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火光四起
待雲笑回到村子，已是午時。
她情緒低落，連找劍這事都忘了。
“雲兒，你去哪了？我相公回來了。”
“他在山上打到了一隻野兔，等會兒我們吃兔肉。”紅杏笑着道。
在她身邊站着一名男子，也是粗布麻衣。
是紅杏的相公大牛。
大牛憨厚的笑着，眼裏的幸福都要溢出來了。
“紅杏，我…”
話就在嘴邊，可雲笑就是說不出口。
“雲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相公他們村先去服兵役的人回來了。”
“說雲國和大周休戰了。我很快就能見到我大哥了。”
“我大哥打獵最厲害，從天上的飛鳥到地上的野豬，統統不在話下。你有口福了。”
紅杏幸福地說著，眸子裏落了不少星星。
“其實，紅杏，大哥他……”
雲笑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她很矛盾，紅杏正懷着孕，情緒太激動孩子可能不保，可紙終究包不住火啊。
“大哥他怎麼了？雲兒，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紅杏盯着雲笑，很快噗嗤一笑。
“是不是等不急想吃野味了？你等着，我馬上把兔肉端上來，你快坐好。”
“娘子，你坐着，我去。”大牛趕緊扶紅杏坐下。
雲笑一晚上都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紅杏，雲兒，不好了！李奶奶快不行了。”
張大嬸急匆匆跑過來。
“她昨晚摔了一跤，今早我去給她打水才發現她躺在地上。”
“她說她想見見雲兒。”
張大嬸邊說邊抹起了眼淚。
紅杏和雲兒急忙趕過去。
“李奶奶，我是雲兒。”
雲笑握着李奶奶的手，一臉焦急。
李奶奶年事過高，再加上這麼一摔，已經回天乏術。
“雲兒，雲兒。”
本來昏迷着的李奶奶一聽到她的聲音，費力地睜開了雙眼。
“雲兒，紅杏說你是從外面來的，那你知不知道，邊關的仗打完沒有啊？”
“昨天紅杏說結束了，但是我不信，我想聽你說說。”
李奶奶掙扎着坐起來，期待地看着雲笑。
“李奶奶的大孫子也去服兵役了。”紅杏小聲道。
雲笑強忍着眼淚，笑着道：“奶奶，打完了。放心吧。”
李奶奶欣慰地笑了。
“那我可以安心地去了。可惜呀，我沒能再看看他，抱抱他。”
說完，李奶奶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李奶奶！”
雲笑撕心裂肺地喊着。
走出茅屋，她終於放肆哭了起來。
這樣真的對嗎？
這次是李奶奶，那下次呢？
看着漫天繁星，雲笑第一次覺得它們竟如此令人懼怕。
它們像一張密密交織的天網，讓她無處可逃。
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雲笑就將鄉親們召集起來，去了山洞。
“不，不可能。”
紅杏大喊着暈倒在地。
大牛趕緊扶起她，狠狠瞪了雲笑一眼后，回家了。
鄉親們哭着喊着將自家的屍骸領了回去。
村裡雲笑呆不下去了。
她走到村口，回頭看看那一座座低矮破舊的茅屋，她真的好喜歡這裏。
可她甚至還不知道村子的名字。
“雲姑娘，請跟我來。”
大牛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雲笑擔心紅杏有事，趕緊跟過去。
村子的東邊，鄉親們齊刷刷跪成一片，為首的是紅杏。
“你們這是幹什麼？”雲笑趕緊扶起她。
“雲兒，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們永遠都不知道真相。我哥……”
紅杏頓了下，泣不成聲。
“還有其他人，可能永遠都回不了家。”
‘嗚嗚嗚’現場哭成一片。
“雲姑娘，謝謝你！”鄉親們紛紛說著。
雲笑留下了，她上山采了些草藥，給紅杏調理身子。
“紅杏，你說肚裏的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啊？”
雲笑摸着紅杏的肚子，笑眯眯地問。
“只要是紅杏生的，男女都成。”
大牛在一旁傻笑着接過了話。
“去你的。”紅杏羞得臉都紅了。
倏然，‘轟’‘轟’的爆炸聲傳來。
不好，是火藥。
大周官兵追來了。
“快躲起來。”
大牛將他們帶去地窖。
可雲笑決定出去。
以村子的地勢，一隻蒼蠅都不能倖免，赤練要的是她一人的命，不能連累了鄉親。
“回來。”紅杏死死拽住她。
“你不僅是我們的恩人，還是我們的家人，哪有讓你去送死的道理。”紅杏道。
“雲姑娘放心，我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好好獃着，我出去看看。”
說完大牛就跑了。
轉眼間，屋子塌了一半，火苗嗖地騰起。
透過蓋子的縫，雲笑看到村子已淪為一片火海，地上散着不少屍體。
哭鬧聲、奔跑聲、呼救聲、爆炸聲交織成一片。
片刻之後，火藥停了。
“說，最近有沒有一個女人到村裡來。交出她，饒你們不死。”
赤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沒有。”
鄉親們站在一排，憤怒地看着赤練。
他就是當年來徵兵的頭子。
“不說是吧。”
赤練一刀砍向最近的張大嬸，“這就是不說的下場。”
鄉親們被嚇得緊緊靠在一起，個別膽小的哭出了聲。
“不許哭。”赤練又是一刀。
大牛怒了，“我們是大周的子民，你們不保護我們，還要殺我們。到底有沒有王法？”
“王法？我就是王法。”
赤練一刀捅過去，大牛嘴角淌出鮮血，緩緩倒下。
“大……”
雲笑死死捂住紅杏的嘴巴。
“呵呵，要不是你們搬走了屍體，我還不知道那魔頭藏在這裏呢。”
赤練陰險地笑着。
“再不交人，下一個就是她。”
赤練把刀指向了小丫。
雲笑心裏大驚，要衝出地窖。
紅杏死死拽住她，“雲兒，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他們人多，還有火藥，你去就是送死。”
“你不能死在他們手上，他們不配。”
“我不出去，他們會殺了全村人。”雲笑着急道。
“就算你出去了，我們也活不了。”紅杏堅決道。
紅杏是個明白人，當年的事情一旦敗露，官家不可能再留他們性命。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就算你把我們全部殺光也是沒有。”小丫堅決又強硬的說道。
“好。”
一刀下去，小丫死了。
“小丫！”
鄉親們再也控制不住，跟瘋了一樣揮起拳頭沖向官兵。
雲笑眼睜睜看着成片的鄉親們倒在血泊中，淚水不斷往外涌。
“紅杏，你放我出去，求你了，放我出去。”
紅杏掰過雲笑的身子，篤篤看着她。
“雲兒，答應我，活下去。”
她頓了下，又道，“不要報仇。”
說完紅杏鬆開手，爬出地窖，又把蓋子蓋上，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了軍隊。
“你們殺了大牛，我和你們拼了！”
火光中濺起一道鮮血，像道詭譎的彩虹，紅杏重重倒在地上。
她撫摸着肚子，微笑着閉上了眼。
雲笑怔在原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將軍，那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