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戈多 (下)
在理解了錦葵的意思后,馬爾迪弗感到了微微的失望,它並不怨錦葵,她的建議只是出於好心,問題是……
“小妹妹,你還不知道吧,我並不是你們這裏的黑族人。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我想我大概不能使用……你們這兒的那什麼力量。”馬爾迪弗解釋道。
“任何人都用色彩之力。”錦葵堅定地說道,“因為這個世界是由色彩之力組成的!”
馬爾迪弗雖然想打斷她的話,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見錦葵如此熱情,他便忍不住想聽聽錦葵接下來會道出怎樣的說法。
“聽我說啊,我們這裏的人也並不是一出生都會使用色彩之力的!大多數人都是後天進入學校才開啟的色彩之力,先天就能使用色彩之力的人非常少。”錦葵說。
“那要怎麼做呢?”馬爾迪弗饒有興緻地問。
“開門。”錦葵拿出了兩個指偶,在半空中比劃着,“學校里有專門的老師會找到學生手上的造形門。有的人的造形門在左手,有的人是在右手,總之肯定在手上。找到它以後,老師會用一種特製的木簽劃破那個地方,強制打開造形門,接下來人們就可以感應色彩之力了。”
“我之前聽說的,你們這裏存在不同的種族。那不同的人可以使用的色彩之力都不一樣嗎?”馬爾迪弗回想起了薄鼠說的話。
“是的,絕大多數人都只能使用那個種族的色彩之力,但是也有極少數例外。”錦葵說,“比如極彩神主……當然,也有其他可以同時使用多種色彩之力的先例存在,但是非常稀少。”
馬爾迪弗開始思考起錦葵的話,如果真的如他所說,自己也有色彩之力的話,那會是什麼顏色呢?如果可以選,他肯定要選綠色或藍色。不過如果所有人的色彩之力都是按照血液顏色來劃分的話,那自己的力量八成也是紅色之力。
“這都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常識哦。”錦葵補充道。“從小孤兒院的老師們就會告訴我們這些事情。畢竟色彩之力是不可或缺的生活技能嗯!”
不等馬爾迪弗發表疑問,錦葵繼續說道:“事實上,每個人總共有三個門,除了我剛剛提到的造形門,還有造意門和造神門。
初等學院總共有七個學年,大部分學生會在七歲時入學,十四歲畢業。倘若畢業之前能打開另一隻手上的造意門,就有機會參加繪者測試。通過測試以後,就可以成為一名精通色彩之力的繪者。接下來,可以選擇繼續留在學習,精進自己的色彩之力,衝擊更高的階段或是直接以初級繪者的身份畢業,參加工作。”
雖然想吐槽一下這裏的孩子也太早進入社會了,但是考慮到這裏的社會生產力頂多只有中世紀末期的水平,馬爾迪弗便立刻將嘴邊的問題咽了回去。
“繪者總共有幾個階段啊?不會以後還有什麼繪聖強者恐怖如斯這類的設定吧……”馬爾迪弗悻悻地問。
“雖然我沒懂你的意思,但是應該不是你想的那樣。嚴格來說繪者總共只有三個階段哦……”錦葵說著,伸出了三根手指。
“沒事了!葵老師,請你繼續說。”馬爾迪弗擺出一副認真聽講的姿態。
“官方認證的初階繪者,就是我剛剛提到的,打開造形門和造意門並且完成了繪者測試的人。初階繪者在經過一段時間的修行,在學會“色沸”這個技能后就可以參加中階繪者測試了,同理,通過測試就能成為中階繪者。”
“那高階的呢?”馬爾迪弗問。
“高階沒有專門的測試,因為相較於中階它只多了一個要求,那就是打開身體上的最後一道門——造神門。如果一個人在中階測試的時候同時打開了造神門,那麼測試完畢后,這個人的評級將會直接從初階升為高階。”錦葵一字一句地說。
“就這麼簡單嗎?”馬爾迪弗疑惑道。
“這可不簡單!造神門的位置太特殊了。造形門和造意門都有固定的位置,那就是在雙手上。但是造神門……它的位置因人而異,有的人的造神門在額頭上,有的人的在腳上,有的人的在嘴裏。而且能否找到它並打開它完全取決於每個人的天賦,天賦異稟的人在學會色沸后可能只用幾天就能打開它,天賦平庸的人可能夜以繼日地修行幾十年都找不到它。”錦葵說。
“那,打開造神門的繪者相比沒有打開的,有什麼不一樣嗎?”馬爾迪弗問。
“好處可多了!他們可以使用色蝕!甚至可以使用色潛這種幾乎無敵的技能!那簡直是踏入了神的領域!你可能有所不知,很多城鎮的紅騎士長都達不到高階繪者的水準!”錦葵手舞足蹈地說。
“等一下!等一下!葵老師,我有疑問!”馬爾迪弗舉手問道。“從剛剛我就想問,什麼是色沸,什麼是色蝕,什麼又是色潛?我完全一頭霧水啊!”
