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抹殺親夫
舒兮伊哭得梨花帶雨,一聲聲發自肺腑的拷問,就像是無形的鞭子,凌遲着舒炎的內心。
是啊!
眼前的女兒素來乖巧可愛,一派純真,她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來呢?
舒炎再抬眸,臉上多了一絲為自己疼愛女兒的維護和憤怒。
“舒兮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難道你一定要把整個智達毀了你才肯罷休嗎?”
哈……
凝着眼前那張因為憤怒幾近猙獰的臉,舒兮晴只覺得好笑。
所以……
只有爆出舒兮伊的丑照才會波及集團的聲譽,給集團帶來危急。
她,舒兮晴難道就不是智達集團的一份子嗎?
舒兮晴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心力去計較這些了。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我今天必定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我自己一個清白。”
此刻的舒兮晴宛若一個穿着鎧甲的勇士,她脊背挺得筆直,清冷的面容緊繃著,周身好似有寒氣乍現,將她整個人武裝得猶如一個銅牆鐵壁,刀槍不入般。
她冷冷地看着舒炎,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舒董,真是可惜了。你如此的雙標,是否會想到其實你自己也一直活在欺騙當中呢?”
葉盛蘭聽着這話,臉色蒼白,雙腳陡然間被抽掉力氣,差點就要跌坐到了地上。
今晚,舒兮晴這一環緊扣一環,好似把所有人都給算計進去了。
那張張開的大網嚴嚴實實的,她都感覺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若是今晚,那賤人把她過去做過的事情全部抖落出來……
她不敢想像……
葉盛蘭上前一步,先聲奪人。
“舒兮晴,你是不是瘋了?在這裏胡言亂語什麼?”
這是慌啦?
舒兮晴眉角一勾,清冷的臉上明顯多了一絲譏諷,“怎麼?你這是怕啦?”
被突然質問的葉盛蘭,雙眸下意識地躲閃,“我……我行得正坐得直,我……我怕什麼?”
舒兮晴看着她的這個反應只覺得好笑。
她葉盛蘭算計了一輩子,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自己露出馬腳。
幽邃的瞳仁在眼眶中緩緩地輪轉,視線落在舒炎那張眉頭緊蹙的臉上,她緩緩地吐出兩個字,“是嗎?”
果不其然,舒炎下一句便問出了口。
“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想下一條視頻應該可以回答你。”
話落,一條影音視頻已經出現在各個電視大屏幕上。
正是那天Marsali發給她的那條。
葉盛蘭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被舒兮晴虛晃了一槍,差點就中了她的詭計。
心底里的惱意翻騰,恨不得一把將舒兮晴給掐死。
賤人……
她抹了抹額頭上的薄汗。
注意力又被周圍的聲音拉了過去。
“這到底什麼情況?這不是上次在帖子裏說自己的設計手稿被盜的SY品牌的設計師Ashley嗎?”
“她說她根本不懂中國元素……”
“Bella是誰?”
“你是不是傻啦?眼前不就有個Bella嗎?”
眾人說著,視線全都回到了舒兮伊的身上,此刻全都充滿了鄙夷與不屑。
舒兮伊已經顧不上那一道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針扎一般的痛。
她瞠大着雙眸,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此刻更多的是懊悔。
她沒想到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的計劃,會因為上一次生日宴上的一個小插曲被破壞得分崩離析。
她更沒想到自己特意請來給舒兮晴難堪的Marsali,在關鍵時刻倒戈向舒兮晴。
舒兮伊的眼皮子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不明白舒兮晴那個賤人為何總是這麼狗屎運。
舒兮伊的身體在舒炎的懷裏仍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牙齒死死咬着口腔內壁,瞬間湧出一股濃烈的鐵鏽味卻不自知。
“小……伊,那個人口裏的Bella……”舒炎遲疑着。
“不,不是的。”舒兮伊騰地一下坐起身,她轉過身看着舒炎,急切地想要他相信自己說的話,“爸爸,您是知道的!過去我從未去過米國,我的米國業務還是吟月姐幫我引薦的,我怎麼可能會認識什麼Ashley?”
