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琮的回憶
“喵嗚！”烏圓掙開了洛玉錦的手后便衝著人群里跑去，正巧這個時候天色漸漸暗下來了，烏圓又是小小的黑黑的一隻，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洛玉錦三人追出來的時候，只看見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夕陽西下的方向。
“小黑！”平日裏烏圓都是很乖巧聽話的，今天怎麼一反常態？而且，它去的方向，不就正好是黃牛村的所在嗎？
事實上她跑的方向是哪兒，烏圓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方才她又聞到了貓薄荷的味道，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這味道比白天在外頭聞到的要濃郁一些。
想到白天的場景，烏圓再也沒辦法欺騙自己說那只是一場幻覺了。她總覺得，順着這味道追過去，就一定能找到林琮！說不定，說不定還能救下他的靈魂，讓他能前往輪迴。
雖然林琮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並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或許只不過是一個虛擬人，可若是她沒有穿進來就算了，如今來都來了，她做不到坐視不理！
循着貓薄荷的味道，烏圓毅然決然地朝着黃牛村跑了過去。跑着跑着，夕陽也逐漸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悄悄爬上了山頭的圓月。
黃牛村的位置偏僻，這一路也越來越暗，沒了城中燈火通明的景象，只剩下幽暗的樹林和無邊的黑暗。
還好。烏圓想，貓咪的眼睛在夜裏都是能夠看清事物的，這大概就是當貓的好處吧？而且，頭頂還有點兒月光，也不算完完全全置身黑暗吧。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烏圓覺得有些累，停下來喘了幾口氣，抬起頭嗅了嗅空氣中的貓薄荷味道——果然跟過來沒錯，這地方的味道越來越濃了！看來，林琮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只不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處境——她應該是站在一處不算太高的山崖上，底下那一片閃爍着幽光的地方像是一個村莊。
莫非，這裏是黃牛村？黃牛村，那個鬧鬼的地方……烏圓心裏有些虛火，往後退了一步。可想想那個眉清目秀，笑起來還那麼好看的林琮，若是他變成了惡靈，那多可惜啊！
烏圓內心稍微掙扎了兩下，咬咬牙：不管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反正她穿書這事兒是不是個假象還不好說呢！萬一死了之後就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呢！救下一個乾淨的靈魂，換自己回家，不虧！
剛想清楚這些，忽然覺得貓薄荷的味道更濃了！她往後一瞧，果然看見了一襲白衣的林琮正站在她身後微笑。
“又是你。”他說，緩緩蹲下身朝她招了招手，輕輕摸了摸她腦袋上的絨毛，又眉目凝重地看了一眼底下的村子，問道，“你怎麼會來這個地方？這裏很危險！”
烏圓看着他的臉，一想到他現在很有可能只是個靈魂了，心裏就有些難過，蹭了蹭他的掌心：“喵嗚~”我來找你的。
“找我？”林琮笑了笑，眸色溫和，道，“你我素不相識，找我做什麼？快走吧，這黃牛村詭異得緊，你一個小東西，小心被他們吃掉！”
烏圓抹了抹眼角的一滴淚珠，道：“這麼大個人了還騙小孩兒！再說了，我也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白晟、洛玉錦、荀煙他們呢！”
林琮愣了一下：“白師叔和洛師叔都來了？”說完這話，他勉強笑了一下，笑容中帶着點兒苦澀與不甘，最終又似乎化成了釋然，道，“原來我是真的死了啊……”
“喵嗚~”烏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拿爪子碰了碰他的手背，叫喚了一聲后便不再說話。
或許是蹲着太難受了，林琮盤腿坐了下來，順手將烏圓抱在了懷裏。又或許是知道自己死了，心裏有太多太多的想法無處訴說，只能靜靜地看向遠方，緩緩撫摸着烏圓的腦袋，語氣平靜地敘述着自己的一生，
“小貓兒，你知道嗎？我今年已經四百歲了。一開始的我，其實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父母恩愛，家境一般。那一年，我六歲，浮白宗的曲長老偶然路過我家門口，看到了在外頭和朋友們嬉戲的我，走上前來摸了摸我的手，而後便哈哈大笑起來，說是我有修鍊天賦，問我願不願意跟着他回浮白宗修鍊。我當時什麼都不懂，只以為遇見了瘋子，登時被嚇得哇哇大哭！還是後來我父母聽說了此事，當即便把曲長老迎進了屋，說了許久的話。我當時站在門外看着他們聊天，曲長老不知說了什麼，我父母臉上流露出了為難和不舍。最後，我父母是哭着把曲長老送走的。我以為這事兒就這麼完了，結果這只是開始。曲長老走後的半個月裏，我父母對我極其寬容，就算我一個衝動之下把隔壁狗蛋給打了，他們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拿起笤帚抽我屁股！我那個時候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可已經來不及了。果然，半個月後，曲長老又來了，讓我和我父母揮淚告別之後，便將我帶回了宗門，收我做了徒弟。”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起當時和父母依依惜別的場景，只是那記憶中父母的臉已然模糊，就連當年那點兒情感好像也淡了許多。
烏圓趴在他懷裏，聽着他講自己的故事，努力壓抑住了想哭的衝動，又聽他繼續說道，“曲長老成了我的師父，我跟着他學到了很多，不管是法術，還是為人處事的道理。當然了，除了師父，我還有好多師兄弟以及師姐師妹，他們都很友好，很照顧我。在浮白宗的那段日子，雖然平淡無奇，但想想還真的很美好。我第一次下山歷練，見識到這世間的惡靈時，害怕得瑟瑟發抖，是師兄將我護在身後，完了有把我推到最前面，逼着我接受這樣的恐懼。後來我長大了，也漸漸明白了很多，我也終於能夠在危險時把師弟師妹們擋在身後，完事之後又把他們推到前面，嚴格要求他們直面恐懼！”
林琮輕笑了一聲，這段記憶無疑是美好的。只是可惜了，從此以後，師弟師妹們的身前再也沒有他林琮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