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狸貓換狸貓
深山宅院。
一胖一瘦兩個青衫男子,正對一具錦袍屍體爭執不下。
“關二,你怎麼把他殺了!”
瘦弱男子急急問道。
“張老大,家主讓咱們找個遠房親屬,但此人是個冒牌貨,自然該殺了報仇!”
關二瞪着眼睛看向瘦弱男子。
“你莫非真以為,那小子是家主的親戚?
實話告訴你,家主讓咱們找的‘親戚’,其實是他藏在外面的私生子!”
“什麼?!事關重大,可開不得玩笑!”
胖男子結結巴巴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跟夫人的貼身丫鬟小翠關係不錯,有一次她酒後為夫人鳴不平,親口告訴我的!”
胖男子突然渾身冒汗:
“原來如此!
我還一直納悶兒,靈田宗雖排名靠後,卻也是貨真價實的五大上門之一,其靈根大會的名額是何等珍貴,家主豈會白白送給外人!
一旦成功開出靈根,那可就變成上門弟子、從此一步登天了!若是更進一步築基成功,就連是當今陛下見了,也要恭恭敬敬的!”
“哼,上門哪有那麼好進!
只有未滿十五歲、還必須進階靈海四層,才有資格參加靈根大會!
以往參加靈根大會的世家子,絕大多數都是死在當場!就算僥倖不死、也未通過,同樣需在上門雜役二十年。
家主把私生子送去,也屬無可奈何,報了孤注一擲的心思。
甘家雖有不少靈根後輩,但大多都在其他上門的靈根大會中失敗了;子云小姐雖然也成了飛鶴谷門徒,但遲早會外出嫁人;家主的其他兒子又沒有靈根……整個家族有靈根的,也只剩這個私生子!
只要這個親兒子成為上門弟子,不僅甘家作為修仙家族的地位穩如泰山,家主這一脈也不會被打落凡俗!”
胖男子聽完,臉色更加蒼白,最後一咬牙道:
“沒想到,家主對這個少主報了如此巨大的期望!
可少主是被別人殺的,咱們還殺了冒牌貨替少主報了仇,回去也是大功一件,你為何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
“哎呀!你怎麼還不明白!
我們的任務是安全送少主到靈田宗,可少主卻死了,我該如何向家主交代?沒了這個私生子,甘家很快就會衰落、甚至被吞併滅族,你以為家主會放過我們?”
名為關二的胖男子聞言臉色驟然慘白一片,隨後臉色變了數變,最後一咬牙道:
“既然甘家滅族在即,咱們又碰上了這等禍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立刻逃出豐元國!”
瘦弱男子聞言冷哼一聲:
“你我逃了,家小又該怎麼辦?難道你真以為,甘家每月給我們下發養氣丹,只是純粹助我們修鍊?”
胖男子悚然一驚:“什麼?他們下了毒!”
張老大點頭,深深嘆了口氣:
“我剛剛不讓你殺那個冒牌貨,就是想將以假做真、拖延時間……可你卻二話不說便立刻將他殺了!
更要命的是靈根在人群中稀少無比,還要求相貌相似、修為符合,靈根大會舉行在即,連找替代品都來不及了!”
關二懊惱鎚頭:
“是啊,世間哪還能有那般巧合?
在修仙世家,憑着靈根者的相互結合,比例才稍微大一些。但在普通人中間,能在上萬個人中找到哪怕一個靈根者,都算是相當不錯了!
更要符合靈根大會的條件:年齡未滿十五歲、修為至少在靈海四層、對靈氣具備不錯的控制力……
一般人即便知道自己有靈根,
可沒有功法和資源,又哪能成為修仙者?你我還是及早投身甘家、供其驅使,這才能有如今的境界!”
張老大深有同感:
“一個小小的練氣家族,都能勻出資源供養修士家僕。那些上門大宗,資源更是多的不可想像,一層層選出來的弟子,心性資質無一不是上乘!