舒炎略一思忖,也覺得舒兮伊的話是真的。
如果舒兮伊真的認識SY品牌里的知名設計師,她的國際業務只怕是早就已經拓展開來了,何必等到現在。
而且她好不容易拉到的業務,也因為舒兮晴的原因,都被解除了。
一想到舒兮伊錯失了這麼好的發展機會。
舒炎再看向舒兮晴的眼神,越發的厭惡。
“舒兮晴,你就算想要含血噴人也該有個限度。”
舒兮晴本就沒有準備讓他現在就相信視頻里的內容,只是當她聽到舒兮伊不過短短的一句話,就讓舒炎重新將矛頭對向自己,她仍覺得眼前的一切如此的諷刺。
“我是不是含血噴人,就讓Ashley本人來跟大家好好的解釋清楚吧。”
舒兮晴的話瞬間引起了底下人的興趣。
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不停地在地下搜索起來。
“哪兒呢?Ashley在哪兒呢?”
“不是真的吧?真的是SY品牌的那個知名設計師Ashley?”
“天,我沒出現幻聽吧?舒兮晴居然把那個公然在網絡上控訴她的Ashley都請到了現場來啦?”
“假的吧,人家明明就是她的死對頭,再加上她如今在社會上的國際地位,她怎麼可能會紆尊降貴的來這裏,還是來給一個自己曾經公然指名道姓的剽竊者正名,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如果她真這麼做了,那她以後還怎麼在國際上混啊。”
“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的。我覺得她也不會來,除非她不要自己的名聲跟地位了。”
舒兮伊原本煞白的臉,在這一刻也漸漸地血液迴流。
她低頭從地上站起身,藉機掩去眼底得意的笑意。
舒兮晴你還真的把一個小小的禮服設計師當盤菜了,她Marsali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禮服設計師,還能跟SY品牌抗衡?
她那張嬌柔的臉上重新添了一抹憂傷與痛心疾首。
虛情假意地道,“姐姐,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了好嗎?Ashley她可是SY品牌的首席設計師,你覺得她會來咱們這小小的宴會嗎?”
“再說,她如此的身份地位,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地去污衊你……呢?”
舒兮伊想說你一個小小的設計師的。
但轉而一想,現在自己還是低調一點為好,才停頓了一下,將其從自己的話中抹去。
舒兮晴聽着舒兮伊的話,也並不惱怒。
嘴角幾不可見地扯了一下。
心中冷冷地道,小人得志!
不過……她相信……
還未等舒兮晴想完,門口有兩道身影相攜着走了進來。
“各位,你們該不會是在等我們吧?”Marsali那完全中化的語言,清晰地將在場人的注意力成功地拉了過去。
說完,還不忘朝着站在主席台上的舒兮晴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這人……
一驚一乍的本性真的是永遠都改不掉。
舒兮晴無奈地抬手壓了壓自己的額角。
她上台前明明就交代過陸鳴,再跟Marsali確認一次方位,陸鳴也回報說已經就位了。
她就不相信Marsali在門外沒聽到。
“Marsali,麻煩你們做一下自我介紹,我怕在場的人有人會不認識你們。”
Marsali比了個ok的手勢,抬手一撩頭髮,衝著在場的人妖嬈地動了動手指,“Hi,everybody(各位)我是一名禮服設計師,我叫Marsali。我身邊的這位呢……”
她說著視線有意在人群中轉了一圈,從在場人驚訝而又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早就已經讀出他們已經認出眼前站着的人是誰了。
不過,她還是盡職盡責地給在場的人介紹了一下。
她抬手拍了拍站在自己身側神情有些萎靡的Ashley,“沒錯,她就是SY品牌的首席設計師Ashley。”
“好了,現在能麻煩各位能給我們讓一條道嗎?”
