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家庭聚餐（二）

薩莎給威爾斯太太和那位引得傑克神魂顛倒的米絲蒂，各自買了一套衣服。

威爾斯太太倒是好挑，傑克說他媽媽是個幹練的女人，性格溫柔，卻又十足的剛毅。

所以薩莎選擇了一套方便活動的休閑服，舒適度很高，看着沒什麼特點，很適合在傭兵出沒的酒吧里穿。

但米絲蒂是個問題，薩莎沒見過她，也不知道那女孩喜歡什麼，問傑克，這個傻呵呵的小子一直搖頭，問啥啥不知道。

薩莎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你總得知道那姑娘的喜好才能更好的追她啊。”

傑克看了贊恩一眼，猶豫了兩秒鐘后，用十分堅定的語氣說道：“真誠無敵。”

贊恩嘴角一抽，小子你踏馬學的挺快啊，但是不是用錯地方了。

我是讓你別用那些花里胡哨的小花招，誰讓你啥都不了解了？

你這一問三不知，跟出任務不看目標有什麼區別？

好在薩莎足夠耐心，只是無語了一下，便再次問道：“那你知道她喜歡什麼植物嗎？想想她店裏的擺設。”

“奧，她養了一盆花，這麼高，花開的挺多，白色的，五六瓣一圈，就是……挺漂亮的。”

傑克根本不懂花的知識，撓着頭，用力描述那盆大概一米高的花長什麼樣子，不過說了半天也說不明白。

還是那位導購員插了一句嘴：“是不是瑪格烈菊。”

眾人看嚮導購員，她正捧着微型電腦，上面是一種花的圖片。

傑克一拍腦袋：“對對對，就是這個！”

薩莎接過電腦仔細看了看：“瑪格烈菊，花語是驕傲、喜悅、期待愛情，還有一個名字叫……占卜花，真是符合那姑娘的職業啊。”

思考了一會兒，薩莎和導購員交流了兩句。

不同的女人或許會在喜歡的風格上有所區別，但兩個審美都很不錯的女人共同挑選的衣物，不管是誰都只能說一句漂亮。

衣服買完，導購員滿心喜悅的送眾人出門，一次性賣出這麼多套衣服，哪怕是市中心也不常見。

關成拎着裝有舊衣服的布袋，左右看了看：“要不要帶點禮物過去，我看電視劇里上門都會帶一瓶酒。”

傑克果斷拒絕：“不用，大哥，我家就是開酒吧的。”

“那好吧，咱們出發。”

“先去老維頭那，他可是我認識的最厲害的義體醫生，一點真皮層的損傷而已，幾下就能治好。”

……

德拉曼緩緩駛到街邊，海伍德的景色跟市中心一比，完全是兩個世界。

擺在牆邊的垃圾桶，被生活垃圾塞滿，也不知道多久沒人來收拾了。

牆角縮着幾個瑟瑟發抖的流浪漢，所有財產都在身上穿着，身前擺着報紙，上面扔着幾個最小面額的硬幣，不知道是別人施捨的，還是流浪漢自己放的。

或許是幾人的衣着打扮太過乾淨，又或許是德拉曼的造型太像是大人物標配了，哪怕知道有利可圖，也沒人敢上來乞討。

傑克帶着幾人走進了一家門店，確實如贊恩所說，滿是驅邪熏香和各種道具，牆上還畫著稀奇古怪的圖桉。

不是很寬敞的吧枱后，站着一位畫著濃重眼妝、留着蓬鬆短髮的姑娘，看傑克瞬間熱情的態度，眾人哪還不知道，這就是米絲蒂。

“米絲蒂。”

果不其然。

聽見有人叫她，米絲蒂一抬頭，第一眼就看見了傑克，那個喜歡看她傻笑的大個子。

“傑克，你來了。”

明明在街上時，還在一直炫耀自己的新衣服，來到喜歡的女孩面前，卻又扭捏的不像話，某種程度上傑克真的很像個大男孩兒。

關成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氣氛，輕輕咳嗽了一聲。

這才把傑克從思緒中拉了回來，連忙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受了點小傷，來找老維看看。”

“維克托醫生有空，正在診室呢，你們過去吧。”

聽到這，傑克看了贊恩一眼，想表達的意思大概是：看什麼呀，你不是來過嘛？帶大哥過去啊，我這還要拉近感情呢。

贊恩立刻秒懂，帶着關成和發獃的瓦雷利亞從後門出去了，薩莎似乎對這裏的裝修挺感興趣，留下來四處看看。

維克托的診室是一間地下室，面積挺大，雖然設備看起來有些老舊，但種類很全，而且完整度很高。

在地下診所里算是高級的了，絕大多數的手術都能做。

打開鐵門后，贊恩直接喊了一聲：“維克托？在嗎？”