錦葵轉了轉她那明亮的眼睛,右手從褲兜里掏出了一條皺巴巴的絲巾,戴着指偶的左手貼在絲巾前。
“所有色彩之力的使用代價都是消耗相應的顏色。想像一下,這個指偶是個使用紅色之力的繪者。然而這條絲巾是……嗯……你就當它是紫色的吧。”(事實上這條絲巾是白底紫條的)
“如果是初階或中階的繪者,在自身紅色之力不夠的情況下就無法從這條顏色為紫的圍巾上提取到紅色之力。但是如果是能夠使用色蝕的繪者,就可以發動色蝕把這條紫色絲巾中的藍色部分提取走,將它的顏色轉變成紅色——也就是轉換成自己需要的顏色。”錦葵認真地說,同時操控着手上的指偶做一些通俗易懂的示範。
“至於色沸,這個很好懂。就是繪者能夠把自身血液轉化成色彩之力。你們的世界我不清楚,但是在我們的世界裏,純凈的顏料是很昂貴的,而且要上稅。因此擁有了色沸就等於有了能夠在特殊條件下,長時間駕馭色彩之力的保證。
“最後一個,色潛。這是只有少數高階繪者才能掌握的力量。正如它的名字,色潛就是……”錦葵說著,把指偶從指尖取下,放到了絲巾上,並用絲巾包裹住了小小的指偶。
“就是可以把自己變成顏色的一部分,直接潛入與自己相應的顏色中。”錦葵比劃道。
“啊?直接進入平面嗎?”馬爾迪弗震驚道,“這怎麼可能!高維生命是無法進入低維的!”
顯然,錦葵並不理解他的意思。只是繼續說道:
“其實我也沒親眼見過啦,但是我敢肯定,高階繪者確實具備這樣的技能。不過你暫時接觸不到了……總之,我覺得大哥哥你不妨賭一把試試!”
“試試什麼?成為繪者嗎?你要我在接下來頂多三十個小時的時間裏完成其他人幾年都做不到的事情……這太瘋狂了!雖然我這個人一直對自己很有自信,但是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是天才。”馬爾迪弗果決地拒絕道。
“大哥哥,不試試怎麼知道!萬一你就是那種萬里無一的天才呢?那樣你活下來的幾率就大大增加了!”錦葵說著,急得跺起了腳。
“好吧,你覺得阿勒佩斯和陌荼是哪一階的繪者?”馬爾迪弗苦笑着問道。
錦葵低着頭,若有所思。馬爾迪弗覺得不用想就知道,那兩個怪物肯定是高階的繪者。而且阿勒佩斯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在高階繪者中必然也是佼佼者……
“我想……”錦葵說,“陌荼應該是高階沒錯,但是那個藍發叔叔應該只是中階繪者。”
“這怎麼可能?”顛覆性的信息使得馬爾迪弗難以置信地喊道,“那個怪物可是用色彩之力瞬間凍住了數百米內的所有軍隊哎!”