世家弟子雖比散修強了太多,卻無法跟上門相提並論……”
二人突然停下,唰地轉頭望去。
只見一個少年靠在門口,約摸十四五歲,虛弱地望着他們,隨即暈了過去。
胖男子目光一寒,手中立刻掐訣:“別怪我心狠手辣,誰讓你聽到這麼多不該聽的……”
“等等!”
張老大立刻喝止:
“你看他的臉!”
關二聞言立刻望去,但急急忙忙看了許久仍毫無發現:
“一張男人的臉有什麼好看!你讓我看什麼?”
以往至少會極其無語翻白眼的張老大,此刻卻是忽然大笑起來,欣喜又激動像是劫後餘生:
“哈哈!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咱們這次有救了!”
關二更加焦急和不耐,頓時一拍大腿忍不住道:
“哎呀!你就不要跟我這粗人打什麼啞謎了!
咱們怎麼就有救了?你在他臉上到底看見了什麼!”
張老大神秘地笑了笑:
“家主為何要取我等性命?”
“因為少主在我等手中丟了性命。”關二一頭霧水。
張老大沖少年一指:
“可少主不是好端端的在這兒!”
“什麼?你是說……”
關二微愣片刻,隨即像是想通什麼,雙目之中越來越亮。
想到張老大先前之言,這才大為恍然,連忙看向地上的少年:
那少年果真跟少主極為相似!
而且修為也恰在靈海四層!
關二瞬間明白了張老大之意,看向對方的眼神滿是驚喜和讚歎。
張老大捋着鬍鬚,笑着點了點頭:
“咱們來一招狸貓換狸貓:
把這小子送到靈田宗,然後就回族稟告家主,說少主已經安全送到。
如此一來,咱們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不僅不用死,反而還是大功一件!”
“還是張大哥厲害!竟能想到如此妙計!”
關二讚歎完,便很快想到一件事,再次憂慮起來:
“可他畢竟不是少主,萬一漏出破綻怎麼辦?
別的不說,咱們沒有青玉佩這個信物,如何跟家主交差?
而且他跟少主的相貌,到底有所差距不完全相似……”
張老大白了關二一眼:
“家主為了避免夫人生氣,故而一路上僅由咱們兩個護送;少主又一直生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根本沒人見過他、連家主對其性格習性都一概不知,無人認得出來。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他不是少主?
等他進入靈田宗,就更加無須擔憂。
畢竟以靈根大會的慘烈程度,這小子在從未受過相關訓練的情況下,十有八九會直接斃命。你我只要拿着靈田宗的憑證回稟家主,就可高枕無憂了!
家主萬一問起青色玉佩,就更簡單了。
咱們就說是少主硬要留着,少主死了被靈田宗收走,他還敢去找靈田宗去要?
容貌方面就更不用擔心:家主上交的影像,還是少主六歲時的樣子,十多歲能看出六七分像,也是相當正常!”
關二依然有所遲疑:
“可如果他通過靈根大會,成為靈田宗正式弟子該怎麼辦?”
“通過靈根大會?哼,你莫非是在做夢?
往年那麼多次靈根大會,世家子能有幾人成為上宗門徒?
但就算他僥倖通過,作為上門弟子,前十年可輕易不得下山,如果那小子再有意迴避,甘家之人要想見他,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而十年的時間,足夠你我二人解開身上的毒,並攜帶家小逃離豐元國,即使甘家發現也早已與我們無關了!”
“稍後說服他時,你且這般……”
張老大說到最後,附耳到了胖男子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麼。
蕭元伸長了耳朵,可什麼都聽不到。
前不久,他終於找對地方,但卻發現來遲一步,剛好撞見那贗品被殺。
蕭元躲在附近聽了許久,知道自己多半無礙,便冒險出現、並很快“暈倒”,進而有了之後的一幕。
他這麼做,也是為了測試對方的態度。
當然,他也在暗中時刻防備,以免當真因此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