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堅強
“你認識舒兮晴嗎?”
“……”一時間Ashley明顯是沒轉過彎來,她閉着眼睛,在混沌的大腦里搜尋了好久,才總算將這個似乎不是很陌生的名字給記憶的深處給挖掘出來,“我……知道……她,她是一位剽竊者!”
“你告訴我實話,那三張設計稿真的是她剽竊你的?”
“嗯?”Ashley明顯是喝醉了,大腦反應有些遲鈍,好一會兒他搖了搖頭,“沒有,中國的那些元素如此複雜,鬼才會畫呢。”
“那你是怎麼有那三張手稿的?”Marsali聲音一緊,明顯帶了一絲怒意。
“Bella,是她給我的。”
認識舒兮伊的人都知道,她的英文名字就叫Bella。
但僅憑這句話,又如何讓舒兮伊承認這件事情就是她做的呢?
看來,她是該好好的計劃計劃了。
~~~
車子徑直開到博愛國際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臨下車,舒兮晴跟陸鳴要了車鑰匙,“這幾天你也沒休息好,直接下班吧。一會兒我自己開車回去。”
“好!”
陸鳴將車門鎖好,將車鑰匙遞給舒兮晴,欠了欠身轉身離開了。
舒兮晴上了電梯,按下數字三。
很快,電梯門緩緩的拉開。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裝修簡約卻品味卓越的咖啡廳。
是專門供這裏的病人家屬小坐和談事情的地方。
舒兮晴找了個靠落地窗的位置。
落地窗外正是一個很大的公園,此刻有家屬正推着病人在公園內散步,落日的餘暉打在他們的身上,宛若給他們身披了一身紅裝,他們邊走着邊笑着,好一副家和萬事足的景象。
再遠處,是一大片的草坪,此刻有家長正帶着孩子在草坪上嬉戲打鬧,還有一些情侶,相互依偎而坐。
舒兮晴不由地想到了那次博愛的募捐,也是在這裏舉辦。
那日的景象仿若還是歷歷在目。
舒兮晴一想到自己那次冒充大款,一擲千金就為美男的一個擁抱,自己便不覺地一陣莞爾。
她抬手解開自己的大衣紐扣,脫下來,順手摺疊了放在一張椅子的椅背上,自己則順勢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服務生!”舒兮晴正想叫人點一杯咖啡。
卻不想一個帶着廚師帽,穿着白色廚師服的男人推着一輛精美的餐車,後面還跟着兩位帥哥侍應生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餐車上放置着一個精美的點心花架。
花架是用鏤空的鎏金材質製成,一共有六層,每一層都猶如海棠花盛開一般,上面用鮮花跟水晶簇擁着宛若藝術品一般精美的點心。
舒兮晴下意識地四顧了一下四周,整個咖啡廳內只坐了三個人,而靠在窗邊的她確定只有她一個。
就在男子推着餐車在舒兮晴面前停下來的一瞬間。
“我沒點,你們是不是送錯人啦?”
三個人一笑,恭謹地朝着舒兮晴鞠了一躬。
然後指揮着身後的兩名侍應生將點心架搬到餐桌上。
“太太,您好!我是這裏的西點師。”
“沒有錯,這是我特意為您準備的,不知道您喜歡什麼口味的,所以每樣都準備了一些,希望您能夠喜歡。”
“可……這也太多了!”
“不多!這些相較於蕭醫生,不,蕭先生給予我的實在是很少很少。”西點師說著眼角有些濕潤。
舒兮晴看着心尖不覺一動。
所幸此刻有侍應生端來了一杯熱咖啡。
才算是打斷了空氣中有些為沉重的氛圍。
“謝謝你們,添麻煩了。”
“不會,不會,能給蕭太太服務是我們的榮幸!”
“蕭太太,您請慢用!”
說著,一群人便轉身離開了。
舒兮晴看着眼前堪比五星級標準的西點跟咖啡,心中不覺回想,剛才她說的那句添麻煩了,到底是想對誰說的呢?
應該是蕭墨吧!