“我都說了啦!階別不是靠色彩之力的破壞力決定的!是靠掌握的能力,以及開門的數量。”
錦葵環抱着雙臂,鼓着包子臉說道:“雖然那個大叔體內蘊含的色彩之力十分龐大。但是我並沒有感覺到他身上有第三門的存在。開了造神門的人,怎麼說呢……在發動能力的時候動作會更簡潔一點,並不需要做多餘的動作什麼的。”
“那就是發動招式時沒有前搖嗎?”馬爾迪弗吐槽道,錦葵的描述讓他想起了電子遊戲裏的術語,不過錦葵完全無法理解他口中的這些陌生詞彙。
“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發動技能前是需要做出特定動作的。所以我認為他並不是高階繪者。比起他,那個叫陌荼的長發哥哥更有可能是高階繪者……”錦葵說道。
馬爾迪弗回憶起之前在廢棄醫院中的經歷,實際上他並沒有看到阿勒佩斯使用藍色之力前的動作,因為他是全程背對着他的。既然身為旁觀者的錦葵這麼說,他就只能這麼想了。
“葵老師,我有一個疑問不知該不該問。”馬爾迪弗吞了吞喉嚨里的唾沫,說道,“敢問葵老師是哪個階的?”
錦葵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微笑:“大哥哥,我才十歲,你說呢?”
“所以說我們不可能戰勝他們的,即便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領悟了色彩之力,我充其量只是個初出茅廬的菜鳥而已……”馬爾迪弗灰心地說。阿勒佩斯所展現出的壓倒性的力量已經讓他徹底放棄了與之對抗的希望。他無法想像自己掌握那種可怕的力量的樣子,就像終日匍匐在泥土中的爬蟲無法想像在天際翱翔的飛鳥的感覺。
“別啊大哥哥,請你試一試吧!萬一呢!雖然我也不是什麼萬中無一的人才,但是我真的見過哦!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才的!這個世界上是有那種一天之內連開三門,完全覺醒色彩之力的天才的!彷彿色彩之力就是他們先天就有的器官一般。”錦葵激動地說,她紫紅色的眼睛裏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錦葵的說辭並沒有打動馬爾迪弗,相反,他越聽越覺得這是個無稽之談,-別說三十個小時,就算是給他三十天,他都未必能摸到色彩之力的門路。但是錦葵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舉動讓他無法拒絕錦葵的提議。
“好吧,那你說我要怎麼做才能喚醒色彩之力?”馬爾迪弗有氣無力地問道。
“我說了,對於未能先天覺醒色彩之力的人,學校的老師會通過儀式找到他們手上的造形門,老師會使用天筆木製成的木簽扎破他們手上對應這造形門的穴位,這叫就強行開門。”錦葵認真地說。
“所以我們要到哪裏去找那種特質木簽呢?”馬爾迪弗聳聳肩,說,“就算有了那種木簽,我也無法憑藉自己的本事找到造形門的位置啊!”
“是有的哦!”錦葵興奮地說。她從兜里掏出了一根形似竹籤的東西,得意地攤在馬爾迪弗面前。
“這東西是從哪來的?”馬爾迪弗驚訝地問。
“你忘了嗎?剛剛烏賊推來的餐車上不是有一盤烤雞嗎。烤雞上的竹籤就是用天筆木製成的,這種木材在紅之國的用途是十分廣泛的。”錦葵得意地說。
“即便有了它,我也沒辦法……”反駁的話語才說了一半,一陣異樣的聲響打斷了二人的對話。馬爾迪弗與錦葵同時循聲看去,空曠的大廳中,竟躺着一個人。
從剛才的響聲判斷,這突然出現的人應該是天花板的上方掉下來的。馬爾迪弗和錦葵謹慎地走向那人,躺着的人感到有人接近,從地上緩緩地坐了起來。
“請問……你們是誰?”那人轉過身來,對着馬爾迪弗與錦葵小聲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