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正的大生意
傑克甩手關閉後備箱，摸了把身上的沙塵：“倉庫真該打掃一下了，跟颳了沙塵暴似的。”
“等會兒你就有機會反饋這個問題了，達科塔給咱們拉個個大生意，上去看看。”
薩莎對於那個做事果斷的中間人印象很深刻，畢竟關成惹出那麼大的麻煩，稍微差錯一點，就能把所有人拉入深淵。
達科塔不僅沒有殺人滅口，反而積極的為他們找退路，跟其他“生意人”比起來，簡直能用鶴立雞群來形容。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夜之城周邊的流浪者們跟那麼多人合作過，到頭來還是只認她一個。
試想一下，誰會不喜歡永遠給你留一條退路的中間人呢？
關成領着隊友們走進了供流浪者們消遣的酒吧，達科塔的辦公室就在樓上。
剛進門，就碰上一夥流浪者往外走，為首的正是老熟人，來特家族的族長——考特，熱衷於摔跤的肌肉勐男。
“嗯？”
迎面撞上關成，考特還有點迷茫，直到身邊的朋友拉了他一下，才反應過來。
“關，你什麼時候到的，也不跟我說一聲。”
“接了個活，順路來這買點東西，剛要走就被達科塔叫來了。”
“她找你……也對，這事除了你沒幾個人能幹。”
考特似乎知道達科塔找關成的目的，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達科塔賣關子我都能忍，什麼時候你個濃眉大眼的也學會逗人玩兒了。”
關成翻了個白眼，這倆人要不直接說是什麼活，要不就直接說價錢，只要其中一個足夠吸引人，關成都能有個打算。
偏偏誰也不說事，搞出一副神秘的樣子。
“嘿嘿嘿，她想賣關子就讓她告訴你吧，要是亂了她的興緻，別再怪到我頭上。”
考特先是笑了一聲，隨後滿臉疲憊的開始訴苦。
“不是哥哥嚇唬你，這兩天誰都不能惹她，要不然就是一堆事扔在你頭上，我都兩天沒睡覺了，全靠一管振奮劑頂着，等勁頭一過原地躺下就能睡着。”
關成觀察了酒吧里的環境，發現不少人都和考特一樣，滿身疲憊，有兩個流浪者甚至只用肩膀靠着牆壁，站着睡著了。
“我聽西蒙說了，波莫部落要遷一部分族人過來，看樣子這事兒很麻煩啊。”
“麻煩，相當麻煩，如果是其他流浪者遷徙，車隊開到哪都行，但波莫的規模在眾多部落里都能排上號，哪怕只遷一部分人過來，也是大幾萬的數目，說句不客氣的，搞政變都夠了，這不，剛放出消息，就有一堆不相關的人找麻煩。”
這麼一想，大型部落的遷徙確實很難。
別的不說，光是流浪者們尚武的風格，近乎全民皆兵，幾萬人……這已經不是給官老爺們滴眼藥那麼簡單了，而是直接滴硫酸。
兩三個師的精銳，放到李雲龍手裏，打東京都夠了，也難怪官老爺們害怕。
“快上去吧，對了，達科塔好久沒合眼了，你幫我勸她多休息一會兒。”
這番話讓關成有些摸不着頭腦：“我勸她休息？我說話管什麼用啊，你自己勸效果更好吧。”
考特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我勸過，結果她說，要是真想關心她，就替她把活都幹了，說完就扔給我一堆任務，忙到現在都沒做完。”
“額……那我試試吧。”
“先謝謝你了，今天實在沒時間招待，改天一定要來我們的營地，不少孩子都嚷嚷着要找你學兩招呢。”
看來他對於上次摔跤輸了的事，依然“耿耿於懷”，以前孩子們都是最崇拜他的，那晚過後，他就成背景板了。
簡單告別後，兩伙人各奔東西，考特帶着滿身疲憊繼續為家族大業忙前忙后，關成領着隊友上了樓。
辦公室的大門位於走廊盡頭，連保鏢都沒有。
按響門鈴后，大門橫向移動，留出了一條供幾人同過的路線。
關成發現，辦公室里的佈局明顯比上次來的時候亂了一些，像是好久收拾了。
對於一個有輕微強迫症的人來說，能忍着不適在這種壞境下辦公，卻騰不出手來收拾，足以證明達科塔到底有多忙了。
看見關成幾人後，達科塔指了指一邊的沙發：“坐那吧，上面的都是廢紙，扔了就行。”