那天她只顧着想要宣示自己的主權。
卻忘記考慮了蕭墨的立場了,竟給他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畢竟在這個醫院裏還沒人真正的知道他是這裏老闆的身份。
“誒,在想什麼吶?這麼入迷,我來都沒發現。”
後背上被人拍了一下。
安蕾那張永遠溢滿笑容的臉盤映入到舒兮晴的眼帘。
下一刻,安蕾的雙眼完全被眼前精美的點心給吸引。
“天!老闆娘就是老闆娘,這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啊。”
“不行,我得好好拍張照,發個圈。”安蕾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對着點心架就是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拍照。
邊拍邊嘴上還不停。
“老闆娘,你這微服私訪整張有點大啊,還自己外訂糕點,桃花齋?不像啊,我記得上次桃花齋送來的都是有自己專屬的LOGO的啊。”
安蕾的話,讓舒兮晴再度想起自己一個多月前做的囧事。
舒兮晴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送到嘴邊,掩飾自己臉上的尷尬。
沒好氣地睞了一眼安蕾,“這裏西點師做的。”
“啊?”安蕾拍照的手一頓。
很快又釋然,“難怪!”
“估計那天你來過他就一直時刻準備着了。”
“這點心你吃了,也算是了了人家老李的一個心愿了。”
“怎麼說?”舒兮晴放下手中的咖啡,微微挑眉看着安蕾。
果然,安蕾將手中的手機往自己的兜里一揣,拉了把椅子,緊挨着舒兮晴坐了下來,整個人湊近舒兮晴的耳邊。
神秘道,“這老李啊,以前是個很有名的西點師,專門在五星級酒店給人做西點的,因為手藝好,
很多客人都會慕名去那裏吃西點,以至於老闆也很看重他,所以給他的工資也遠高於一般的面點師。
後來,他錢多了人就飄了,被人慫恿着就去賭博,染上了賭癮。偏生吧,他還賭運特別差,逢賭必輸,
結果把家裏的房子車子全部都拿去賭了,還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貸。結果,老婆帶着孩子走了,
他還天天被高利貸追債。他被逼得實在沒活路了就想着一死了之,沒想到他福大命大,從七樓跳下來,
人沒死成,全身的骨頭全斷了,尤其是胸腔兩側的肋骨,當時送過來的時候就插在心臟上,當時沒有一個人敢手術,
說那骨頭拔出來也救不活了,當時還是蕭醫生他力排眾議,親自主刀,救了十二個小時才把他的小命從生死線上給拉回來的。
你沒發現嗎,他雙腿是不一邊長的,走路一拐一拐的?聽當時在手術室里的醫生護士說,那腿上的骨頭當時都碎成粉末了,
大家都說他估計這輩子是站不起身來了,沒想到我們蕭男神再一次打破預言。後來他好了,也是蕭醫生出面把他留在這裏的,
聽說蕭醫生還幫着他還清了高利貸呢,這些到底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畢竟蕭男神正的是很低調。”
舒兮晴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這個男人啊……
他總是說得少,做得多!
一如他對待自己跟楚郁南這件事情上……
他明明很介意自己跟楚郁南之間的關係,卻從來不說出口。
舒兮晴心尖一緊,莫名地對蕭墨生出了一絲心疼來。
此時,安蕾抓起一塊小點心送入嘴裏,身體往後一癱,閉着眼一副很享受的表情,“啊……真是太幸福了!終於有好好喘息的機會了!”
吃完了她,她又一下坐起身,抓住舒兮晴的手臂一臉懇切的看着她。
“兮晴,你以後多來醫院看看我唄,這樣我就有機會多多出來放放風。”
舒兮晴聽到安蕾用上放風這個詞,啞然失笑,“還放風呢,說得好像坐牢似的。”
“對我來說,不似坐牢也勝似坐牢了。”安蕾說著,用手捂住自己左胸的位置,“這裏被禁錮住了。”
“天天跟你的男神一起工作,還不好嗎?”
舒兮晴沒想到自己一句打趣的話讓安蕾的反應更大了。
“你別跟我說男神了,你一說我現在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舒兮晴一聽跟蕭墨有關,不覺正了正身體,“怎麼了嘛?”