霎時,人群自覺地為她們讓出了一條走向主席台的通道。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兩個人,舒兮伊好不容易回暖的臉色,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溫度,她仿若脫光了衣服置身在數九寒天的冰天雪地里。
意識告訴她,此刻的她已經不適合呆在這裏了。
身體卻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怎麼也不聽使喚。
她就這樣直愣愣地看着兩個人被舒兮晴帶到了自己的面前,她感覺自己的雙唇顫抖得厲害,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舒兮晴卻並沒有直接開口質問,而是指了指今天自己戴的頭飾,“Ashley,我今天戴的頭飾是代表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Marsali在一旁充當著翻譯。
Ashley抬眸間,雙瞳霍地瞠大,一張本就白皙的臉漲得通紅。
明眼人都已經看出來了,她認得舒兮晴今天戴的這個頭飾。
舒兮晴今天戴的正是當時她公佈出來的三張設計手稿,其中的一個服裝設計裏面搭配的一款頭飾。
Ashley才掃了一眼便羞愧地低下了頭,緊接着她搖了搖頭,“No,Idon’tknow!(我不知道)”
“不認識,那你又怎麼能公然地說,它是你設計的呢?”
Marsali剛翻譯完。
Ashley便氣憤地將手一抬,直直地指着舒兮伊“是她,就是這個女人,當時讓風吟月牽線搭橋,將我引薦給她的。”
“我原本是拒絕的,但是她們開出來的價錢實在是太誘人了,再加上風吟月再三跟我保證,別人根本不可能查到這些,還答應她們一起免費給我朋友拍廣告,做代言,我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們這是……你們這是合起伙來陷害我。”
舒兮伊喊得歇斯底里,淚水幾乎本能地從眼眶中涌了出來。
這是一貫的顛倒黑白,反咬一口?
楚楚可憐的模樣依舊惹人憐惜!
舒兮晴眸光一冷,想到之前,她總是這樣一副嘴臉,幾滴淚,幾句委屈的話,便能成功的將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推到自己的頭上。
每一次,每一次……
現在還想故技重施?
‘啪’地一聲!
舒兮晴再也忍不住地反手就重重地搭在了舒兮伊的臉上,霎時,舒兮伊白嫩的臉上被印上了一個五指印。
“我陷害你?”舒兮晴一臉寒芒,彷彿將周遭的空氣都給凍住了一般,“舒兮伊,你給我搞清楚,一直以來到底是誰在陷害誰?你別以為我一直不發聲,就好欺負,那是我不屑於跟你這種只會在背後耍詭計的小人為伍。”
“但是……從今往後……我……舒兮晴不會再去堅持那可笑的高尚品格了。”
“若是誰……再敢在我背後搞小動作,我定會……千百倍地還回去,絕不姑息。”
舒兮晴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彷彿每一個唾沫星子都能夠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她說著,霍地掀起長睫,冷冷的視線直直地落在舒炎的身上。
舒炎驀地一怔,他素來高高在上的姿態在這一刻受到侵犯。
“舒兮晴,你那是什麼態度?我可是你爸爸!”
舒兮晴殘冷地邪笑了一聲,“您不說,我還真是給忘了。”
舒炎的那一張臉瞬間有些掛不住了。
“放肆!”他猛地揚起手來,“看來是我太放任你了,讓你都忘記什麼叫做尊卑長幼了,居然如此的目無尊長……”
然而,他的手並未能順利地落下。
在半空中就被舒兮晴給扣住了手腕。
一抹羞憤從舒炎那張漲紅的臉頰上劃過,他用力地往回掙了掙手。
卻發現舒兮晴的那一隻手猶如鐵鑄,緊緊地箍着他,讓他移動不得分毫。
“你——還不給我放手!”他狠狠地瞪着舒兮晴,恨不能直接用自己的視線殺了眼前的不孝女。
他緊咬着牙齒,警告的話語從齒縫間迸出。
舒兮晴卻毫不畏懼。
她抬起腳步,一步一步地逼近,直到他們之間的腳尖相對,舒兮晴都未曾移開自己的視線半步。
“尊長?只有那些德行高尚的長輩才值得尊重吧。而您……都說虎毒還不食子呢,您作為一個長輩,對我步步緊逼,恨不能讓我死無丈生之地,永不得翻身,您覺得自己配得上這兩個字嗎?”