扔到不至於，薩莎把凌亂的文件一一理順，疊好後放回了辦公桌。
整整齊齊的文件頁，看的達科塔無比舒心，連帶着疲憊的感覺都少了一些，好幾天了，終於有一件東西是符合審美的了。
等關成他們坐好后，達科塔抹了把臉：“長話短說，關，你願不願意接外地的活。”
“外地……任務地點不在夜之城嗎？”
“在亞特蘭大那邊。”
關成摩挲着下巴，他倒不在意出差，左右都是賺錢，權當是旅遊了。
但波莫部落正搬家呢，現在讓他去亞特蘭大幹活，傻子都能看出裏面有因果關係。
“說說內容吧，如果是跟波莫部落搬家的事有關，我願意幫這個忙。”
聽到這句話，達科塔立即鬆了一口氣：“幫大忙了，我需要你刺殺一個人。”
關成繼續看着達科塔示意我聽着呢，你繼續說。
“目標是第三世界小國的聯邦主席。”
“停！”
豎起的手掌像是一扇門，把達科塔剩下的話堵回了肚子裏。
關成側着耳朵：“你再說一遍。”
“目標是一個第三世界小國的聯邦主席。”
“……這不是小事，就算你說了是小國，那也是國家的最高元首，除非你要弄死的是哪個原始部落的酋長，要不然，我得先問幾個問題，再決定是否收回願意幫忙的那句話。”
達科塔也覺得上來就給人這麼大刺激不厚道，果斷答應了要求：“你問吧。”
“首先，是哪個國家。”
“嚴格來說並不是國家，而是數個灰色城市組成的聯邦。”
這麼一說，關成瞬間就明白了是哪裏。
拜倫斯聯邦，聽着像中世紀的小國，被滅了都不知道君王是誰的那種。
實際上拜倫斯確實是個小國，不僅小，歷史還短。
其正式建國時間是三十一年前，沒錯，這個國家的歲數甚至還沒有夜之城大。
更離譜的是其囊括的領地，簡直不能用國土這兩個字來形容，全是犯罪份子最猖狂的灰色城市。
如果要排一個爛透底的排行榜，拜倫斯穩居榜首。
各種需要地下進行的陰暗交易，全都能擺到明面上。
買賣人口，小事兒，街邊鋪天蓋地的廣告。
器官交易，小事兒，隨便找個雜貨店老闆都能聯繫到貨源。
軍火買賣更是老生常談了，雖然沒什麼好貨，但論斤賣的子彈槍械，按噸稱的坦克飛機，受到很多人的喜愛。
甚至有人說，拜倫斯就是各大公司傾銷垃圾的集中填埋地。
關成覺得很有可能，畢竟，就算他們賣的飛機坦克在落伍，也是軍用產品，沒道理和家用轎車一樣擺在街邊讓人挑。
“我記得拜倫斯離亞特蘭大老遠，怎麼會和波莫起衝突？”
達科塔邊搖頭邊說：“互相發生矛盾才叫起衝突，在這件事上，我敢發誓波莫一點都沒做錯。”
“這件事的起因和軌道航空有點關係，南美洲的事還記得不？由於月球和近地軌道上工作環境惡劣，招不到人，他們就賄賂了南美洲的政客。”
“名義上說是對來歷不明人士封鎖邊境，實際上就是鎖死了邊界線，不許出入，把在那生活的流浪者往死里逼。”
“車輛、武器、謀生工具全被沒收，為了找一條活路，流浪者只能以最低廉的價格簽署合約，‘自願’起月球空間站上干苦工。”
“流浪者們居無定所，哪有同伴哪就是家，不管是不是一個邦，一個部落，一個家族，只要是無家可歸，開着汽車帶着家產四處流浪，我們就願意接受彼此。”
“為了救他們出來，阿德卡多邦、蛇邦、喬迪斯邦摒棄前嫌，出了大把的人力物力，借用輿論、邊界線偷渡，各種手段齊出，才救了一批人出來。”
“為了讓他們的生活重回正軌，幾個邦約定好，以部落為單位，互相湊錢，購買車輛、武器、生活工具。”
“波莫作為最大的部落之一，也是參與這次行動的主要勢力，理所應當的佔據了大頭。”
“部落的領袖花大價錢在拜倫斯訂了一批車，錢交完了，車卻只到了五分之一，還全是報廢的二手貨，過個坑都能把發動機顛掉，跑起來還沒有蹣跚學步的小孩兒快。”
“部落派人去交涉，他們卻把人殺了個乾淨，其中就包括領袖的親生弟弟，流浪者有仇必報，這件事沒完。”
“部落聚集了人手，周邊流浪者也鼎力相助，馬上要發動衝突時，拜倫斯申請了國際援助……”
聽到這，關成徹底忍不住了：“他算個屁的國家！哪來的國際援助？”
