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鎮有茶館
茶館位於小鎮的中心。
小鎮處在梁州的西北部。
梁州又是楓國的西北部最邊緣的大州。
梁州再往北，出了楓國，就是武國。而西面，則是齊國。
處在這樣一個極其不安穩的地理位置上，小鎮的常住人口非常少，但是會有許多刀口上舔過血的江湖人路過這裏。
小鎮的生活很平淡，但茶館總能迎來一批又一批的江湖客。
即便有的江湖人不是很好伺候......
“小二，給我沏一壺‘豪俠意’！”蓑衣劍客轉頭就跟同行的夥伴們吹噓，“你們是不知道，正是幾年前我有幸來這品了一杯‘豪俠意’，江湖上才能有我周大俠的名號。”
坐在一旁的坦胸露乳的大漢當即就回頭展開嘲諷：“這家茶館才開了四個月，你幾年前是在你媽媽的懷裏喝的茶嗎？”
引得茶館裏的人開懷大笑。
劍客一臉尷尬，趕緊找了僅剩的空位坐下，低着頭沒再敢說話。
王小六並沒有在意這幫人的吹噓和調侃，卻也迎笑着將沏好的“豪俠意”送到了劍客的桌上。
王小六是茶館的夥計。
茶館一共五個人，前台的顧掌柜、夥計王小六和季小七、馬夫牛大壯、以及一個幾乎不曾露過面的人。
“來人把老子的馬遷下去好生照顧着，但凡少了一根毛，老子把你們茶館的人全砍了！”
來人比那坦胸露乳的大漢都要壯上好幾分，臉上的刀疤觸目驚心，上半身衣物沒蓋住的部分還能隱約看到幾條很深的傷口。
這人一看就不好惹。
牛大壯快步跑上前來，從刀疤臉手裏接過韁繩，把馬遷往馬廄里。
季小七見狀趕緊上前詢問，刀疤臉直接要求把店裏最好的茶上上來。
小七哪裏敢怠慢，光是刀疤臉背後那把看上去快有千斤重的闊刀，掄起來恐怕在場的人都不夠打的。
小六見狀，也提前到後面幫忙去了。
掃視一圈，好像沒有位置了。
刀疤臉走向蓑衣劍客，闊刀從背後抽出，砍下。
一套動作十分連貫，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一條胳膊毫無預兆地離開了它的主人。
“見到你爺爺我，不主動讓座，這條胳膊就是你的教訓。”
周圍的喧囂就此戛然而止，只能聽見一陣哀嚎。
“啊啊啊~~~~~~~~~~~~~~~~~”
劍客另一隻手捂着斷臂處，整個身體蜷縮起來翻滾在地，倒下的時候將裝着“豪俠意”的茶杯打翻了去。
從此江湖上少了一位大俠。
旁邊的人看到這一幕，幾乎是嚇傻了。
刀疤臉把闊刀插進地板里，從斷臂的手裏抽出寶劍，把玩過後，也是極其的嘲諷道：“人是垃圾，帶的劍也是垃圾。”
“再不走，就把命留在這。”
眾人這才回過神。
不光劍客被抬走，茶館裏的許多客人都被嚇跑了。
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刀疤臉就此坐下，將打翻的茶杯拿起，把杯里的殘留一口灌下肚。
“呸，都特奶奶的涼了。”
小六小七的茶終於沏好了。
顧掌柜見狀，將茶從小七手裏接過，親自送上。
“客官您慢用。”顧掌柜點頭哈腰，賠笑着端上茶。
刀疤臉一把搶過茶壺，直接就往嘴裏倒。
這一倒，可不得燙一嘴啊。
哪有這麼喝茶的？
正常人這會早就把頭歪到一邊，吐個乾淨了。
“尼特娘的，要燙死老子？”
刀疤臉怒目圓睜，站起身，藉助身高的差距俯視着顧掌柜。
居高臨下，氣勢壓迫！
一手就把顧掌柜拎起來。
周圍的人早都跑乾淨了，一秒鐘都不敢多待，生怕再晚一會，自己也會遭到波及。
“那刀疤臉，少說也有着皓月級的實力了吧，而且看樣子還是個散人。”
已經跑到外面的人開始談論起來。
“哎我跟你說，我可不是吹牛啊，我已經是天境爍星級了，但是那傢伙給我的壓迫感，我感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
“我有個堂哥的叔叔的妹妹的三舅媽的二姨的孫女的一個朋友，他就是皓月級的強者，我可是親眼見過的，那傢伙都沒刀疤那麼恐怖的殺氣，這樣的殺氣得殺多少人啊！”
“更恐怖的是，他還是個散人，這種散人，在這梁州可不多見啊。”
“何止是不多見，你有天境爍星級，在這梁州不是運氣特別差，那都是橫着走。他這實力來這就是碾壓一切。”
“那咱們運氣得多差啊，碰上他......”
“噓，”一旁的人趕緊制止，“被他聽到了咱們就全完了，這實力在這誰能攔得住他啊。”
......
人們闖蕩江湖，由於各類功夫招式種類繁多，為了方便評估實力，將實力劃為三級九境，三級為爍星級、皓月級、曜日級，而每一級則有天境、地境、人境的劃分。
......
眾人還有心思閑聊，卻只聽嘭的一聲，茶館的牆壁破開一個大窟窿，窟窿里飛出一個龐大的身影。
正是刀疤臉！
“什麼？”眾人大驚，“發生了什麼？”
刀疤臉看樣子，啊不，就是，被人打飛出來的。
“剛才你最後出來的，裏面還有別人嗎？”
眾人看向最後那人，那人搖搖頭“沒有了，我就是最後跑出來的。”
......