舒炎真的是被氣得狠了。
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恨不能噴出火來。
“好,很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那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才叫做死無丈生之地,什麼叫永不得翻身。”
“我在這裏正式宣佈舒兮晴從今天起,不再是我們智達里的一份子……”
“哈!”舒兮晴不怒反笑,“您覺得您現在還有決定我去留的權利嗎?”
一股不好的預感陡然間襲上舒炎的心頭,他臉色一白,“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舒兮晴扣住舒炎的手往旁邊一甩。
微斂眼帘,緩緩地將手裏捲成一卷的白色紙張在舒炎的面前一點點地展開。
股份轉讓書的字樣映入舒炎的眼帘。
一份、二份……
一份是舒兮晴從她母親處繼承,一份是上次舒炎找蕭墨融資簽署的股份轉讓合同。
“兩份文件,占股智達集團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舒炎先生,您覺得現在整個智達還有誰比我更有話語權?”
“你……你狼子野心!”
“那也是被你們逼的!”舒兮晴頓了頓,“原本我還不想這麼快接手的,既然你享受權利在手的滋味,那就讓你多享受一段時間。沒想到你居然對我步步緊逼,那我就只能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了。”
舒炎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原本他們今晚的計劃是坐實了舒兮晴的污名,然後讓她名譽掃地,將她趕出智達,以絕後顧之憂。
卻不想竟然偷雞不成蝕把米。
被她反將一軍不說,被掃地出門的人反倒變成了自己。
他只感覺整個天都要塌了。
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像是失去了控制,連連後退了幾步,人就要倒下的瞬間。
一道柔弱的身軀從後面扶住了他。
“爸,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舒兮伊惶惶的聲音帶着對未來不止的恐懼,在舒炎的耳畔低低地響起。
舒炎知道自己還不能倒下,現在他的女兒還需要他,需要他來為她撐起一片天。
安撫地拍了拍舒兮伊的手背,“放心,這個集團內那麼多人是跟爸爸一路打拚走過來的,她想拿走整個集團還沒那麼容易。”
舒炎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示意舒兮伊不要扶着自己。
他大步着走到舒兮晴的身邊,“舒兮晴,你真的以為自己手裏握着股份,集團就是你的了嗎?”
“痴心妄想!”
“只要我不發話,你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個空殼罷了。”
“哦?是嗎?”舒兮晴也不急,一雙清冷像是多了一絲譏諷的笑意,瞳仁在眼眶中緩緩地輪轉,最後往台下緩緩地掃了一圈,“舒董說,沒有他在的智達,你們都不願意多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只能道一聲遺憾,但我舒兮晴也不是喜歡強人所難的人。”
“誰要是真的不想繼續待下去,請到我助理陸鳴這裏做好登記,該給的錢我一分不少,我還可以給各位多補償幾個月工資,並且在這裏發誓絕對不會找各位的麻煩。”
“陸鳴!”舒兮晴扭頭,看向陸鳴的方向,“準備紙筆。”
“是,舒總……”
陸鳴拿着紙筆跑到主席台的一角,剛說了一半,覺得自己叫錯稱呼了,“不,舒董,我已經準備好了。”
他的行為自然是招來舒炎的一記殺人的目光。
若是放在過去,他可能還會覺得后怕,但如今……他可是一點都不怕了。
未來他可是站在女強人背後的男人。
呃……
陸鳴覺得自己有點得意的忘了形了。
這話要是被蕭先生知道了,他的小命估計就不保了。
以後,他還是夾着點尾巴做人吧。
“各位,我們舒董說的話向來一言九鼎,不願意跟着她的,現在就來登記下姓名。願意跟着她的,我們舒董也絕對會一視同仁,不會虧待了大家的。”
嗯?