“來了，來了。”

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一個有些蒼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第一眼似乎沒認出幾人，維克托謹慎的問道：“你們是？”

關成直奔主題：“真皮層受了點傷，來補一下。”

“啊，坐這邊吧，傷口在哪？露出來我看看。”

把關成引到躺椅上，維克托擦乾手，帶上了義體醫生的專有設備。

關成脫掉外套，捲起衣袖，露出了猙獰的傷口。

那個夜氏特工的武器是特製的，造成的傷口一點也不平整，要是劃在真實的血肉上，早都因為傷口的獨特切面而血肉壞死了。

看到傷口的瞬間，維克托動作一僵，隨即深深地看了關成一眼：“健康晶片做過詳細的自檢嘛？”

關成搖搖頭：“沒有，不過我的系統沒出現義體故障的提示。”

維克托拿起鑷子分開了裂口，這麼猙獰的傷口，哪怕明知道是義體真皮，不會產生痛感，維克托的動作還是十分小心。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給你做個檢查，需要點時間。”

“你是醫生，你說了算。”

聽到這話，維克托滿意一笑，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內被信任，總歸是一件令人享受的事。

“幫我把那邊的機器推過來，帶拖車的那個。”

瓦雷利亞連忙過去把推車推過來，維克托點頭致謝，拿起了一個像是射錢槍的設備。

“別緊張，就是掃描一下，不會產生不適感的。”

關成咧嘴一笑：“我又不是沒見過血的雛兒，不用這麼小心的，醫生。”

“叫我老維就行，還是提前說好，免得你一個衝動把我腦袋擰下來。”

說完，維克托打開設備，調好參數，對着關成的手臂掃描起來。

“傷口十九厘米長，兩厘米深，邊緣呈不規則破壞狀，義體真皮有嚴重損傷，人造神經完好，部分感知器損壞，感知節點正常……”

“動動胳膊，嗯，損壞了一個節點，內部義體完好……等等，胳膊往回挪一點，對，就是這，斷了兩條線路，握拳的時候，無名指有不明顯的吃頓，一處壓力傳感器損壞，主題骨骼完好無損。”

“行了，沒什麼事，光看傷口，我以為得替你換條胳膊呢。”

“你要是沒意見的話，我就開始治療了？”

關成點頭同意：“開始吧。”

得到患者的同意，維克托走到架子邊反覆挑揀起來，選了好一會兒，才把需要的材料選全。

“幸虧前兩天進了一批貨，要不然還真找不着跟你這款式相當的真皮傳感器。”

維克多拿起手術刀，簡單消毒后，順着傷口周圍切割起來。

雖然年齡大了，但維克多的手非常穩，全程沒有任何抖動，就將壞死的真皮切了下來。

隨後，從托盤上的密封盒裏拿出一片完好的真皮，簡單對比過形狀后，選擇節點對應的位置切割起來。

真皮科技其實就是擁有自愈能力的特殊材料，包裹網格狀的神經傳感器，除了不能運輸血液以外，可以完美替代皮膚的感知作用。

而且使用者可以自由調節神經傳感器的上限，當刺激超出傳感器極限后，就不會在再發揮作用。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大的傷口擺在這，關成卻沒感覺到持續性的痛苦。

從完好的真皮上切下一塊形狀相似的真皮后，維克托用消過毒的鑷子將其拎起，在燈光下看了兩眼，然後將其泡進了特殊的藥液里。

隨即從托盤上拿起兩根閃爍着金屬光澤的金屬管，兩毫米直徑，跟常見的靜脈血管的粗細差不多。

“這是新出的一款修復義體，本來是預防心腦血管阻塞的，我在裏面添加了特殊的軟體材料，斷掉的線路塞進去以後，軟體材料凝固，會自動修復斷口，不只能修復損傷，還能起到加固的作用，不過僅限於沒那麼精細的供能線。”

一邊說著，一邊給關成換上兩根長短不一的金屬管。

“先別著急動作，等幾秒鐘，讓軟體材料有時間凝固，我現在給你更換壓力傳感器，可能會有點細微的電流刺激。”

如果換一個熟識的擁兵來，看見維克多這個態度，肯定會驚掉下巴，他們來的時候可沒有這種待遇。

實際上，維克多也是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義體醫生當了這麼多年，他一眼能看出什麼樣的人是心狠手辣的老鳥，什麼樣的人是初出茅廬的雛兒。

