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媽媽叫我去幫忙
“啪啪,啪啪啪,四兒,還在睡覺嗎?快7點了,別忘了去幫忙呀!”
老媽的大嗓音在小屋外嗡嗡作響,聽見了急促腳步聲漸漸地遠離,很快屋外傳過來嘩嘩啦啦一陣院門關閉的聲響。
我把頭探出被窩,掙扎着睜開滯澀的眼睛,愰然想起來“去幫忙”是怎麼一回事兒,昨天晚上似乎親口答應過老媽,今天去幼兒園幫忙,為了鼓勵我,老媽還許諾每月500rmb的工作報酬,落魄而歸的我囊中羞澀,渾身上下再也湊不出一塊錢,處在無米下鍋的可憐窘境。
思忖再三,再三躊躇,最後決定屈尊就駕,為老媽的幼兒園大業添磚加瓦,略盡綿力。在老媽再次提出讓我幫忙時候,我義不容辭地咬牙答應了,不出意外的獲得全家人一致表揚,全票通過。
時值4月初旬,花暖春開,嫩柳繁枝,乍寒初暖的季節,迎着微寒的晨風,和睦的陽光輕撫着我的臉龐,掃去殘留的困意,我騎着自行車匆匆往鎮東頭,老媽的幼兒園開在那裏。
大約在十年前,退休后的老媽創辦了眼前的幼兒園,原來這是一家集體企業廢棄的場地,人走地荒,閑置多年了,連院帶房大概有二畝地,緊挨着一條囯道邊,路傍綠樹成蔭,在往東1公里處便是成片的稻田,這裏環境幽靜,空氣新鮮,只是離鎮中心稍遠了點。
附近也有幾家縣級國企,前幾年企業效益普遍不景氣,工資拖欠的厲害,招生狀況自然不佳,勉強招到一二十個生源,除去房租,水電,廠地維護,一年下來收益平平。老媽雖然說掙不了幾文,不過精神尚好,平心靜氣,大有點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意思,也不知老媽那來的信心和勇氣。
歲月如梭,光陰似箭,老媽十年來按時上下班,風雨無阻,任勞任怨,似乎很看好這項工作的發展前程。
二年前,峰迴路轉,招生的情況一下變好了,孩子們陸陸續續被家長送來,空曠的教室頓時擠滿了孩童,稚嫩童音時時回蕩在院裏,突如其來的幸福感使老媽身心陶醉,神彩飛揚。真應了一句古語:天道酬勤。通俗的說法,老天爺終於開眼了嘛!
幸福總是短暫的,真實的生活平凡且煩瑣。
比如說教室明顯不夠用了。以前人數不夠,不分大小擠在一起,現在招生多了,人滿為患,眼瞅着是不行了。如果按大、中、小分班,至少需要三間教室,人數個別多的班還得再分出一間教室,老媽盤算着照目前情形,最少也要新蓋3間房才夠。
另外,按每間教室2個老師標準也需要招聘新的老師才符合要求。
還有院裏場地硬化綠化,廁所的安全改造,廚房的衛生防疫,兒童娛樂設施購置安裝等等,林林總總,即需要資金連續投入,更需要安排相關人員及時進入。
於是乎,剛退休不久的老爸愁眉苦臉的放下手裏魚桿,被老媽強拉到幼兒園裏發揮餘熱去了。
三個出嫁的姐姐,除了正在小學任教的大姐,另外兩個待崗在家二姐和三姐馬上被賦予幼兒園食堂採購做飯重任,就連剛回家不過一星期的我(出外打工受挫),也是在老媽軟硬兼施下,不太情願的來了。
“爸,忙啥呢?…喲,彭叔也在呀?”
在幼兒園門口,老爸彎腰站在一堆沙邊,邊用鐵銑攪拌着白灰,邊和一個埋頭徹活的灰發老者低聲交談。
聽見我的話音后,灰發老者扭頭看見我微笑說:“剛剛還念叼着說你呢,
擔心你變卦不來了啦?”
“哈哈,怎麼可能呢…彭叔,叫我過來,是為徹這個花池嗎?”我不禁好奇問道。
幼兒園大門兩側各用白灰畫出一道橢圓形的空地,彭叔腳下剛好砌出一個弧形的圓角,足有半米來高。
“誰知道呢?或許是叫你來見未來媳婦吧?”彭叔用戲虐的口吻說,讓我很是無奈。
彭叔四川人,老爸工友,孑然一身,長老爸幾歲,少年白髮,一付精神灼爍的樣子,他隔三差五地在我家用餐,總喜歡用娶媳婦之類的話題捉弄於我,看見我發窘不堪模樣,常引之為樂。
“是嗎?嘿嘿,那我可得瞧一瞧,另給我整個非洲妞過來……”
我笑嘻嘻信口開河說,彭叔直起腰眯眼發笑,引得老爸瞪了我一眼,沉眉喝斥我道:“瞎說什麼?小玉今年也在院裏教學,等會兒進去打個招呼,別不理人。”
我吐了下舌頭,知趣走進幼兒園裏。
小玉,是楊叔第五個丫頭,在連生六朵金花后,楊叔只有認命,不敢賭氣再生下去了。龍生九子,各不相同,姑娘生多了,各領一方風景。
另的不說,單這五丫頭生得膚黑,自小得了個“黑玫瑰”的雅號,近年來,姑娘眼見長大了,楊叔有意倆家結親,父母也暗中提過幾次,都被我斷然拒絕,俗話說,一白遮百丑,一黑呢……嘿嘿……?
轉頭到了廚房裏面,老媽正做着麵食,瞥見我從外面進門,招手叫我過來,吩咐道:“上午去你楊叔家拉幾棵樹苗,回來交給你彭叔種在花池裏。”
“哪一個楊叔?”
“小玉的爸爸啊,小玉會帶你走一趟。”
我嗯了一聲,摸着咕咕歡叫的肚子問:“媽,早飯還有嗎?”
“有呀,鍋蓋里有饃和鹹菜,保溫箱子裏有稀飯,自己盛去。”
當我盛滿一碗稀飯端坐在小桌上慢慢咀嚼時,三姐風風火火從外面撞進廚房,吃力的提着兩大包東西,邊往裏走邊叫嚷着:“菜又漲價了,媽,一樣的菜多花好十多塊哩!”
轉眼間瞧見我,大喜道:“小弟,快去外面幫姐把剩下的菜搬進來,凍肉放進冰框,別忘了。”
“你沒看到人家在吃飯嗎?”
“都啥時候,還在吃飯。”
“你弟還有事做,別指讓他。”
老媽不滿說道,把想偷會懶的三姐趕出廚房,然後把小玉叫過來,叮囑我倆快去快回。
小玉和我同齡,東郊五里村人,高中畢業后外出打工兩年,年前過春節回家,楊叔大概見小玉已過20了,張羅着先尋覓個婆家,便不準姑娘今年出門打工了。
我也有幸是眾多侯選人之一,由於拒絕過楊叔好意,現在面對小玉本人,不免有些心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