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話死裏求生
深入骨髓地哀傷與歉意,無奈,珍愛,還有惘然,都從錦瑟的眼睛消失了。/www.kanshuge.com/看書閣*
雖然緊握住她的手,可一點點的無力感還是湧上來。
他可以操縱萬人的生死,可現在救不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帘子上綴以赤紅流蘇,迎風烈烈地映着青燈,紅得好似霞光絢爛,卻不見榻上一片的紅來得醒目。
“快讓開。”
漣漪清脆的聲音響起時,軒轅恪連頭也沒抬,只深深的凝視着錦瑟的容顏。
“放下她。”漣漪催促了一聲。
軒轅恪的手一緊,很快就放開了錦瑟,將她緩緩的平放在榻上。
漣漪取了針,分別在錦瑟人中、湧泉等穴施下。
軒轅恪轉身,居高臨下直視向房間的一眾侍婢,視線里也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身後的錦瑟仍是不醒。
見紫春咬唇看着榻上,軒轅恪轉首,看去,只見漣漪又在別幾處穴位施針,不時查看錦瑟反應,均是受效甚微。
“究竟怎樣了?”軒轅恪忍不住抓住了漣漪的手,因為焦急而忘記了手勁,疼得漣漪臉色一陣煞白。
“王爺,你先放開我。”漣漪說話時是沉靜得不含一絲起伏的聲音。
面前着患者,她再也不是哪個嘻嘻哈哈的小女孩。*www.kanshuge.com*看*書閣*
也許這就是她醫者的天賦。
“一定要救活她。”軒轅恪眸光微斂,卻掩不了噬人的殺氣,“如果非要留一個,我要的是我的女人。否則,我要所有牽涉到中的人為她殉葬。”
漣漪看向他的面容,一絲鮮血的弧跡正好劃破他的嘴角,彷彿是若有若無的一縷笑。
她蹙眉,隨即賭氣的轉過身去,只是仔細查看錦瑟的氣色,號她脈象,一面道:“王妃姐姐脈息虛弱紊亂,恐怕是受了什麼大的撞擊和驚嚇,才引致暈厥。她原本就極難產子,心臟受過重創,曾經還被人打得流產。現在已經是油盡燈枯,施針不能將之喚醒,也無法催動宮縮,為今之計,只有替王妃姐姐坼剖產子。”
“坼剖……”軒轅恪將這兩個字復念一遍,呆了好一會兒,忽然渾身一震,“你說什麼?”他眸光黯沉,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次。
漣漪這才抬起頭來看了軒轅恪一眼,毫不掩飾眼裏的心疼和無奈,道:“坼剖產子。就是用刀——”
沒等她說完,軒轅恪往日裏了冰封壓抑的眼睛的驟地燃起可怕的光熱,摧枯拉朽焚燒着眼前的一切。“坼剖!把人坼膛剖肚還能活么?”他怒瞪着漣漪,咬牙切齒,幾欲睚眥崩裂。
漣漪一震,受了驚嚇一樣後退幾步,“不剖不也是個死么。你倒是會罵我,我有什麼錯?你出去吧,我不是在救她嗎?”
漣漪深深吸了口氣,從隨身醫箱中取出一支腳爐架好,點了火,將一壺酒倒進小鍋里架上去燒了,待到酒沸騰足時,又取出一把尖刀來,放進酒里煮,平靜的說道,“坼剖產子,尚有一線生機,否則,現在就可以預備後事了。”
軒轅恪本往外走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並不回首,沉吟片刻,乾澀輕問:“這事你從前可做成過?”
漣漪答的十分乾脆:“在人身上沒做過。只在書上看過。“
“你……”軒轅恪一口氣頂在胸口,拳也不禁攥得緊了。
漣漪已開始將侍女一起往外趕。“王爺,坼剖產子在前人典籍中確有記載,不是漣漪胡亂妄言,我也給一些小動物坼剖過,很多都安然無恙。”
“你最好保證她能安然無恙。”
漣漪氣得喘了半晌,才說:“難不成你還要我一命抵一命嗎?”
軒轅恪終是回身了,目光下意識向帷帳中轉去。
帳中女子雙眼緊閉,牙關緊咬,竟已是靜無聲息。
“漣漪,這可是你說的,我不管你是真的天真也好,假也罷。我現在真希望你能長命百歲。”他一聲冷笑,方才回過頭,平淡的語音里,竟然帶着些微的脆弱。
“軒轅恪——”漣漪氣憤的大叫。
而軒轅恪拋下這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出了門,才覺得渾身無力。
心中終是懸緊,他抿緊了唇。
院子中靜謐得可怕,王府中是侍女,侍衛緊急而待。
雖不沒明白究竟就怎麼了,到底覺得王府中已是風雨欲來,個個惶恐不安。
“張承。”軒轅恪沉聲喚道。
“屬下在。”
“可曾查清王妃是被何人所害?”
張承抬起一雙濃眉,面容沉肅,“聽到王妃的呼救,屬下救命人封鎖王府,嚴禁出入。那名刺客自然是無處可走。只是我們找到他時,他已經咬舌自盡。”
軒轅恪不知不覺的抽出了身上的佩劍,藏在寬大袖下的手卻緊緊攥住,勁力滲透了肌膚一點點滲進骨子裏,衣袖卻不見丁點抖動。
“屬下有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張承猶豫了下,方才出聲。
“說。”
“今天府里的被王爺扣住的三位大人是王妃吩咐屬下去請來的。他們……他們在屬下的眼皮子底下倉促中是很難安排人手做手腳。”張承一板一眼的說,卻並不敢抬頭看軒轅恪的神情。
一瞬間,軒轅恪的眼掃過張承,他的眼睛像黑夜裏的天空,危險且深不可測,笑得極冷:“那你的意思是還有他人進過王府?”
“今日上午,皇上帶人從后牆翻進了園子裏。”張承想,王妃若真有個三長兩短,總不能讓王爺盛怒之下,真的就把那三個重臣殺了,斷了後路。
軒轅恪的手緩緩在劍上移動着,直到疼痛立時從指尖散開,入心沖頂。他皺了眉,卻仍不放手,只是不說話了。
血從他指尖滲出來,再沿着劍鋒滾落,顆顆,猶似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