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蕪香村（11）
“……那個也是，一直想跑……”我的腦子裏忽然迴響起那大姐這句話。
一直想跑……對啊！，無法拒絕的條件是——離開這裏！
“我知道她無法拒絕的條件是什麼了”我抽了根煙說道。
“嗯？你又知道了？”封奕銘說道。
“你去審孫芬吧”封奕銘對我說，“正好多個人手。”
我點點頭。
審訊室里壓抑得很，我和小劉看着對面的女人。
“孫女士，您知道您為什麼會在這兒么？”我冷漠地看着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女人。
“警察同志，俺真的不知道啊，俺真的不知道，放俺回吧”孫芬戴着手銬在審訊椅上大聲哭喊。
“老實點！不知道？！你殘害同村村民”小劉說道，“還好意思說不用知道？有沒有良心？”
“那是她活該！”孫芬戴着哭腔反駁道，“她就不能別跑？來了這兒還不能好好獃着？一門心思就想往外跑！”
“你們把人家拐到這裏還讓人家別跑？”小劉明顯急眼了，恨不得掐死別人一樣。
“好，那按你的意思是……每一個準備逃出去的女人都要有這樣的下場？”我緩緩道。
“誰說的，我家媳婦就不是，我對她可好了！”孫芬大聲罵道。
“哦？有多好？”我輕蔑地看了她一眼。
“我跟她說，只要她生出男孩兒，她就能離開這裏。”孫芬說。
“那她生出來了？”我急忙問道。
“她當然生不出來了！真是沒用！吃了那麼久的偏方生不出來一個大胖小子！”孫芬罵道。
“什麼偏方？！”我驚呼道。
偏方，一定和這些死去的男嬰有關！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女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
“老實點！糊弄誰呢？！”小劉又在狠狠地罵道。
“不能說啊……不能說！”孫芬趕忙擺手道。
隨後我們怎麼問，她都說不知道。
唉，當警察還真難。
我腦子裏開始回想這些孩子的死相：孩子內臟被刨出……內臟被蒸煮過……
等等！蒸煮！
該不會……
“大媽，你所謂的偏方……是孩子的內臟吧？”我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憤怒。
“我……我不知道”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神也開始閃躲。
“多少個孩子的？”我又問道。
她此時已經不吭聲了，低着頭緊抿着嘴。
“TMD，你們這群人！愚昧！無知！別人說什麼你們就信！”我終於忍不住了，直接站起來“一條條生命就為了傳宗接代？你家是有王位么？你們怎麼就敢……！”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小劉拉了拉我。
我一屁股坐下了，搓了搓臉后，說了一句“你們……殺害了多少個孩子？”
孫芬仍然不說話。
“多久了？”我又問道。
哪知，她此時也大罵起來“你們知道什麼？村子裏又不富裕！你們一個個的在城裏活得倒是好！吃着糧食又不用幹活！我們呢？！我們還不是要多生幾個兒子來幫忙干農活？！萬一有那麼一個混出頭了，我們還用這樣么？！”
此時，審問室里一陣寂靜。
忽然，審問室的門開了，是封奕銘。封奕銘拍了拍我，示意讓我離開，他坐在了我坐的那個凳子上。
我離開了審問室，靠着牆坐在走廊里，
點起了一根煙，懊惱地撫着頭，難過的流着眼淚。
“小夥子，這兒可不能抽煙昂”這時一位大姐走了過來。
我看了她一眼，把煙掐了。
“媽呀！你這是咋了？！咋成這樣了，這眼睛咋紅成這樣？”大姐過來蹲下捧起我的臉，給我擦了擦眼淚，“咱大小夥子不要輕易掉眼淚啊，讓人瞅見了不是笑話呢嘛”
我點了點頭，釀釀蹌蹌地站了起來。
她一把把我拉過辦公處的皮質沙發上，給我倒了杯水。
“你喝點水吧！你是……新來的輔警？沒見過你啊”大姐笑臉盈盈地問。
“謝謝，我叫葉辰殊，是顧問，協助辦案的。”我接過水說道。
“噢噢，叫我趙姐就成。”她過來拍了拍我的肩。
“啊你剛剛是怎麼了？那群小兔崽子們欺負你了？”趙姐問道。
“啊沒有，我就是審問的時候情緒有些激動，沒緩過來。”我向她笑了笑。
“奧這樣啊，這好事啊，說明咱辰殊與受害者有同理心啊，是吧？”她拍了拍我的肩。
“謝謝趙姐。”我心中一暖。
這是多久……沒有聽到讚賞的聲音了呢……
“辰殊，你要記住，你的命格不是累贅，這是你修道的機緣。說明啊，你與老道有緣，不要氣餒不要難過”師父的聲音讓我有些懷念。
“趙姐，你長得美，人也好”我扶了下眼鏡，對她笑笑。
“誒呦呦，這小孩嘴真甜哈哈哈”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過了一會兒，封奕銘和小劉出來了。
“你在這兒呢？”封奕銘接了杯水向我走來。
“呦，這不奕銘么？還有小劉，正好你們來了，坐！”趙姐站起來走向了她的工位。
“來，一個個的，審的嗓子都不舒坦了吧，正好我這兒有幾塊潤喉糖”趙姐熱心地把她的糖分給了我們。
“謝謝趙姐，趙姐你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他倆不約而同地拍着趙姐的馬屁。
“誒呦呦，一個兩個的，真會說話。”趙姐笑呵呵地說道。
“對了，辰殊，問出來了，10個孩子，但是孫芬說已經滿了10個啊。”
“嘶，那這是為什麼？”我摸了摸下巴。
“會不會……是報復？”小劉忽然說道。
趙姐看着我們一臉懵，“什麼已滿10個？什麼報復？”
“沒什麼”我們三個同時說出。
不能讓趙姐知道！她知道了也覺得令人髮指心裏難受怎麼辦。
“嘁，不說就不說唄，還沒什麼，你們聊吧，我走了。”趙姐就這樣大大方方地走了。
“所以……”我等她走後剛準備說，就被封奕銘捂了嘴。
“噓！”他一根手指豎在嘴前，給小劉使了個眼色。
小劉點了下頭，打開了趙姐剛剛離開的那扇門。
門一開，趙姐尷尬地看了看我們，訕訕一笑，“你們聊哈哈哈你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