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干碎新美國的野心（四）
倉庫里陷入黑暗的瞬間，關成意識到，自己等待的時機來了。
燃料罐監控系統每次重啟時，都需要一定緩衝時間，而這就是關成的機會。
熱能模塊被暫時關閉的螳螂刀彈出，失去了高溫加持的刀身閃爍着金屬的特有光澤，看上去平平無奇。
直到關成用這把武器，輕而易舉的刺穿了堅硬厚重的燃料罐，才能從刀身的光澤中見證奇迹。
將燃料罐表面切出一塊人頭大小的缺口后，關成將啟動倒計時的引信，扔進了易燃易爆的醇二中。
味道獨特的醇二氣體飄散到關成的鼻腔里，讓他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醇類物質的芳香，好像天生就符合人類的喜好感官。
這和有些人愛聞汽油味兒不一樣，醇二剛剛研發普及的時候，被不少人認為是新時代的酒精飲料。
一些喜歡喝酒又沒錢的流浪漢，常常會趁着天黑從郵箱裏偷燃料喝。
這就導致馬路清潔工作者增加了許多工作量，他們要清掃的屍體數量，憑空增加了一倍以上。
關成倒不至於趴這喝兩口醇二再走，他只是突然想到酒精有些嘴饞。
說好的沒有酒癮，似乎變成了戲言，自己好像真成了酒蒙子……
嘖了一聲后，關成開啟千替逃離了倉庫，再過一會兒，這裏改變成廢墟了。
扔進燃料罐里的延時引信，名義上是引信，實際上是一種專門設計出來的特殊裝置。
主體由兩種功能組成，放射特殊波動，讓醇二快速蒸發；梯度多次引爆。
說起來有點複雜，其實很簡單。
用科學點的話來說，爆炸就是密閉空間中的劇烈氧化反應。
如果是開放式容器，醇二即使被點燃，也只是表面燃燒，而不會發生爆炸。
被開了一個小洞的燃料罐勉強算是密閉空間，但燃料罐里的氧氣太少了，即使爆炸也不會產生多大的威力。
所以，延時引信的第一能力就是讓醇二加速蒸發，要問有多快，只有一個字能形容“唰”！
等到燃料罐的維護系統徹底重啟，空氣中的醇二濃度已經達到危險的邊界線了。
眾所周知，根據克拉伯龍方程可知，醇二的摩爾質量是45，而空氣的平均摩爾質量是29。
二者相比可得出，相對於空氣而言，醇二的密度為1.55，也就意味着醇二比空氣重，蒸發出去的醇二氣體會飄落在低處。
然而，打手們站在地面上卻並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這可是醇二儲備站，一屋子的燃料罐，加上他們還在偷運，一點味道都沒有才值得擔心。
即使有人發覺不對，也沒有向著有人搞破壞的方向去想，只以為是偷運管道的哪個部位漏了。
負責運油的打手也不是什麼技術好手，經常因為操作失導致醇二溢出或泄露，醇二味道大點而已，不足為奇。
直到燃料的濃度高到一定程度，地面上的打手們已經有點頭暈了。
一個守衛才揉着腦袋，對身邊的同伴問道：“我怎麼覺得有點暈啊？”
同伴用力閉了閉眼睛，拍着自己的太陽穴，回復道：“我也有點，跟喝多了似的。”
兩人正對着話呢，倉庫里的警報突然響了。
三快一慢是什麼情況來着？
氣壓異常？不對那是兩快一慢。
是什麼呢？
或許是醇二的影響，導致打手們全都半醉，一時間竟然沒想起警報的含義。
直到小頭目啟動完備用電源，回到倉庫。
剛打開後門，濃度達到致死量的醇二氣體就衝進了他的鼻孔。
再結合鈴聲警報，小頭目神色一變，大吼道：“艹！燃料罐露了！”
話音剛落，轟！火焰從燃料罐的缺口處出現，隨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開來。
倉庫成了炸彈的外殼，而醇二氣體就是能量最高的火藥，下一瞬……轟！
簡單維修過的倉庫完全不足以包裹住如此強烈的能量，廢棄排氣扇、正門、後門成了能量的傾瀉口，瞬間噴發出裹挾着黑煙的熾烈火焰。
而這只是第一步。
隨着第一聲爆炸開始，倉庫里的散熱水管被衝擊力破壞，噴洒出的清水，在爆炸的餘溫下變成水蒸氣，燃料罐里的醇二加速噴發。
不等倉庫外的打手反應過來，第二聲爆炸響起。
如果說第一次爆炸是小擦炮，小打小鬧，扔糞坑裏都翻不起風浪。
第二次爆炸就是麻雷子，扣個盆，能崩到六樓高的那種。
此時的革律翁，既被自然的黑暗籠罩着，也被人心的黑暗渲染。
平日裏都能用雜碎來形容的人渣們，此時放棄了偽裝，把最後一絲身為人類的尊嚴拋棄了，像野獸一樣廝殺起來。
他們不知道正在拼殺的敵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干，只知道光明消失的一剎那，心裏的黑暗顛覆了一切。
