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誰說污泥滿身的不算英雄(求訂閱!求月票打賞!)
,我的藝人天天想退出娛樂圈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去郭番這裏參與劇本創作期的討論,卻把遲余在演繹《孤勇者》上遇到的困局給解開了。
但是郭番沒有馬上讓他走,而是拽着他,討論到了下午五點,終於討論出來一個可以入下推進的方向,才放他離開。
當天下午結束劇本討論,遲余就直接讓老陳開車去了錄音棚。
“幾位老師,今天晚上,我們可能要加個下班了!”
一進錄音棚,遲余就把路上順手買的一堆零食,煙酒放到桌子上。
“呵!我說你讓經紀人打電話讓我們過來呢,這是找到感覺了?”
錄音老師拿起罐裝的啤酒,端詳了一下,笑着問道:“不錯啊,這還是第一次,見你上門帶東西的。”
“嗯,不一定完全對。”
遲余想到腦子裏裝的那些畫面,自信地說道:“但我感覺,明天太陽出來之前,我們一定能完成這首歌的錄製!”
“這麼自信嗎?”編曲老師扯開袋子,抓了一把瓜子。
“要不先試一遍?不,我先再準備一會兒,現在有點小激動。激動可不行,是的,激動是不行的。”
遲余說著,走向錄音室,然後把自已關在裏邊。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所以,他今天是去了哪,受到了什麼刺激?”
“誰知道呢?不過藝術家都是這樣,咱們不也一樣嗎?找到靈感的話,恨不能全身心撲在上邊,全世界都不要打擾。”
“是這樣的。”
“所以,我們先吃點喝點?正好是下午茶的點了。”
“你家下午茶是晚六點半吃啊?分明是晚飯的點。”
“說是這麼說,咱們有誰是吃晚飯的?”
“晚飯?”
“那是什麼?”
“竟然還有人吃晚飯嗎?”
“正常人會吃晚飯?”
“夜宵的代名詞?”
“乾杯!”
“來來來,趁這小子在裏邊憋靈感,哥幾個先喝起來。”
“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他帶這麼多零食,還有啤酒,還有華子,不就是讓咱們嗨起來嗎?”
“不會影響一會兒錄歌吧?”
“哥們,你新加入進來的。哥哥要我告訴你一個圈內的秘密,錄歌這種事情,只要不是一個人包圓,那就得是酒至微醺的狀態!”
“最後還要有點癲狂!”
“歌手不需要吧?”
“歌手不能,歌手喝酒嗓子可就開不了了。”
“但是我聽說有些歌手,唱歌的時候喜歡喝酒,還特別喜歡那種醉醺醺的感覺?”
“錯了!”
“錯了?”
“是的,你錯了,那些所謂的醉醺醺,並不是醉醺醺。”
“呃,我不太明白。”
“悄悄告訴你,那些醉醺醺,其實是飄飄欲仙。”
“哦!你是說……”
“打住,我可什麼都沒說,喝酒,喝酒!”
外邊,幾位老師已經喝上了。
遲余坐在錄音間裏,然後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
信封打開,裏面是一堆照片。
照片不大,是普通的5寸。
有的照片看起來,已經有了年代,甚至像是民國那會兒的,灰朴朴的。
遲余仔細地看着每一張照片,然後對外面示意一下,自已要把這些照片,用雙面膠貼在面前的玻璃上。
得到同意后,他也不按順序,就把照片打亂,然後貼上去。
“他在幹什麼?”
“貼照片?”
“是想靠着這些照片,找到唱歌的靈感嗎?倒也挺聰明。”
“只是這些照片有點奇怪,我以為,會是雙城之戰里的劇照呢,怎麼都是一些老照片?”
“誰知道呢!”
“歌手找靈感的方式千奇百怪,有喜歡在衛生間裏對頭馬桶唱的,有喜歡在天台上唱的,還有喜歡在啪啪啪的時候唱的……”
“卧槽!啪啪啪的時候也可以唱?”
“少見多怪是不是?”
“利老師,舉個例子唄。”
“舉什麼例子?哪,給你,糖炒栗子!”
“小許啊,我跟你說,這裏邊水可是深的很,不能隨便問的……”
“好了,別帶壞小許同學了,喝酒,都在酒里!”
“來,幹了這杯!”