“嗚嗚嗚……還不是上次你來醫院鬧的烏龍。”
“烏龍?”舒兮晴一頭霧水,她自己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就是上次啊,你不是來醫院送飯嗎?我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就猜想你肯定是有什麼人在這裏住院,然後我就問你說對方得了什麼病啊,你跟我說……”
說到這裏,安蕾臉色一紅,四下里看了看,確定沒人在附近,就快速地湊近舒兮晴的耳畔迅速地說了一句話,然後,頭一低濡喏着。
“那我聽你這麼說嘛,就猜測你的男人肯定是那方面不行了啊,所以為了你的幸福生活啊,我不是還送了你一個那……那個嗎,
結果……誰能想到你男人竟然會是蕭……蕭醫生啊?都鬧出這種事情來了,你說我現在見到蕭醫生,
還能自在的起來嗎?每次我見到蕭醫生,就感覺自己尷尬得腳趾頭能把地面摳出一個大洞來,恨不能把我自己給活埋了。”
此刻的舒兮晴臉上的表情也不比安蕾好多少。
火燒雲從脖子根一路燒到了耳朵尖上。
她瞠大着雙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安蕾,沒想到自己隨意的一句話,竟然會鬧出這麼大的一出烏龍來。
難怪,那天蕭墨會那麼生氣。
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被人質疑那方面有問題。
那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尤其是像蕭墨這種如此驕傲的男人。
那種侮辱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然而……
那個男人卻陪着自己就那樣坐了將近半個晚上……
舒兮晴明顯地一嘆,“安蕾,你不去寫小說,我覺得真的是有些埋沒了你的才華。”
“就我說了龜毛兩個字,你都能編出這麼一出大戲來!”舒兮晴說著就朝着安蕾豎起了大拇指。
“哎呀!”安蕾上來一把將舒兮晴的大拇指給按了回去,“我知道錯了,你就別磕磣我了。”
緊接着,安蕾抓着舒兮晴的手往自己懷裏一報,湊近了她身邊,對着舒兮晴挑了挑眉毛,曖昧道,“不過……你們夫妻生活幸福就夠啦!”
舒兮晴的心卻跟着一縮,扭頭看着一臉愛昧地對着她做表情的安蕾,恍然地問道,“這件事情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卻沒想到安蕾一臉的理所應當,“當然啦!”
然後,壓低嗓音說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夫妻是因為這件事情鬧得不可開交的啊?尤其是那些富太太為了抓住丈夫的心,
在這方面有多下功夫,聽說因為市場需求,社會上還特別開辦了有關這方面的課程呢,精細到在做那件事情時,
用什麼樣的心情、噴什麼養的香水、穿什麼樣的睡裙,開什麼樣的燈光。你都不知道,現在咱們醫院女性私密整容到底有多火爆……”
此時,舒兮晴耳畔已經完全沒有了安蕾的聲音。
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
也是!
一個正常的、年輕力壯的男人,誰會沒有那樣的生理需求呢?
可是自己呢?
在這件事情上……
她根本做不到!
“不是他有問題,是我有問題!”舒兮晴茫然的看着窗外,清冷的嗓音里明顯多了一絲凄涼。
說得口乾舌燥的安蕾,此刻正端着一杯果汁猛灌。
聽到舒兮晴的話,驚叫了一聲,“什麼?”
一個不防,果汁直接就嗆進了氣管里,緊跟着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傳來,“咳咳咳……”
舒兮晴馬上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安蕾。
起身用手拍撫安蕾的後背,過了好一會兒,安蕾才理順了自己的氣息。
她難以置信地轉頭看着舒兮晴,“你你,你……你,你不是吧?”
安蕾尾音上揚婉轉,帶着明顯的質疑的用眼神試圖想要從舒兮晴的臉上找到欺騙她的痕迹。
可惜……
沒有!
舒兮晴面無表情地回視她,“……”
她見舒兮晴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一臉的痛心疾首。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垂涎你老公的肉體啊,尤其是那個方思怡,那天你們倆都這麼明確表明態度了,
現在每天還像是個哈巴狗一樣圍着你老公轉,那眼神赤裸的恨不能直接變成一把刀,把你老公的衣服給撕爛了。
你呢,你倒好!明明都打上‘舒兮晴專屬享用’的標籤了,你卻不好好的吃上一口,你這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你知道嗎?”
“……”舒兮晴是相信的!
安蕾依舊不願意放棄,“你對蕭男神肉體沒感覺?”
“……”
“你不喜歡男人?”
“……”
“你是石女?”
“……”
舒兮晴面對安蕾越來越過分的問題,直接抓起一塊點心,精準地塞入安蕾的嘴巴里,“都不是!”
安蕾一邊咀嚼着嘴裏的食物,一邊搖頭嘆息,“我們蕭男神,好可憐!”