舒兮晴輕挑下眉,視線淡然地從陸鳴身上掃過。
陸鳴這個助理,似乎做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然,現在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不,應該是倒退鍵。
不止沒有舒炎預言的那樣,不會有人願意跟着她,有的員工甚至為了避嫌,抬起腳步往後退。
深怕自己會被打上舒炎的死忠粉,被人從智達給趕出去。
站在主席台的舒炎,視線殷切地落在那幾位公司的董事身上。
信心滿滿地等着他們反對舒兮晴,擁護自己。
卻沒想到那些人在聽到舒兮晴的那一番言論后,全都別開了視線,有的甚至借故接電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只一瞬間。
期待、篤定、震驚、失望、憤怒……
各種情緒在舒炎的眼底閃過。
他怎麼也沒想到,跟了自己十幾年的人,口口聲聲擁護自己的人,在關鍵時刻居然全都倒戈了。
舒炎霍地抬手指着下面的那些人,“你們……”
一股血氣瞬間翻湧。
舒炎再沒能支撐住,身子直挺挺地朝着後面倒了下去。
這一次連舒兮伊都沒能接住他。
不!
應該說舒兮伊氣得都不想管他了。
她沒想到,她向來視作可以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的父親,居然在關鍵時刻如此沒用,不僅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舒兮晴將整個集團搶走,還讓自己變成了業界的一個笑話。
她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但為了保持自己的人設。
她還是在一聲‘砰——’的巨響響起來的時候,跑了上去,蹲下身子將舒炎的上半身抱了起來。
“爸——”那一聲凄厲的哭喊聲穿透了整個會場。
淚,如雨一般的沖刷而下,帶過她臉上的化妝品,不覺恐怖,倒是生出了幾分尤見猶憐之感。
讓在場看着的人都動了惻隱之心。
在宴會廳里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炎——”葉盛蘭此刻也撥開人群,衝上了主席台,用力地搖晃着舒炎的身體。
試圖想要將他搖醒。
舒兮晴雙手瞬地收緊,筆挺的身姿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眼前悲天蹌地的場面。
倒不是她不孝!
而是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將她心底最後一絲對親情的挂念都已經掏空,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復仇。
是他們!
這三個人,逼死了自己的母親。
殺人就得償命!
他們以為這樣就已經夠悲慘了嗎?
不夠!
她冷然地轉眸,吩咐陸鳴,“打電話,叫救護車來!”
“是,舒董。”陸鳴拿着手機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Marsali在此刻走了過來,衝著舒兮晴豎了豎大拇指。
舒兮晴剛才打出去的那一巴掌真的是太果決、太有魄力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女人如此的颯過。
尤其是今天舒兮晴這一身旗袍勾勒着她纖細完美的曲線,明明看着只是一個柔弱得惹人愛憐的女子,偏生因為她挺直的背脊和身上散發出來的凜然的氣息,生生地給人一種女將軍的感覺。
渾身氣勢凌然,戾氣橫生,充滿了安全感。
Marsali感覺這一切真的是太有反差感了。
舒兮晴如果是個男人,她一定會愛得死心塌地。
Marsali抬手搭在舒兮晴的肩頭,一臉的崇拜跟傾慕,“好樣的啊,姐妹兒,我牆都不服,就服你。要不以後我跟着你混唄?”
舒兮晴被她的話逗笑,“想不到你還是個中國通呢,連東北話都會說。”
“那是,我在中國待的時間可是比你還要長哦。”說著還不忘勾了勾舒兮晴的下頜,一副浪蕩調戲的架勢。
倒是沒有注意到遠處一道幽邃的視線,正冷冷地看着這一幕。
身上釋放出來的寒氣,比外面的刮過來的風都要冷。
站在他身邊的人不覺地打了個寒顫。
不是吧!
