸子！好濃郁的味道，而且還一直不散！所以，現在這是……
眼看着這次他診得稍微久了點兒，連着那臉上沉思的表情都那麼逼真。可白晟還是很淡定，彷彿完全沒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他在等，等這個奇怪的秦大夫給自己的行為一個看似合理的借口！
果然，沒一會兒，他說話了，只是語氣好像有些疑惑，也有些不敢確定：“年輕人，你這脈象，怎麼不太對勁啊？太過飄渺，比一般人的要難感知到啊！”
“哦？”白晟顯得有些不甚在意，“不知大夫可看出了我這是什麼病？”
秦大夫撫了撫自己花白的鬍鬚，沉吟片刻，非常認真地說道：“我行醫六十餘載，沒見過你這樣奇怪的脈象，暫時也不能下定論。不若這樣，我先取你一滴血好好研究研究，三日後你再來此，我告知你結果，如何？”
取一滴血？白晟垂着眸子，像是在思考這事兒的可能性。
而烏圓就不淡定了。你來搞笑的吧？取白晟一滴血？不是她說啊，這整個修仙界，別說白晟，就是隨隨便便一個修仙者，誰敢輕易把自己的一滴血交出去啊？這世上那麼多邪術，誰知道這一滴血會帶來多大的後果啊？更別說你還是個老妖怪！不行！這事兒絕對不行！
“好。”
你看，她就說不行吧！烏圓得意地想到。然而下一秒她就傻眼了！等會兒！白晟剛剛說啥？好？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盯着白晟剛毅的下巴，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秦大夫，請吧。”白晟將手伸到了秦大夫面前，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眸子幽幽地看着明顯愣了一下的秦大夫。
後者被他看得有些心緒不寧，但還是勉強笑了笑，從手邊的針灸包里取出了一根極細極細的針。
烏圓瞪着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看到的，她伸出前爪在白晟的另一隻手心裏撓了撓，焦急地“喵嗚”了好幾聲，想告訴他不能隨便把自己的血交出去。
可是白晟聽不懂她的語言，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眼睜睜看着秦大夫手裏的針扎破了他的食指指腹。一瞬間，一滴鮮紅的血冒了出來，然後慢慢地滑落進了秦大夫準備好的葯碗裏。
“嗒。”烏圓扭頭一看——完了，這傢伙就這麼輕易地把自己的血交出去了！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滴血意味着什麼啊？這個秦大夫明顯就不是好人，甚至很有可能連人都不是，他怎麼敢的啊？而且，哪有大夫的針灸包里裝的不是銀針，而是白色的針的？白晟這個傻子！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關鍵時候掉鏈子……
等一下！白色的針？
“秦大夫這針怎麼看着不像銀針？”烏圓剛想說這事兒，沒想到白晟直接問出來了。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這秦大夫竟然還毫不避諱地就說出來了：“哦，我行醫一直都用的骨針，銀針用的倒是比較少。個人習慣罷了！”
“原來如此。”
“血取好了，你就先回去吧，三日後再來我的醫館便是。”
“好。”
白晟走了，帶着滿心惶恐不安的烏圓一起離開了正方醫館。就在他們離開后沒多久，夥計跑出了醫館，對着眾人又是一番道歉：“諸位，秦大夫年紀大了，有些撐不住了，今兒個義診到此結束！諸位請回吧！”
好不容易排到的人有些遺憾，嘴裏抱怨了兩句，想了想，秦大夫也挺不容易的，他們還是應該多多體諒他才是！於是，霎時間，方才還門庭若市的正方醫館就空無一人了。
“師兄！”瞧着白晟出來了，洛玉錦趕忙迎了上去，看了看他身後正要關門的正方醫館，問道，“怎麼樣？看出什麼了嗎？”
白晟正要說話，烏圓卻從他手臂上跳了下來，氣呼呼地跑到了洛玉錦腳邊蹲着。
他愣了一下，突然覺得手上空落落的，莫名有點兒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