“快吃吧,這麼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舒兮晴睞了她一眼,心卻在這一刻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般。
窒悶的難受。
她似乎真的有點太過於虧欠蕭墨了。
倆人坐着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最後在離開前,舒兮晴看着安蕾,“你要是真的不喜歡護士這個職業,不如來我的公司做個兼職吧,你手這麼好看,做手模應該會適合你。”
“你……你說的是真的?”安蕾的臉上明顯變得激動。
“當然,你看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可是我根本沒這方面的經驗。”
“到時候我會讓人來帶你的。”
“太好啦!”安蕾一把抓住舒兮晴的手,“謝謝你,兮晴。”
“行啦!先別謝這麼早!你先試試,你也不一定會喜歡,畢竟那份職業看着美美噠,可能比做護士還要辛苦!”
兩個人聊完了,桌上的茶點還有很多。
舒兮晴當然不會辜負老李的心意,便讓人打包了,她準備帶回去好好的享用。
~~~
告別安蕾,舒兮晴獨自坐上電梯。
凝着手裏的打包袋,不覺心思又回到了男人的身上。
也許,一切對蕭墨來說真的很不公平。
她不能因為小時候的創傷帶來的後果,讓蕭墨跟自己一起承擔。
她從兜里拿出手機,找到蕭墨的微信頭像。
【在忙?】
舒兮晴並沒有期待蕭墨會馬上回復。
因為平時很忙,尤其是在做手術的時候,一般手機都會被放在外面。
令她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她正準備關閉對話框的時候。
屏幕上卻跳進來一條語音信息,【嗯!】
【你呢?】
【忙完啦?】
【那我也早點回家!】
看着屏幕上簡短的幾句話,精緻的臉龐上不覺地浮出几絲笑意,這個男人就是這樣,她不需要說過多的語言,他便已經完全知曉她的心意。
彷彿他就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一般,有時候甚至比她自己都更了解她。
舒兮晴如是想着,心底又再度縈繞起了莫名的情愫。
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多情善感了!
此刻!
蕭氏財團的八十八層總裁辦公室內。
奢華寬大的辦公桌上放滿了文件,有一些正翻開來擺在桌面上。
尊貴的男人修長好看的手指間正夾着一支簽字筆。
而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面前的手機上,岑薄的嘴角自覺不覺地彎着一抹笑弧,尤其是那雙幾不可見底的深眸,宛若含着一汪溺死人的清泉。
“靠!老墨,你是故意的是吧?故意虐我們單身狗嗎?”
許子鳴不滿的吼叫聲自辦公桌上傳了過來。
原來,辦公桌上還放置着一台筆記本電腦,此刻正開着視頻畫面。
許子鳴試圖想要拉個聯盟。
“老煜,他這麼刺激我們,你能忍?”
被點到名字的男人輕掀了一下眼皮,深邃的眼眸淡然地掃了許子鳴一眼,刀鋒般岑薄的唇微微開啟,“只有你,我不是!”
“噗~~~”許子鳴誇張地拿着筆往自己的胸口處一紮,“行,夠兄弟!這刀補得……夠狠!”
“兩個狗男人,信不信我明天就找一個女的?”
他頓了一下,又憤憤然地補上一句,“……絕世美女,亮瞎你們24k鈦合金狗眼!”
他這邊話音剛落。
許子鳴隔着屏幕都感覺自己的背脊一僵,有寒意自尾椎骨朝頭頂上爬去。
原本視線一直落在手機屏幕上的某人,霍地掀開濃密的長睫,一雙深眸宛若深不見底的寒潭,堪堪地落在他的臉上。
菲薄的唇片微微掀開,“你……覺得有可能?”
男人的尾音緩緩的上揚,帶着上位者的不容置喙。
噗~
許子鳴簡直有一種曰了個狗的感覺!
行!
你老婆最美!
你老婆全世界最美!
這樣總行了吧?
他算是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
那一邊許子鳴一雙眼睛瞠得老大,還沒有從這震驚中回過神來,這一邊蕭墨早已經將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自己的手機上。
好看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地滑動着。
【我去接你?】
“老墨,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蕭墨!我今天算是長見識了!”許子鳴總算是找回自己的聲音。
另一邊,夜寒煜毫不留情地看口,“行啦,你一個單身狗,就不要上趕着找虐了。”
許子鳴再一次受到暴擊。
直接選擇閉嘴。
正下到停車場的舒兮晴並不知道蕭墨辦公室內發生的這一幕。
快速地在手機屏幕上敲下一段話。
【不用!晚上下班早點回家,我等你!】
早點回家!
我等你!