幾人進來的時候，他就在黑暗裏看見了，之所以沒出聲，就是不知道幾人的目的。

直到贊恩開口叫他，關成也將視線定在了他身上，他才從黑暗裏現身。

光從關成的走路姿勢，維克托就看出了，關成的義體改造率絕對不低，而且義體品質很高，否則不會表現的這麼像普通人。

看見傷口的時候，他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能造成這種傷口的這種特殊武器，根本是奔着非死即殘、一擊斃命去的，街頭上哪見得着這種東西。

你以為那句“一個衝動把我腦袋擰下來”是玩笑話？他是真的擔心關成一個衝動，讓他的大好頭顱做個1080°轉體。

維克多動作很小心，手術進行的很快，沒過幾分鐘就換好了損壞的傳感器，順便還用修復劑把細小的金屬擦痕給修復了。

又過了兩分鐘，藥劑將義體真皮泡發，原本堅韌的暗黃色真皮，此時閃爍着嬰兒般的光澤。

駁接神經傳感器是個細活，饒是以維克多的技術，也幹了十幾分鐘，才把所有神經接好。

“把胳膊伸進紅外端口裏，它會幫你調整真皮的顏色，藥劑幹了以後，就沒事了。”

贊恩和瓦雷利亞在旁邊認真的看着，一邊看一邊點頭。

他倆一個是久病成醫，經常受傷的老牌傭兵，一個是創傷小組的職業選手，都對義體醫生有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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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從剛才的操作來看，維克多絕對是個頂個的好手。

“維克多，有這手藝你還開什麼地下診所啊，整個正式診所，賺的肯定比現在多啊。”

贊恩忍不住感嘆。

維克多倒是沒那麼多想法，一邊擦手一邊回復。

“哪有那麼簡單，海伍德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開診所？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就能要我半條老命，而且很多傭兵不喜歡去正式診所，我賺的就是他們的錢。”

“他們也容易賴賬啊。”

“什麼賴賬，街頭混的都不容易，今天缺點錢，明天補上就行，大不了他不還錢我就不給他繼續看病，時間久了，大家都知道規矩，別看我這地方破了點，我活的可比那些正式醫生舒服多了，最起碼在醫患關係這方面，我絕對是這個。”

說著，維克多舉起了大拇指。

幾人紛紛點頭，別人不知道，關成是感覺到“賓至如歸”了，在地下診所感覺到“賓至如歸”，嘿，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行了，把手拿出來吧，感覺怎麼樣？”

關成從紅外端口裏拿出胳膊，活動了一下，舒適自如。

要不是知道來的時候是什麼樣，他差點以為自己從頭到尾都沒受過傷。

“感覺很棒，跟原裝貨似的。”

“那就好。”

從躺椅上起身，關成拿好外套：“多少錢？”

“兩千五，主要是材料費，你這個型號的真皮是市面上最好的款式了。”

關成利索的轉錢過去，半個小時不到，兩千五百歐，貴嗎？還真不貴。

光是駁接神經的手藝就超過這個價了。

“留個聯繫方式？”

“行，下次記得照顧我生意啊。”

……

樓上，傑克正靠在櫃枱上，跟米絲蒂聊天，薩莎時不時的在旁邊打個助攻，氛圍十分和諧。

關成伸手指了指旁邊，示意自己先帶人過去了，你們隨後來。

坐上德拉曼，關成一邊整理外套一邊說道：“老維的手藝很不錯，以後我要是有什麼致命危險，記得把我優先送到這搶救。”

沒什麼吉利不吉利的，傭兵都是用命換錢，提前把救命的路子找好，才能活的更久。

這句話不止是對贊恩和瓦雷利亞說的，也是對德拉曼說的，關成很清楚，德拉曼一定把這句話記在心裏了。

只希望以後不要用上這條指令啊。

沒過多久，薩莎上了副駕駛，傑克緊隨其後坐上後排，看他的表情，聊的還不錯。

“笑得滿臉褶子，這麼樣？聊的還行？”

傑克傻笑點頭：“當然還行，我覺得再發展發展，就能確定關係了。”

關成用求證的目光看向女友，薩莎給自己繫上安全帶，翻了個白眼。

“錯覺而已，傑克的聊天技術跟你比起來半斤八兩，不過剛才聊的確實不錯，哪天我不在旁邊，也能聊的這麼順利，就離成功不遠了。”

“不是吧，大嫂，我覺得我發揮不錯啊。”

“你發揮個屁了，不是在傻笑就是說街頭上的爛笑話，米絲蒂又不是職業傭兵，你好歹跟她聊點共同話題呀。”

傑克摸着下巴：“那我學一手塔羅牌占卜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還不如回家畫個轉運的六芒星呢，說不定能把她騙家裏幫你佈置佈置，不過禮物送出去了，她也沒拒絕，就是一個好開始。”

傑克連連點頭，這個時候他需要自信。

真誠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