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清君側(下)
劉凡難得的正經點頭道:“皇上,此消息千真萬確!這個情報是影衛的一個老弟兄用命換來的……”
“這位弟兄在偷聽右丞相與幕僚的機密談話時被發現,右丞相府因此關門閉府,在府里搜索了三天三夜。——虧得他在右丞相府的花園裏用土把自己蓋住,不吃不喝的埋了三天,這才僥倖躲過了搜查,可惜在即將逃出府時,還是被右丞相府的護院一箭射中要害,他撐着最後一口氣,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接應他的兄弟,這才斷了氣……”劉凡的語氣有些傷感。
項景武的臉色絲毫不變,臉板得緊緊的,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皇上,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右丞相要謀反了?”劉凡很好奇,有叛臣賊子要跟皇姑父搶龍椅子坐,皇姑父怎麼一點兒生氣的意思都沒有?
“朕早在幾年前就看出來了,他遲早會走上這一步!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沉不住氣,哼!”項景武冷冷笑道。
劉凡暗裏翻了翻白眼,聽聽!人家這馬後炮放得多漂亮!幾年之前就知道了,那你這幾年幹嘛去了?!由着他發展勢力?等到他跟你勢均力敵的時候,你再動手收拾他?
“可是……為了這事兒,咱們有個弟兄賠上了性命呀……皇上,您不感動嗎?”劉凡覺得皇姑父現在的表情很不合時宜,人家為了你連命都丟了,你怎麼一點傷心惋惜的意思都沒有呢?難道別人就該為你死嗎?
“感動什麼?”項景武淡淡地問道。
劉凡不禁有些激動:“影衛里的弟兄為了給皇上探聽情報,死了一個啊!”
身為影衛的首領,劉凡無法接受屬下為國捐軀后,皇姑父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欠奉!這讓劉凡的屬下死得有些不值,莫非人命在帝王眼中就是這般賤嗎?!
“按律撫恤便是了,朕還要多做什麼?嚎啕大哭嗎?”見劉凡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色,項景武嘆了口氣。
“軒宇啊,你如今也算是身居上位了,怎麼還將喜怒形於色?難道高興、悲傷或者憤怒一定要在表情上體現出來,這才算重視嗎?影衛里剩下的那幾十個人,哪一個不是跟了朕好些年的?朕難道真的不傷心嗎?可朕是皇帝,是這天下的共主,若連點城府都沒有,還如何去號令群臣,教化萬民?”
劉凡聞言釋然,但仍不滿的咕噥了一句:“我跟你說分成的時候,你的情緒就很失控嘛……”
“你說什麼?”項景武的聲調略略高了些。
劉凡趕緊陪笑道:“啊,微臣認為皇上簡直是英明神武至極,堯舜禹湯算什麼!跟您比起來,拍馬都追不上!皇上之雄才大略,古往今來……”
“行了行了,你拍馬屁的功夫依然沒有長進,拙劣至極,”項景武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劉逸果然準備謀反了,說說你的看法,你覺得朕應該如何處置此事?”
“呃……要不,皇上您先說?”劉凡一時拿不準項景武到底是個什麼想法,若說錯了,難免又是一頓臭罵。
“朕想先聽聽你的意見。”
“哎呀,皇上,您這不是拿微臣當外人嗎?千萬別客氣,還是您先說吧……”
“朕讓你說,你就說!”
“皇上,要不咱們划拳?誰輸了誰先說……”
“劉凡!你哪來那麼多的廢話?”項景武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劉凡縮了縮脖子,趕緊陪笑道:“皇上,您別發火呀,剛才您不是還教導微臣,喜怒要形不於色的嘛……”
項景武怒哼了一聲。
理了理思路,劉凡遲疑道:“微臣覺得,此時若莽莽撞撞將劉逸抓起來,恐怕也解決不了此事。——劉逸在朝中經營多年,勢力龐大,朝堂和軍中皆有他的心腹,抓了他只怕會適得其反,更會加促他手下的爪牙造反。所以,咱們只能等到他露出猙獰的面目,亮出血淋淋的獠牙,伸出邪惡而骯髒的魔爪……”
“閉嘴!說重點!少給朕賣弄你那點可憐的文采!”項景武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劉凡還有一大堆形容劉逸醜惡嘴臉的形容詞兒沒說呢,只可惜到了嘴邊卻被項景武打斷了,不禁有些悻悻然。
“……是是是,微臣覺得,咱們應該一邊等機會,一邊抓緊時間佈置,特別是劉逸潛伏在軍中的同黨,更要趁其不備,一舉擒獲!否則,一旦劉逸到了圖窮匕現的時候,兵權在他手中,大事不妙啊!”
項景武對劉凡的此番見解,頗有幾分滿意,笑着點頭道:“你這官兒倒是沒白當,說的確有幾分見地。劉逸,現在確實抓不得他,抓了他天下必將大亂。可是,朕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劉逸在朝中的黨羽,朕不擔心,你知道劉逸隱藏在軍中的將領有哪些人,各自擔任什麼職位,麾下又能調動多少兵馬嗎?”
劉凡老老實實回道:“微臣不知。”
項景武皺眉道:“投鼠忌器啊!朕查了這麼多年,一直查不出軍中到底哪些人死忠於他,即便查出來了,也都是一些小魚小蝦,無足輕重。——這些人隱藏太深了,若不能將他在軍中的羽翼徹底剪除,就算將劉逸抓了,殺了,朕也如鯁在喉,不得安生!卧榻之側,又豈容他人安睡?!”
劉凡理解地點了點頭,確實不好辦啊——抓劉逸容易,可那老東西身後勢力如此龐大,又不清楚軍中到底哪些將軍死忠於他,萬一抓了那老東西,死忠於他的將領造反怎麼辦?鬧不好就天下大亂了,到時候湊熱鬧的、等着打秋風的、落井下石的,一股腦兒都來了,老百姓還怎麼過日子?他這皇帝還怎麼當?
在軍中大肆搜捕也不靠譜,就算抓到人了,別人承不承認先不說,萬一抓錯了呢?
就比如說,人家沒招誰、也沒惹誰的,就走在大街上,這時從街旁邊忽然竄出一個人來,二話沒說便從背後捅了他一刀,結果一看正臉,嗯?不對啊!又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方才捅錯人了……”
被捅的那個冤不冤吶?
目光盯着劉凡,項景武眉眼間隱含威勢:“你認為朕該怎麼辦?”
劉凡為難道:“這個啊,微臣可真說不好了,皇上,軍中之事,自古以來便甚為敏感,皇上得乾綱獨斷才是呀。”
項景武笑了笑:“無妨,朕心中已有主意,就想聽聽你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