眾人在外邊吃着喝着,好不熱鬧。
在錄音間內,遲余看着那些照片,足足看了半個小時。
他就像是,最強大腦的選手,想要把每個照片記牢位置一樣。
然後,他坐在高腳凳子上,閉上了眼睛,開始在腦海中構畫著那些照片上的人所處的時代與畫面。
然後一個個的畫面在他腦海中開始動了起來,走馬燈一樣,蒙太奇的效果,好不熱鬧。
倒像是漫威的片頭。
“好了,哥幾個,小點聲吧。”
“嗯,看起來,他已經進入到了一種狀態里。”
“希望能夠一遍過吧,這樣的話,咱們酒也喝了,煙也吸了,東西也吃了,多劃算。”
“有道理。”
“呵呵,小心哦,這位瘋狂起來,說不定真能折騰一晚上。”
“啊?歐陽老師,您見過他瘋狂的時候?”
“我倒是沒有。覺醒年代你們有看過的吧?其中一個寫狂人日記的鏡頭,據說是從下午直接拍到第二天的早上!”
“卧槽!這麼狠!”
“人不狠,站不穩啊。”
“消停點吧,要開始了。”
“酒放下,煙放下,吃的放下,先聽聽這位找到的感覺怎麼樣。”
“幹活了!”
……
錄音間內,遲余終於睜開了眼。
有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進入到一種特別奇怪的場景里。
像是傳說中的,時間的長河,他就在時間的長河岸邊,耐心地垂釣。
一次垂釣,是一尾畫面之魚,一尾故事之魚。
那些魚,像是傳說中的靈果一樣,鑽進了他的大腦中。
一尾尾魚,此刻,就在他腦海中肆意地游弋。
於是,他沖已經放下煙酒和零食的老師們比了個ok的手勢,把錄音耳機戴上,像戴上一個接受魚的訊息的魂導器。
有些嗚咽感覺的前奏之後。
遲余盯着其中一張清晰度感人的照片,隨後開口唱起。
“都,是勇敢的…”
“你額頭的傷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錯……”
這張照片,是一個站立着的,看起來頂天立地的男子。
照片清晰度雖然一般,但是那男子身上的英雄氣概,仍然是撲面而來。
遲余彷彿聽到了一個聲音:“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
他看到了那骯髒的監獄,那牆上,留着他額頭上的血跡。
他彷彿又聽到一個聲音:“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他看到一個孤決的身影,從容地走向宣武門外的菜市口刑場。
他看到熱熱鬧鬧的圍觀群眾,那一張張麻木或者激動的臉,那一個個被捏住了的脖子,那手裏的碗,還有饅頭……
他看到那舉起的大刀,據說這一天,劊子手們,罕見地,得到了超劑量的酒,可以噴兩遍那大刀。
那大刀砍了下去!
壯矣,維新欲殺賊而未回天,終成國恨;
快哉!喋血屹崑崙以昭肝膽,長醒吾民。
他,以及他身邊的另外五個人,以及同一時代的,那些人,是第一位孤勇者!
那些鮮血淋漓,並不是因為他們的錯!
這些畫面,在遲余腦海中,倏忽而逝。
外邊聽着的錄音老師愣了下,嘴巴張成了o形,能夠同時塞進二十支華子的那種o形。
“什麼情況?”編曲老師錢磊用極低的聲音問道。
“卧槽!這是換了個人吧?”
錄音老師利韋明驚訝道,聲音竟然有點大。
好在並不會影響到錄音間裏的遲余。
他把一個耳機遞給錢磊:“你自已聽。”
錢磊皺眉拿起耳機,只扣了一個在左耳上,聽遲余正在唱第二句。
“都,不必隱藏…”
“你破舊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嘶!”
錢磊只聽到第二句的第一個字,眼神就變了,馬上把耳機戴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錄音間裏的遲余。
而在錄音間裏,遲余的目光,落在另一張照片上。
這張照片要新一點,但也並沒有新太多。
是一個看起來沒有成年的少年,也可以說成是,兒童。
遲余問過搜集照片的方圓,照片里的人是誰,方圓搖頭說不知道,就是沒有名字。
是的,沒有名字。
和那個時代的許多人一樣,他們沒有名字。
他們戴上了保家衛國的叫做國讎家恨的面具,他們丟掉他們這個年紀里應該拿在手裏的玩偶,他們覺醒了,叫做不做亡國奴的自我!
他們前赴後繼,鮮血鋪成了如今這時代四通八達的道路。
遲余看着照片,想到了《我的團長我的團》的谷小麥,想到了13歲時,第一次上戰場,就與侵略者同歸於盡的小英雄……
“他們說,要帶着光,馴服每一頭怪獸…”
“他們說,要縫好你的傷,沒有人愛小丑…”
“為何孤獨,不可,光榮…”
“人只有不完美,值得歌頌…”
“誰說污泥滿身的不算英雄……”
一個個畫面,在遲余腦海中跳出來,然後又跳出去。
此時在他眼前,照片里的人,如果乞丐一般,不,此時的他,確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乞丐!