短短的六個字,讓蕭墨的心底的那根騰從心底深處迅速破土,抽枝發芽,纏繞着他的心臟,開出了一朵朵叫做幸福的花。
心,瞬間就像不受控制一般。
長着翅膀就恨不能馬上飛回到家裏。
他快速地敲了個【好!】字。
便從真皮座椅上站起身,朝着掛着大衣的衣架上走去。
電腦屏幕上,夜寒煜並不明白他的意圖,清寒的嗓音繼續道,“老墨,市政廳的那個項目我……”
話沒說完,穿戴整齊的男人已經闊步走了過來。
“有事明天在說,下班時間,老婆喊我回家吃飯!”
說完后,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直接將電腦一闔,結束了視頻對話。
邁開修長的長腿朝着辦公室大門走去。
此刻,肖明正抱着一大摞文件朝着辦公室大門走來。
倆人相距不到兩米。
看到衣戴整齊的蕭墨,他明顯的一怔,“蕭先生,您……這是……要出去?”
他記得行程表裏好像沒有這一項啊。
卻不想眼前高大矜貴的男人一雙黑眸透着淡然的溫色,聲線難得的溫和,“回家!”
“啊?”肖明以為自己幻聽了,他不相信那兩個字是從眼前這個恨不能將一天掰成兩天的人嘴裏說出來的,又多嘴問了一句,“您說的是……回家?”
蕭墨看着肖明一臉震驚不可置信的表情。
心知這幾年肖明沒日沒夜的跟在自己身邊,完全沒有自己的自由時間也是難為他了。
他抬步走到肖明身側,抬手拍了拍肖明的肩膀,“很久沒跟家人一起吃過飯了吧?今天你也早點回去,好好的跟家人聚聚。”
說完,也不等肖明有任何的反應,徑直走向電梯。
乘坐電梯下樓去了。
留下肖明一人站在樓道里無風也凌亂。
BOSS!
您想虐狗也不帶這麼玩的。
他父母不適應城裏的生活,雙雙回鄉下去了。
獨留他一人在這W市,他回家跟誰吃飯啊?
空氣?
一想到這冷嗖嗖的寒夜,肖明不自覺地打了寒顫。
再一想自家BOSS。
哪像您啊,回家不止是有一室溫暖等着您,還有軟香在懷。
這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點啊。
肖明攏了攏懷中的冷冰冰的文件!
在心裏下了個決定,他……一定……也要好好努力,儘快找到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
另一邊。
舒兮晴跟蕭墨發完微信,便驅車先去了一趟進口食材超市,採購了好些食材,臨出超市的時候,她又從貨架上拿了幾瓶紅酒。
回到家,脫了外套換了一件居家的衣服,便進到廚房裏開始忙碌。
當蕭墨用指紋刷開家門的時候。
屋內一片幽暗,唯有餐廳的桌面上放着一個燭台,燭台上插着三支金色浮雕的蠟燭。
微弱的光亮在空氣中搖曳,映襯着舒兮晴那張精緻的臉龐,在她清冷的面頰上渡上了一層暖黃的光暈,為這寒夜增添了幾分溫度。
因為是在家裏已經洗過澡換過衣服的緣故,此刻舒兮晴修長的脖頸裸露在空氣中,絲質的睡裙在圍觀中暗暗的熒光閃爍。
聽到開門聲,舒兮晴也同時抬起頭來,水滴形的光暈在她湛黑的瞳眸上跳躍。
一如此刻蕭墨的內心。
舒兮晴看着站在門口的蕭墨,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舒兮晴難得羞赧地低下了頭,用手指勾起垂落在臉側的短髮,別到耳後。
頭髮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長長了不少。
手指順着耳朵的輪廓,順勢而下,手掌置於頸後有些不自在地摩挲着。
“回來啦!”
三個字宛若被含在口腔,在舌尖環繞着夾帶了她所有的情感,才從那張紅得宛若能滴出血來的紅唇間吐出,竟讓蕭墨開始期待起未來的每一次回家。
“嗯!”蕭墨低頭脫鞋,才發現此刻門口已經擺好了一雙男士的棉拖鞋。
心想,應該是他的小妻子準備的。
“快去洗洗手,過來吃飯吧。”
“好!”