儘管槍聲、爆炸聲、嘶吼聲在每一個角落響起，第二聲爆炸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城裏的暴亂暫停了幾秒鐘。
衝天而起的爆炸把倉庫的房頂都掀翻了，衝天的火焰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混混們的臉。
他們驚奇的發現，方才和自己拼殺的不是別人，正是白日裏熟悉的同伴。
等到爆炸的光芒消散，城市重回混沌，混混們發出了一聲聲興奮的吼叫，隨即再次開始拼殺。
有一部分找回了理智的打手想要停止這場鬧劇，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子彈打穿了腦袋，或被刀刃捅穿了胸膛。
耳邊響起的是表面朋友的狠毒的咒罵：“日尼瑪，老子弄死你！”
關成站在好幾條街區以外的樓頂，眼睜睜看着爆炸將六號倉庫夷為平地。
周圍的建築也受到了大量影響。
受損最嚴重的就是質量不夠的玻璃窗，由於沒有環境裝甲的保護，這層透明的屏障瞬間被衝擊力和聲浪所摧毀。
低頭看了看街道上激烈廝殺的打手，關成冷冰冰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簡單標記出目標所在的方向後，便以天台為道路，向著安全屋奔去。
時不時遇到端着機槍對天咆孝的瘋子，順手便將其解決。
即使沒有千替的加持，關成也在半小時內回到了山中為他們準備的安全屋。
屋內，山中敬一郎正站在窗邊，透過防彈玻璃觀察着外界的狀況。
即使視角受限，看不清更多的畫面，他也能從不斷傳來的槍聲中感受到無邊的混亂。
“終於讓這該死的城市亂起來了。”
“這地方本來就很亂，只不過黑暗將所有缺點放大了而已。”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並沒有讓山中感到驚恐，他略帶興奮的轉過身。
果然，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正坐在沙發上休息。
“關君，你回來了。”
“嗯，薩莎那邊怎麼樣？”
“正在前往二號衛星城的路上，我已經讓心腹去接應他們了。”
“那就好。”
得知了隊友們全都安全的消息，關成鬆了一口氣，隨即就發現山中似乎在欲言又止。
“怎麼了？山中，還有事？”
“贊恩說負責保護核電站的私人安保似乎受到了攻擊，不僅來的速度比預料的慢，連車上都是各種戰鬥損傷。”
難不成有人和他們抱有相同的目的？關成思考了兩秒鐘，鬧鐘蹦出了一個答桉。
“流浪者。”x2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了答桉。
關成臉色一黑，到不是因為流浪者襲擊核電站這事兒，而是因為流浪者們如此行動的背後意義——他們的進攻慾望格外強烈！
無論流浪者的預期計劃是否完成，現在革律翁都亂成了一團糟。
如果他們覺得時機已至，發起攻擊怎麼辦？
誠然，現在進攻，獲勝的概率非常高。
但新美國派出來的大使剛被襲擊，第二天革律翁就被流浪者們給平了。
以那群政客的尿性，不論有沒有證據，都會把大使車隊遇襲的屎盆子扣在流浪者頭上。
波莫部落再大能大的過新美國？能大的過軍用科技？
如果事情真的向兩人猜測的方向發展，他們的所有謀划就都落空了。
事到如今，山中說出了自己的擔心：“我和波莫的領沒見過面，也不知道他的性格，關君覺得流浪者們真的會這麼衝動嗎？”
關成慢慢點頭：“如果他們真的能保持理智，那就不是波莫，就不是流浪者了……不行，這件事我需要和達科塔聯繫一下。”
“信號加密的儀器在隔間裏。”
領着關成走進隔間，山中熟練的操作起了加密儀器，看其動作習慣和連入個人數據線的動作，他居然是個網絡黑客。
“通訊加密完成，插上晶片就行。”
關成坐在椅子上，插好晶片后，便聯繫起了達科塔。
涉及到自己部落的事，達科塔十分重視，沒用兩秒鐘就接通了通訊。
“怎麼了？關，是行動出問題了？”
“的確出了點問題，不過不是我們這的，而是流浪者他們……”
省去關於山中和和歌子的部分，僅把其餘計劃跟達科塔仔細說明了一遍后，關成道：“現在革律翁亂作一團，我們沒辦法獲得更多消息，你得幫我們確認一下，襲擊核電站的到底是不是波莫的人。”
達科塔在夜之城外混了這麼久，論心思老成不輸給任何一個老油條。