只不過,是不得不化裝成的乞丐。
他就是趙老。
他本應該是我國第一個獲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卻因為評委會的失誤,導致他錯失諾貝爾物理學獎。
後來我們知道的,錢老、鄧老、程老、王老、楊老等世界聞名的科學家,全都是他的學生,他本人的名字卻鮮為人知。
1937年,在青華大學長沙臨時學校門口,來了一個瘋瘋癲癲的人,他一手拄着木棍,一手緊緊抱着一個鹹菜罈子。
他不管不顧,想要衝進學校,但門衛看他渾身臟污,認為他是個乞丐,便把他攔了下來。
正在此時,校長梅貽祺送客人到校門口。
那乞丐立即衝過去拉着梅貽祺的衣擺,喊道:“梅校長。”
見梅貽祺沒認出他,他又大喊一聲:“梅校長,我是趙忠垚啊!”
梅貽祺大驚,立即把人帶到辦公室,看見趙忠垚胸部的衣裳遍是血跡,難受得落淚,連聲道:“趙教授高義,辛苦了。”
而鹹菜罈子裏,裝的赫然是50毫克帶有放射性的鐳!
對趙忠垚來說,這50毫克鐳就是他的生命,他不覺得疼,反而一個勁地傻笑。
就是這位趙忠垚,是正負電子產生和湮滅的最早發現者,沒有他的發現,就沒有現在的正負電子對撞機。
而且,說他是華國“蘑菇雲”的奠基者也不為過。
遲余看着照片上,如同乞丐一樣的趙忠垚,想到他這一路上,為了那50毫克鐳,幾乎付出的生命的代價的風險,內心澎湃。
他,亦是孤勇者。
看着這張照片,誰還能說,污泥滿身的不算英雄?!
“愛你孤身走暗巷…”
“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
“不肯哭一場…”
“愛你破爛的衣裳…”
“卻敢堵命運的槍…”
“愛你和我那麼像…”
“缺口都一樣……”
一張張照片,一個個畫面,在遲余腦海中閃現着。
他的聲音,充滿了一種力量感,但又完全不是那種嘶吼出的力量感,而是厚重的,無畏的,自信的力量感。
“去嗎?配嗎?這襤褸的披風…”
“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
“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唱到這裏,遲余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覺醒年代》裏面,那一個個,英勇就義時的畫面。
那個時代里,有守常先生的雖千萬人吾往矣,也有無數個如同延年喬年一樣的少年默默犧牲。
尤其是喬年和延年。
他們離開父親的時候,回頭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孩子一般陽光。
而在他們就義的時候,滿身的鮮血與傷痕,而那笑容,如故。
後來啊……
後來,有一條延喬路,路旁有住宅,有派出所,有小學,有萬家燈火,有除暴安良,有祖國的花朵,有國家的希望,最終通向繁華的康庄大道。
有人說《覺醒年代》這麼好看,有續集嗎?
看過最好的一個回答是:“你現在的美好生活就是續集。”
珍惜你擁有的一切吧!
如今的和平都曾是無數人渴望而不可得的日子啊!
……
“愛你來自於蠻荒…”
“一生不借誰的光…”
“你將造你的城邦…”
“在廢墟之上……”
“去嗎?去啊!以最卑微的夢…”
“戰嗎?戰啊!以最孤高的夢…”
“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到最後,遲余的聲音,終於帶一點點的怒吼。
而在他的怒吼之後,那嗚咽的旋律,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這一刻。
錄音間裏,遲余閉上眼睛,慢慢地呼吸着,生怕深呼吸,會打擾到腦海里存着的,那些孤勇者的畫面。
他這一刻有些虛弱,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
錄音間外,所有人,編麴錢磊都,錄音利韋明老師,還有其他人,一個個傻眼地看著錄音間裏的遲余,沉默着。
他們不想打擾到裏邊的遲余,哪怕其實裏面根本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直到某一刻,遲余睜開眼,慢慢地站起來。
然後,雷鳴一般的掌聲,在錄音間外響起。
雖然遲余聽不到,但是看着他們用力的樣子,以及口型里大概是“牛逼”、“卧槽”、“厲害炸了”、“棒呆”之類的短詞,知道剛剛錄的這一遍,方向大概是對了的。
“這一次,果然是完全是另一個層面上的演繹。”
“對,感覺換了個人似的。”
“不得不說,有的人,真是……厲害!”
“草,還以為你停頓了半天,能憋出個什麼牛逼的詞呢。結果就是個厲害?”
“那你想一個牛逼的詞?”
“牛逼!”
“……”
“利老師,錢老師,我們就以這個為標準,繼續往下磨吧?”
等掌聲停下來后,遲余拿着保溫杯走出錄音間,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