那可是一個女人啊。
您連一個女人的醋您都要吃?
真的是太沒有人性了!
“好,你厲害,小女子我甘拜下風!”舒兮晴順勢回了一句,“不過,你說要在中國發展這話是真的嗎?”
“當然,人生難得一知己。怎麼,我也得跟你待夠了再回去啊。再說,我現在待在這裏更習慣,回去了我反倒水土不服了呢。”
說著,救護車已經開了過來。
大家手忙腳亂地將舒炎抬上了車,拉走了。
宴會場很快便恢復了一片歡聲笑語的場面,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音樂自穹頂上灑下,縈繞在整個宴會廳內。
三三兩兩的男女相擁着滑下舞池,翩翩起舞。
“想想,人這一輩子過得還真是沒意思。”Marsali端着一杯香檳,單手環胸,一雙海藍色的眼瞳幽邃地凝向宴會廳的大門外。
好似那裏還停留着救護車閃爍的車燈。
她真的不懂,像舒炎這樣的,也算是事業有成了,為何不抓緊時間享受天倫?
偏生要跟自己的女兒斗得個你死我活的。
他……到底在圖什麼?
舒兮晴習慣了Marsali的古靈精怪,突然這麼一深沉,倒是叫她有些不習慣了。
她清冷的黑眸斜了一眼Marsali,眼裏多了一絲擔憂,“突然觸景生情,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啦?”
Marsali猛地回過神來,舉起手裏的酒杯撞了一下舒兮晴的,“我能遇到什麼事情,人生得意須盡歡,喝酒。”
舒兮晴雖然跟Marsali沒有見幾次面,但電話已經通過很多,也算是對Marsali有些了解了。
她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是有事。
倒像是一副悲情所困的樣子。
究竟是愛情還是親情,她倒是不得而知了。
既然Marsali自己不願意說,她也不好追問,便順着Marsali的動作,將高腳杯湊近唇畔,任由紅色的液體穿過她的唇瓣,滑入她的口中。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Ashley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已經不見了蹤影。
“Ashley呢?”
“走了,怎麼說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這種場合她怎麼可能待得下去,她不要臉面啦?”
舒兮晴聽到她這麼說,倒是來了興緻。
“像Ashley這麼有地位的人,你是怎麼叫得動她的?”
Marsali挑眉,斜睨了一眼舒兮晴,言語中多了一絲傲慢,“她敢不來,除非她不想繼續在SY品牌混下去了。”
“你……”舒兮晴眉眼一斂,清冷的瞳眸探究地落在Marsali的身上。
只是淡然的一眼,就無形中給人一種迫壓。
“哎呀,好啦好啦!”Marsali直接就舉起雙手投降了,“我招還不行嗎?你能不能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SY品牌……是我們家族企業。”
“所以……你是SY品牌的千金?”這倒是舒兮晴沒有想到的。
她記得Marsali自己在外面創立了一個獨立的禮服品牌。
雖然不大,但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
尤其是她大膽的創意跟鬼斧神工的製作手法,在年輕一代中很受追捧。
舒兮晴對這個禮服品牌也關注很久了,但是就是沒聽說過她跟SY品牌有什麼聯繫啊。
難怪Marsali看到救護車離開會有那種表情。
難道Marsali跟她父親也有什麼解不開的結?
“……”Marsali好一會兒沒有回答,明顯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
舒兮晴看着她這個樣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畢竟她真的不是很擅長安慰人。
所幸,有個侍應生端着托盤走了過來,“舒小姐,有人約您去泳池,他說有話要跟您解釋。”
聽到這話,舒兮晴想起楚郁南跟自己說過的話。
他的確是該給她一個解釋。
可是……
她的視線落在Marsali的身上,有些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呆在這個地方,畢竟人是自己邀請過來的。
“行啦,去吧。我可是社交小天後,這種小場面我分分鐘駕馭。”
“那……好吧,我儘快回來。”
舒兮晴放下手裏的高腳杯,朝着宴會廳後面的游泳池的方向走去。
她推開門,偌大的泳池邊空無一人,只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將整個泳池邊的氛圍烘托得幽暗而有情調。
不是說楚郁南約她,要給她一個解釋嗎?