回到幾分鐘前，茶館內。
茶館裏客人已經跑光了，刀疤臉另一隻手抓起一旁的闊刀，就要衝着顧掌柜的頭砍去。
一邊揮刀，一邊還說著：“你們茶館讓老子我很不爽，既然惹了本大爺不爽，那本大爺就要殺人殺到爽！”
眼看闊刀就要落到顧掌柜的頭上，顧掌柜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兩隻手用力掰着刀疤臉的手，卻也只是徒勞。
顧掌柜畢竟是一個普通人，力量差距如此之大。
絕望了。
即便手裏的掙扎的動作沒有停下，顧掌柜也閉上了眼睛，不敢卻又無奈的等待死亡降臨。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從上茶到舉刀殺人也不過幾秒的時間。
“顧掌柜！！！”
小六小七扔下手裏的東西，衝上來救人，結果卻是一個被凳子絆倒，一個被桌角磕到，愣是一個也沒真的跑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刀就要落實了。
人影乍現，一掌擊在刀疤臉胸口處。
於是就有了屋外眾人見到刀疤臉飛出來的那一幕。
五米。
十米。
二十米。
三十米。
落地。
轟。
刀疤臉在空中翻了個翻，最終趴在了地上。
嘡啷。
闊刀也跟着飛到了刀疤臉旁邊。
牛大壯聽到聲音，終於也意識到出事了，一刻也不敢耽誤，抄起一旁鏟屎的鏟子從後院飛奔到大廳，卻只看到牆上多了個窟窿，窟窿內外飛舞這大量的灰塵，灰塵中顧掌柜被一個熟悉的人攙扶着。
此人別人不知道，但牛大壯等人卻是認得，正是很少露麵茶館的先生。
先生姓墨，是幾月前顧掌柜等人來小鎮的路上加入的。
墨先生一襲白衣，長發及腰，左手持劍。
牛大壯手裏的鏟子都驚掉了。
墨先生回頭說道：“好好照顧顧掌柜。”
小六小七也從地上爬起來，趕緊上前接過顧掌柜，跟牛大壯一起攙着顧掌柜到一旁。
顧掌柜已經暈了過去。
墨先生把顧掌柜交付出去，緩緩走向門外。
門外的刀疤臉艱難地爬起身，口中不斷的噴出鮮血。一邊吐血一邊還大口喘着粗氣。
一旁的吃瓜群眾們一看刀疤臉胸口的掌印，皆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完全按照巴掌的形狀一模一樣的凹下去一塊。光從外表看，就至少要斷三根肋骨，根據塌陷的程度右肺要被壓成餅了。
這還不算被波及到的其他器官。
“你想在這裏殺人？”
墨先生不緊不慢地走着，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寂靜的環境令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以為你的實力在梁州可以濫殺無辜橫行霸道，沒有人可以制裁你。但你要知道，世界上比你強的人很多，他們也許就在你身邊。”
“你惹了不該惹的人！”
隨着腳步越來越近，刀疤臉看清了來人，目光偶然掃到左手的佩劍，頓時瞳孔緊縮，雙目圓睜，死死地盯着佩劍便再也挪不開視線。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是！”
“熾翎！！！！”
“熾翎怎麼會在你手裏？難道你是？”
唰！
熾翎劍出鞘，墨先生手腕輕輕一抖，劍尖劃過刀疤臉的喉嚨，熾翎劍入鞘。
刀疤臉捂着脖子再也說不出話，最終倒了下去。
倒下前，刀疤臉只聽到這麼一句話“你認得熾翎，說明你也參與了那件事，你，死不足惜。”
墨先生回頭跟眾人道歉，表示各位的茶沒有喝完，可以回去細品。
可眾人哪還有喝茶的心思，也都是抱抱拳找了個借口走了。
茶館開了幾個月，卻從沒有人發現茶館裏還有這麼號人物，皓月級的強者這麼輕鬆就殺了。
不行，以後闖蕩江湖要更加謹慎，這麼偏僻的地方都有高手隱居，-行事不小心說不定哪天就像刀疤臉一樣，惹了麻煩轉眼人就沒了。
是非之地不能多留。
墨先生回到茶館內，顧掌柜已經醒過來了。
但是還是驚魂未定，目光仍然有些獃滯。
一旁的王小六端來茶水，給顧掌柜順了口氣。
“多謝墨先生出手相救。”
墨先生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我還要感謝這段時間顧掌柜給我提供住食，當初說好要保護你們的安全，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可救人性命這麼大的恩情，哪是這點吃的就能抵得上的。”
五個月前，顧掌柜和牛大壯、王小六和季小七四人一起來到這個小鎮，路上遇到了一個漂泊而來的青年。
雙方相遇，顧掌柜見這個青年似乎沒有去處，便提出邀請青年來這裏。
青年便答應下來，並承諾此後一定護得四人周全，並告知自己姓墨。
......
“今天應該不會再有客人來了。”
顧掌柜望了望屋外空無一人的街道，感嘆道。
“是啊。”
“小六小七，關門吧，今天大夥去休息吧。”
小六小七應了句，去門口關了門，掛上了歇業的牌子。
顧掌柜也在牛大壯的攙扶下回了客房。
本來墨先生要上前攙扶，卻被顧掌柜堅定的拒絕了。
說什麼命都是他救的，哪還能讓他來照顧。
墨先生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坐在床上，手掌輕輕的撫摸過熾翎的劍身，回憶起當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