蕭墨放下手中的車鑰匙,脫掉身上的大衣掛在衣架上,看似隨性自然的動作,他做起來卻異常的賞心悅目。
舒兮晴又看到蕭墨低頭,去解開襯衫上那一對精緻名貴的鑽石袖扣和手腕的手錶一齊被他放置在了客廳中間的茶几上。
這一系列的動作行雲流水,無不彰顯着男人那與生俱來的魅力。
待一切做完,男人這才繞過客廳進了廚房,那不大的地方因為男人高大的身軀而顯得有些逼仄。
舒兮晴收回視線,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餐桌的另一側,拉開對面的座椅。
恰在此刻,男人已經從廚房內洗手走出來,正站在舒兮晴的身後。
獨屬於他身上的冷木香縈繞在她的鼻端。
一條手臂緊跟着環上她的纖腰,灼燙的氣息在她的發頂吹拂,“服務這麼周到?”
舒兮晴的身體不覺地一僵,本能地伸手將他的手臂從自己的身上拉開。
這個下意識抗拒的動作,讓身後的男人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
舒兮晴低着頭,給自己剛才的行為找了個借口,“先吃吧,牛排冷了就不好吃了。”
說完,也不敢回頭去看他,便繞過桌子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蕭墨好似並不以為意,挺拔昂藏的身軀一矮,坐到椅子上。
微微掀眸,看着對面的舒兮晴,那雙倒映着燭火的黑眸在此刻顯得越發的深沉,“好,那就來嘗嘗蕭太太做西餐的手藝。”
“嗯!”
舒兮晴期待又有些緊張地看着蕭墨優雅地拿起旁邊的刀叉,切下一塊牛排送入自己的口中。
男人微闔着雙唇,緩慢的咀嚼着,那姿態宛若中世紀最尊貴的皇家貴族一般。
舒兮晴的心尖不覺地被人提了起來。
一雙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好似一個小學生忐忑地呈現上自認為最優秀的作品,想要得到老師的誇讚一般。
“很好吃!肉質細嫩有嚼勁,牛排的火候掌控得剛剛好,完美的鎖住了牛肉的汁水,又不會破壞牛肉本來的味道,這是我吃過的嘴好吃的牛排……沒有之一!”
舒兮晴心下一松,喜不自勝,那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般,被裝得滿滿當當的。
嘴裏卻還是不自覺地問道,“真的?”
男人對視着她,真誠地點了點頭,“真的!”
“那你再嘗一下那個鱈魚。”
“好!”
倆人就這樣在相互的品鑒中一口一口地去了解對方的飲食習慣,“你真的喜歡?不許騙我哦!”
蕭墨眉心微微動了動,抬頭掃了她一眼,神色淡然,卻有帶着意味深長,“我說過,對你,我只會講真話。”
“嗯,我相信……”
隨着話音,舒兮晴的視線越過餐廳,落在剛才被蕭墨放置在茶几上的袖扣和腕錶上。
那一刻,她終於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為何放着自己那寬大的別墅不住,硬要跟她蝸居在自己這個狹小的空間裏。
他是怕她不習慣突然轉變的身份。
他一直是在以他自己獨有的方式,將自己融入到她的生活里。
讓她慢慢的習慣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的生活!
蕭墨沒有將她細微的動作忽略,闃黑的眸子裏又多了幾分深沉。
他知道她還有下文,他給她時間,並未催促。
十幾年的獨自生活,早就讓舒兮晴忘記了溫情的滋味。
她說出來的話語多是偏向冷硬。
以至於她覺得下面自己要說的話會過於煽情,可能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氣。
然而,當她張開嘴的那一瞬間,所有的話又好像是已經到了嘴邊,如此的自然而然。
“蕭墨……過去十幾年我一直怨恨老天的不公,怨恨它這麼早就把媽媽從我的身邊帶走,又怨恨它奪走了爸爸對我的愛……”
“但,現在我一點都不怨恨它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舒兮晴濃黑的大眼落在蕭墨的臉上,閃着瑩瑩的光亮,“因為……你!”
蕭墨此刻的心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撥動的琴鍵。
因為你!
多麼簡單的三個字啊。
再過去那麼多年裏,在他遠遠的看着她在那個男人的懷裏巧笑嫣然的時候,這三個字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
然,如今……
就在今晚,卻從這女人的嘴裏親口對他說了出來。
那跳躍的琴鍵猶如世界頂尖音樂大師,彈奏出最為悅耳的弦樂,在他的心間緩緩縈繞。
舒兮晴眼瞼微闔,視線落在男人搭放在桌面上的手上,她抬起手越過桌面,輕輕地覆蓋了上去。
“謝謝你在這茫茫人海中選定我,有你在我身邊的日子我感覺很幸福。”
男人手腕一翻,反客為主,將舒兮晴的柔夷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不是選定……其實是,早已認定!”
