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若許人間獨行（八）

這一整天三人都沒怎麼說話，彼此間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沉默。

顧溪倫在座位上冥思苦想了一天也沒想出什麼有效的方法，

按照昨天臨走前張如生對他的警告，那分明就是離永夜樓有多遠就滾多遠，那地兒不是他能夠插手的……，

換句話來講，張如生也管不了。

那個女怨靈不知道是碰上了地府深淵裏的哪一尊無聊神靈，居然還離天大普般的簽下了誓約。

一想到這裏，顧溪倫心中就有些上頭，忍不住的想要編排那個閑神。

您老人家高天在……啊不是，深淵在下，能不能有一點神的尊嚴和位格？

發閑開玩笑是你能做出的事兒嗎？

唉，顧溪倫抬頭看了眼黑板上的鐘錶，越發沉不住氣，

難不成還真要敲暈裴思菡？

這離放學沒多長時間了，他還是想不出該怎麼勸說。

躊躇了一下，顧溪倫不再猶豫，用左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正在低頭寫作業的裴思菡，示意她有話要說，

“那個，你聽我講，我知道袁雨琦對你很重要，她也是我朋友，”

顧溪倫努力說服着，臉色態度誠懇，

“但我覺得我們還是不應該這樣以身犯險，我們對那裏的情況一無所知，而且我想雨琦她也不希望我們這般冒險吧？”

過了片刻，裴思菡放下手中的筆，看向顧溪倫問道：

“你說完了嗎？”

“嗯……”顧溪倫小聲回了一句。

“我都說過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去一趟，我對永夜樓的資料已經查詢好久了，不用再勸我。”

裴思菡說的時候臉色平靜，看不出任何變化，

“而且，去的人是我，不是我們。”

說完，顧溪倫目光瞬間暗淡下來，陷入了沉默。

后桌的宋語明彷彿也受到了波及，筆尖下書寫的沙沙聲戛然而止。

“嗯，我知道了。”.

沉默過後，顧溪倫緩緩說道。

“叮鈴~”

“下課時間到，老師同學們辛苦了——”

這時候學校的放學的播報鈴聲也恰好不好的響了，像是再諷刺什麼。

聲音從擴音器里傳出，充斥校園裏的寸寸角落，

顧溪倫現在只覺得它很吵，心頭窩着一團無名火，

巨難受，他說不出口。

“我先走了，晚上還要兼職。”

不待裴思菡和宋語明回應，顧溪倫就起身走了，

這次他沒有讓宋語明替他寫作業，

裴思菡張了張嘴，望着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

……

“真他**的**”

顧溪倫走在路上，不知道在低聲咒罵著誰，他很少這般粗魯地罵人。

“呼~”

顧溪倫深呼一口氣，走在滏陽河邊散步消磨時間。

他已經決定了，晚上就在裴思菡家小區門口守着，她只要一出來就把她攔住，

為了防止更糟糕的後果出現，他不介意當一回惡人。

胸有成竹之後，他腳下的步伐明顯輕快了幾分，嘴角掛着一絲笑意。

風吹過耳邊，送來河面的呼吸，混着燈火闌珊，輕輕拍打着臉龐。

顧溪倫難得從內心深處湧現出陣陣愉悅般的感覺，忍不住讚美不已，隨即沿着河岸邊走邊欣賞。

……

“咦？”

顧溪倫遠遠望去，夜色之中有一道身影默默佇立，在這段蕭條無人的小路上略顯些許怪異。

他加緊快走幾步過去，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他有些發愣，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個人正站在滏陽河邊緣上，距離深不見底的河面僅有咫尺之遙！

衣服被陣陣河風吹得凌亂不堪，身影隱隱約約有些搖晃，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失足。

顧溪倫見到此景的瞬間，腦海中就止不住冒出一句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