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難以抉擇（一）

“對不起哦，我，呵呵——”亦峻只能傻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一直以來雲夢端沒有挑明了和他的關係，就是怕傷了他的這一份天真。有時候，葉亦峻真的像是個孩子，有時也會惹人疼惜。所以在他失去母親來到夢端身邊的時候，雲夢端出乎意料的沒有推開他。而在此之前，玄女在生死門裏是生人勿近的，她不會去理會任何人。

或許就是這無意間的默認和接受，讓亦峻誤會了這份感情的趨向，才會讓他有幻想。而現在就算是那一次說了，亦峻的心意仍然沒有改變。是真心的，也是任性的，一個大孩子的想法。亦峻想一直留在她身邊，想要睜開眼睛就可以看但她。

“哦，對了，你知道嘛，那個秦仲軒的爹死了。”

葉亦峻說的很不經意，在雲夢端聽來卻是晴天霹靂。這樣說來，秦海濤的死已經成為了事實，沒有任何可以改變的餘地。那秦仲軒呢，他知道是她殺了他爹嗎？

秦仲軒守在父親的靈前，明天就是發喪的日子，找兇手的線索卻一點都沒有。一家人都是愁眉苦臉的，女人們個個清湯掛麵，男人也是淚花閃動。

一個人影從秦仲軒眼前閃過，“我出去看看。”

秦仲軒追出去，老大秦伯居和老三秦叔樓不敢輕舉妄動，守着秦海濤的棺木。人影在大門外停了下來，抖抖了身上的篷子。

“什麼人？”

“知道真相的人。”是柳無風的聲音，“知道你爹是怎麼死的嗎？他是——”

“仲軒——”

柳無風語意未盡，雲夢端突然出現。人影就在那一瞬間再次消失不見，只留下另人難以琢磨的笑聲。

“仲軒。”

“你回來了。”

“恩。秦員外他——”

秦仲軒避而不答，但是他憂傷的表情已經表明了雲夢端要的答案。來到靈堂，夢端為秦海濤上香，心裏默念着對不起。

“我一定要手刃兇手！”

秦仲軒的話讓夢端一驚，手刃兇手？是她啊，如果讓仲軒知道真相，他會下得了手嗎。他們真的有一天要用劍來說話嗎，雲夢端內心抽搐着，她殺了自己心愛的影子，現在又殺了愛人的父親。可是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都是逼不得已。

“仲軒，我——”難以啟齒，說還是不說。

四目相對，雲夢端沒有勇氣對他說出真相，或許最好他永遠都不知道。秦海濤已經死了，他死的真相只有她和他知道。雲夢端想着，如果柳無風死了，那麼這個真相就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了。

雲夢端當然知道柳無風的藏身之處，在那裏，她看到一件在她意料之中卻仍是是出乎意料的東西。

圖騰，那個曾經出現在寫給秦仲軒的信里的圖騰。在《范晟遊記》裏記載過的那個標誌，那是屬於消失的天狼族的王者的標誌。

“你對這個很感興趣嘛。”

“天狼族！”

“是我師父的。”柳無風倒是“坦白”。

“你師父是誰？”雲夢端想要問出個究竟，柳無風可不是省油的燈。

“這你就沒有必要知道，至少現在我們已經擁有同一個秘密了。”一副奸笑的樣子，夢端知道他指的是秦海濤的事。

“如果你死了，真相就可以永遠隱瞞下去。”

“是嘛，這麼說，你是來殺我的。”自信自己不會被殺，柳無風的口氣也隱藏着些許的譏諷。“殺了影子還不夠，還要殺他的弟弟嗎？”

這是雲夢端的傷口，是她殺了影子，親手殺的。柳無風可以用這個借口為自己脫身，可是，他失算了。

雲夢端拔劍相向，使出了最強勁的攻勢。柳無風沒有料到雲夢端真的會出手，躲閃不及，被刺破了衣袖。

“看來你真的很在乎姓秦的。”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柳無風狠狠的瞪了雲夢端一眼。

“少廢話，我既然可以殺了影子，當然也可以殺了你。”這一次雲夢端真的要發狠了，她決定了一些事情，她要讓她殺死秦海濤的事化做灰燼消失。她決定了，她要這麼做，她要守住秦仲軒。

兩個人無論是內力還是劍法都是勢均力敵，在這破舊的小木屋裏，雲夢端和柳無風打的難解難分。

雲夢端的蛇游之術讓她有非常靈活的躲避性，而她的內力也相當於普通學武的人練上幾十年的修為。柳無風也不遜，輕功絕頂的他在夢端的劍刺上來的那一刻，輕巧的點着劍尖一躍而起。一下就穩穩的站立在雲夢端的背後，在她還未來得及回頭之前，柳無風的劍順勢迎了上來。

夢端俯身避過，腳下生風，一個旋轉就迅速的躲過了他的第二劍。同時，雲夢端的劍衝著柳無風的左肩上一劃而過。

一道血口子，在柳無風的肩上，鮮紅的血滲出，染紅了他的衣料。伴隨着的是劇痛，柳無風握緊了拳頭，後退了兩步。雲夢端沒有收手的意思，繼續着她的攻擊。柳無風轉攻為守，想把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

在雲夢端以為可以得手的時候，柳無風突然躍至夢端身後。雲夢端來未來得及回頭，已經感覺劍氣在背。“乒”很清脆的撞擊聲，另一把劍彈開了柳無風指着雲夢端的劍。

“穆翎風！”沒有料到穆翎風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柳無風異常的驚訝。

“影子選擇的是自殺，你沒有理由殺她。”聽穆翎風的口氣，好像他知道什麼。

柳無風不會這樣輕易罷手，“既然都來了，那就一起給無影陪葬吧。”

柳無風就算再強，也是雙手難敵四拳，在雲夢端和穆翎風的攻勢下，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先機可占。無奈，今日只好就此作罷。

“你沒事吧？”

“你怎麼在這裏？”穆翎風的出現讓雲夢端也是深感不解。“你跟蹤我？”

“對不起，我是擔心——”

穆翎風去月照閣的時候，看到雲夢端偷偷出門，就知道一定有什麼事發生。按照雲夢端的個性，就算是十萬火急，她也會想辦法自己解決。穆翎風擔心出事，就一路尾隨至木屋。

“你剛剛的話什麼意思？”

“影子他是自殺的，你不要在為難自己了。”

“你——”雲夢端越發迷惑了。

穆翎風看得出她心裏的問題，他要解釋，他不想看到他生活在自責里。

“你以前問過我，是不是就算你做錯事我都在你身邊。我告訴你，是的。“穆翎風說的很誠懇，”影子在死前找過我，說了和你一樣的話，他說就算你做錯事，也要讓我在你身邊，不能責怪你，一直守着你。”

雲夢端看着穆翎風，腦海里浮現影子的身影。穆翎風繼續着自己的話。

“我雖然不知道你和影子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你們都在為對方努力。當初的結果都不是你們想要的，你和他都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穆翎風仰望星空，“我想我不知道對我是件好事，所以，我答應了影子所有的要求。第二天他就死了，只有你在現場，刺傷他的是你送的匕首。所有人都不會相信是你做的，但是我想我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我一直都沒有問你，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就會自己來告訴我的。”

“穆大哥。”雲夢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雖然穆翎風不知道背後的事，但是，關於影子的死原來他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