蕭墨的這句話落進舒兮晴的耳朵里,她沒有深究,此刻的她像是一個亟待鼓氣的氣球。
她抬眸看着蕭墨,張了張嘴。
卻在下一瞬,端起紅酒湊近唇邊,仰頭間,便將高腳杯中的紅色液體盡數倒入了嘴裏。
她好似感覺不夠。
又拿起一旁的醒酒器。
“慢點!”蕭墨伸手想要阻止。
舒兮晴手臂一收,將醒酒器護在自己的懷裏,“讓我喝……要不然,我張不開口。”
蕭墨的雙眸沉了沉,透出一絲憐惜,薄唇微啟,“別勉強自己!”
舒兮晴抱着醒酒器,視線落在某處不知名的角落,晃了晃頭,“不,我不能這麼自私,我必須得說,要不然……我怕自己以後更鼓不起勇氣。”
蕭墨聽着舒兮晴的話,手指在空中微微蜷曲,緩緩地收了回來。
有些話的確該她說。
說了,也就不會再積壓在心底,也就有人跟她一起分擔了。
“好,我陪你!”
兩個人端着高腳杯,你一杯我一杯。
很快,舒兮晴已經帶着一絲醉意。
她放下手裏的酒杯,緩緩地抬眸,微醺的黑眸中透着幾分迷離,卻又好似多了一分堅定。
“蕭墨……剛才,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拉開你的手嗎?”
這個小女人啊……
原來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在做為現在要說的話做鋪墊了。
“……”
“因為我有病!這裏……”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左側胸口的位置,“這裏有病。”
“呵呵~~~”舒兮晴牽強地扯了扯嘴角,想要讓氣氛稍微輕鬆點,但,眼瞳上先泛起了瑩澤的光亮。
“是什麼時候來着?”她的瞳眸在燭光中開始渙散。
“哦,記起來了……”
她努力的想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淡然,卻下意識地蜷縮了身體,她抬手攏着自己的手臂,來回地搓着,試圖想要去驅趕因為回憶而瀰漫起來的寒意。
凝着眼前這個故作堅強的女人。
蕭墨的一顆心像是被人用力捏住了般生疼生疼。
他直起身,繞過餐桌,走到舒兮晴的身側,拉過一側的椅子,緊挨着舒兮晴的位置坐了下來。
抬起手臂從她的身後環過,將她纖細嬌小的身軀攏在懷中。
稜角分明的下頜抵在她的頭頂,低醇的嗓音透着循循善誘,“在我面前,你可以卸下那些偽裝。”
舒兮晴聽到男人的話,自他的懷裏抬起頭來,一雙眼眸如探測儀緊緊去攫取着他的雙眸。
試圖想要從他的眼睛裏找出一抹虛假的安慰。
然而沒有……
有的只有心疼與真誠。
“……”
舒兮晴心中一動,猛地轉身,雙手環上蕭墨的脖頸,將頭靠在蕭墨的肩膀上,視線落在漆黑的角落,她開始絮絮叨叨。
“剛到米國沒幾個月,我就已經身無分文,那時候我才真正意義的體會到什麼叫做餓得前胸貼後背。
我餓得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一輛垃圾車開過來,就在垃圾車將我跟旁邊的垃圾一起鏟起來的時候,
我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那一刻我以為自己得救了,是他不嫌臟地把我抱回了家,給我飯吃,而且還給我買了新衣服,
我以為自己遇到了好心人,對他千恩萬謝,感恩戴德。卻怎麼也沒有預料到,在我抱着衣服進入浴室的時候,那人竟然露出了真面目……”
說到這裏,舒兮晴身形一僵,整個人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呼吸開始急促,環在蕭墨脖頸上的雙臂開始不自覺地收緊。
越收越緊,勒得蕭墨的脖頸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那一雙黑眸此時像是含了並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黑暗中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感受到懷中女人異樣的變化。
蕭墨的心像是被人用劍狠狠地插了下去。
痛意像是洶湧的海水一般兜頭將他罩在其中。
瀰漫著血霧的眸,在黑暗中透着幽冷的光,宛若一隻蟄伏在暗夜中伺機而動的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