達科塔咬牙切齒：“誰說不是呢，但拜倫斯承諾，只要新美國給予援助，他們就願意作為新美國的橋頭堡，牽扯北加州的兵力，方便南加州邊界的戰事快速取得上風。”
“懂了，活着的時候整天裝世界警察，可哪搗亂，死了也不消停，新美國同意援助了？”
“一聽說有機會完全收復北加州，那群狗跟看見了屎一樣，興沖沖的就過去了。”
聽到這，關成突然明白波莫部落大舉遷徙的意思了，他們不是要搬家，更不是要逃跑，而是打算……魚死網破！
達科塔看着關成恍然大悟的表情，便知道他想清楚了其中的關鍵。
“沒錯，波莫部落從不害怕戰爭，這次遷徙只是個幌子，領袖打算把老弱病殘全都轉移到夜之城周圍，剩下的主力和拜倫斯硬碰硬的干一場。”
關成舔着嘴角：“這事兒怎麼聽怎麼像小說里的故事，但我真是愛死這種情節了……你是打算用暗殺手段擾亂佰倫斯內部，給波莫創造勝利的機會？”
達科塔先是搖了搖頭，緊接着十分認真的看向關成。
“創造機會？不……我打算借這種方法，讓波莫免去戰爭的困擾，即使領袖已經下定決心，即使部落的所有成員都視死如歸。我，波莫部落的女兒，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在那些雜碎的手裏。”
雖然關成現在也興奮了起來，但他依然保持着基本的理智，提醒道：
“拜倫斯里全是人渣敗類，死一個老大根本影響不到他們，更何況還有新美國在後面虎視眈眈。”
“你知道人類的天性是什麼嗎？”
面對關成的質疑，達科塔提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關成想都沒想：“殘暴。”
“太聰明了，這幾天靠着一些人的幫助，我把拜倫斯查了個底兒掉，只要按照計劃來，絕對能徹底毀掉他們！”
人的性格分為幾種經常發癲、偶爾發癲，以及很少發癲，關成屬於第四種，一直在發癲，簡單說他就沒正常過。
面對這種送死的事，唯利是圖的傭兵從來都能躲多遠躲多遠，他卻巴不得的往上湊。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喜歡找死。
覺得沒問題后，關成想要答應下來，卻被女友輕輕拽了一下。
薩莎看着達科塔的眼睛，異常嚴肅的說道：“靠着一些人的幫助，你查清了拜倫斯的底細……”
“達科塔女士，我願意相信你作為一名流浪者的本質，也願意相信你為家人而戰的意志，但能不能告訴我們，這個‘一些人’是誰？”
關成瞬間清醒，對啊，這個人是誰？
拜倫斯不大，但亂的讓人頭皮發麻，剛拿到的情報可能過幾分鐘就變成垃圾，誰有這麼大能力幫達科塔在幾天內查清拜倫斯的底？
仔細一想，拜倫斯背後站着新美國，或者說站着軍用科技，那麼最有可能跟他打對台的是……荒坂。
艹！怪不得他覺得現在的情形有些相似。
五十年前，他最愛的歌手也是這麼玩的，捧着顆公司給的核彈，跟荒坂塔同歸於盡，終結了公司戰爭，卻讓世界陷入了另一個輪迴。
荒坂傷筋動骨，卻頑強的活了過來，軍用科技就更不用說了，藉著荒坂的頹勢，賺的盆滿缽滿。
發展到今天，世界還是那個世界，爛透了。
話說回來，如果達科塔真的為了部落和荒坂合作，關成又該怎麼辦呢……
跟她繼續合作？不可能，不和公司同流合污這是他的底線，也許有一天他會變，底線會偏，但不是今天。
炙熱的眼神快速冷卻，關成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難不成上來就問：是不是荒坂？
如果達科塔點頭了，他是轉身就走，還是繼續坐着？
氣氛逐漸冰冷，達科塔卻笑出了聲：“你以為我會和公司合作？那個人正在趕來，馬上你就知道是誰了。”
與此同時，交貨點後門處。
低調的雷霆科威爾停在了道邊。
副駕車門打開，一個穿着嚴肅正裝的男人走了下來，開車門的功夫還扯了扯領結，似乎不是很適應這種穿着。
下車后，男人來到車輛左後側，恭敬的打開車門：“老太太，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