人呢?
她又往前走了走,視線朝着四下里搜尋着。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清淺的腳步聲。
舒兮晴下意識地想要回頭去察看,下一瞬,她的腰上橫過來一條手臂,還未來得及驚呼出聲,連嘴巴也被人一把捂住。
舒兮晴心下一驚,一抹恐懼迅速地佔據了她所有的感官意識。
她出於本能地想要自救,猛地抬起一腳,朝着身後那人的腳狠狠地踩了下去。
以她過去打拳擊的經驗,那人的腳非殘也得斷上幾根腳骨。
然而,還未等她的腳落下去,腰間的手臂一個使力,已經將她整個人凌空抱起。
舒兮晴也不氣餒,迅速地轉變了自救的辦法。
她手肘一曲,就要朝着身後重重地頂了過去。
“女人,才一天不見,就想謀殺親夫啊?”
熟悉的嗓音讓舒兮晴猛地收了手上的力道,心下一松,一股熟悉的薄荷的清香縈繞在鼻端。
“唔……”身後傳來男人吃痛的聲音。
舒兮晴急切地轉身,“怎麼樣?撞得很痛嗎?我看看……”
一臉急切地就要去撩男人身上的衣服,察看他身上的傷勢。
蕭墨看着眼前小女人一臉擔憂的表情,臉上的笑意是怎麼都隱藏不住。
但,此刻他沒時間享受愛妻的關心。
一手扣住舒兮晴在他身上‘胡作非為’的手,一手壓在岑薄的唇片上,“噓——”
示意她不要出聲。
舒兮晴這才發現,自己此刻正被蕭墨帶到了一棵大樹後面。
因為是冬天,酒店以為不會有人來泳池這邊,所以根本沒有開燈,有的也只是應景的在泳池邊上的躺椅跟陽傘周邊掛上了一些小彩燈。
所以他們待的這個位置漆黑一片,倒是個隱藏的好地方。
等到舒兮晴終於安靜下來,蕭墨又抬手朝着一個地方指去。
舒兮晴視線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落了過去。
不甚明晰的光線下,一道身影在左顧右盼間朝着泳池的另一邊循了過去。
看得出她應該是在找人。
舒兮晴正疑惑間,這宴會上怎麼會有一個跟她穿同樣的旗袍戴同樣髮飾的女人的時候。
斜刺里,一道身影從黑暗中躥出,猛地抬起手,毫不猶豫一把將那道身影給推到了泳池中。
‘咚’的一聲,泳池內飛濺起一道巨大的水花。
舒兮晴一顆心也跟着一跳,霍地瞠大雙眸難以置信地看着岸邊那道穿着一聲黑色西裝,跟夜色融為一體的男人。
楚郁南!
他此刻迅速地察看了一下四周,見沒人看到這一幕。
跟出現時一樣,再度迅速地消失在黑夜中。
舒兮晴像是被人定住了般,全身僵硬地頓在原地,愣是半天做不出絲毫反應。
他是把剛才那道身影當成她了嗎?
她怎麼都沒想到,楚郁南居然會對自己下如此狠手。
他明知道自己不會游泳,還在這樣寒冷的冬夜將自己推下泳池。
他是何舉行,已經是司馬昭之心了。
他——這是要將自己置於死地啊——
一抹酸意瞬間襲上了鼻腔,一雙黑眸卻干涉的在寒夜的冷風中傳出刺痛。
為什麼?
為什麼?
舒兮晴捫心自問,卻怎麼也找不到答案。
她彷彿置身在這泳池間,冰冷刺骨的池水漫過她的頭頂,胸腔內的空氣被一點點的擠壓,窒悶佔據着她所有的感官,令她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