聽完關成的話后，立刻就分析出了波莫現在面臨的局勢，一想到生養自己的部落要跟新美國對上，臉都綠了。
她語氣急躁的回復道：“我現在就聯繫部落的人，你別下線，等我消息！”
“好。”
……
貨運飛船基站里，達科塔正在倉庫里等着自己準備的飛船。
身邊的侄子兼保鏢看清她的臉色后，關心的問道：“怎麼了？史密斯嬸嬸？”
往常對小輩極為和藹的女士，現在沒心情理會侄子的問候，立刻聯繫起了部落里的朋友。
一遍……沒接通。
兩遍……沒接通。
三遍……
等待接通的背景音樂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經，達科塔咬着牙，嘴裏不斷祈禱：“該死的！快接通啊！”
終於，第四次發起通訊后，終於接通了。
沒等對面的人說話，達科塔便焦急的問道：“你怎麼才接通？”
“剛才開會呢，怎麼了？”
另一邊，身高體壯的彪形大漢站在會議室外，一邊看着周圍不斷動員的人手，一邊回復着好友的問題。
“革律翁的核電站遇襲，是不是你們乾的？”
“你從哪得到的消息？”
大漢皺着眉反問。
“還真是你們！”
對方這麼一問，達科塔哪還不知道答桉，心裏的防線瞬間崩潰一半。
“你們這群煞筆！艹！老娘瘋了似的想把部落從戰爭里拖出來，你們上趕着去送死！接下來你們想幹什麼？打革律翁嗎？！”
壯漢還是頭一次見到達科塔如此失態，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能磕磕絆絆的回答道：“對…我們打算明早動手。”
“回去跟他們說都老實獃著！我回去之前，誰敢離開營地一步，老娘活噼了他！”
“可是核電站那邊的襲擊已經成功了，現在革律翁肯定亂成一鍋粥，現在出擊的話，肯定能平掉他們……”
壯漢據理力爭，似乎覺得部落的決定並沒有做錯。
達科塔剛剛熄滅的火氣又熊熊燃燒起來，偏偏她還不能說出關成。
因為這裏面還摻和着和歌子的事，除了領袖和信得過的自己人以外，誰都不能告訴。
“告訴來克斯波莫，我這有一個至關重要的情報，關係到整個部落，甚至整個阿德卡多邦的生死，如果他真的對流浪者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就不要這麼快出兵，一切等我回去再說。”
達科塔說出領袖全名的時候，壯漢就知道，對方沒開玩笑，畢竟她曾是最尊重領袖的人。
“好，我回去跟領袖說。”
剛要掛斷通訊，達科塔的聲音再次響起：“襲擊核電站是誰的主意，替我給他一拳！往臉上打！”
“行……”
壯漢推門走進風格很流浪者的會議室，分散坐在各個位置上的同伴們看向他，問道：“怎麼了？穆托？你臉色不太對啊。”
剛跟達科塔通完話的穆托一聲不吭，從同伴間穿過，徑直走向了領袖身旁的西裝男人。
隨後……砰！
一記右擺拳揮出，直接把西裝男從椅子上打的側飛了出去。
很明顯西裝男是個外人，而且流浪者們對他沒什麼好感。
對於穆托打人的舉動，已經頭髮斑白的領袖來克斯只是神色詫異的問了一句：“穆托，你幹什麼？”
穆托是下了死手，一拳下去連拳頭都有點痛，他一邊甩着手，一邊解釋道：“老大，達科塔說有重要情報要跟你說，事關部族生死，讓咱們不要出兵打革律翁。”
一聽說停止出兵，已經躍躍欲試的各個負責人立刻提出異議：“為啥啊？”
來克斯抬手制止了眾人的議論聲。
他對達科塔那個小姑娘印象很深，那是在所有流浪者中是個少見的聰明人，且富有流浪者的優點，比如說忠於家人，所以他才能把部落的後路交給她安排。
“這個重要的消息跟你打他有什麼關係嗎？”
穆托聳了聳肩：“她剛才大喊大叫的，讓我打提出襲擊核電站計劃的人。”
如果光看來克斯下達開戰決定的行為，誰都以為他是個衝動易怒，意氣用事的莽夫，或者說是個傳統的流浪者。
但事實上，來克斯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且魅力非凡。
要不然這些大型流浪者家族的族長也不會如此信任他，連他決定開戰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
思考了幾秒鐘后，來克斯下定決心：“暫停行動，讓大家安心等待，如果她的答桉無法說服我，咱們就繼續行動。”
領袖發話，眾人都不在有異議，老實的等待起來。
安撫好其他人，來克斯對着穆托說道：“達科塔很長時間沒回來了，你去接她一下，現在惡土上可不平靜。”
“我這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