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絕牆之下,世界盡頭
第二天早上,李駿七人自然要繼續去往西部大學。雲瑞給他們畫了一張詳細的西行地圖,並且標註並說明了要注意的風險,讓他們謹慎小心全力趕路,以最快速度趕到西大。告訴他們到西大後去找到人文學院的杜蘭德院長,轉交雲瑞的書信,杜蘭德會安排他們在西湖大學生活。
東進小組還為他們準備了人手一把合金鏟,這比起他們原有的砍刀、鐵管等雜七雜八的武器,自然要好上一大截。
李駿七人熱淚盈眶的告別東進小組西去,而雲瑞六人則懷着沉鬱的心情,收拾營地繼續東行。
中午東進小組到達已成一片廢墟河口鎮,他們只是默默看了一眼這個可能創造了某種歷史的小鎮,未作任何停留,就直接穿行而過。
沿着寬大平整的道路,繼續前進了大約六七公里,他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天絕之牆”所在的位置。
太明顯了,那裏的路面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五顏六色,參差交錯,走在上面,就像走在一張巨大的印象派油畫裏。
這張由簽名、題字與塗鴉組成的地面油畫長達一公里,但遠端卻十分規整嚴肅:盡頭處是厚厚的一大塊顏料色塊,色塊上留有無數腳印。色塊的下方是魏體寫着的四個碩大的字:“天絕之牆”。再之下則是整齊三行字句:
“趙也鵬哭絕牆於此,天滅我人類乎?”
“王潁鋒哭絕牆於此,天滅我人類乎?”
“錢不同哭絕牆與此,天滅我人類乎?”
三句“哭牆”之下則是一大片密密麻麻工整的簽名,計有四五百個。在這些簽名下面,才是剛剛他們看到的各種參差交錯的文字與塗鴉,充斥着無數絕望的吶喊、憤怒、嘲弄與悲傷。
東進小組並沒有着急去試那面無形之牆,他們被這張巨大的地面油畫震撼,慢下步來,邊走邊看。
“這些簽名是最早聚集到河口鎮探查天絕之牆的人們吧,很有儀式感。”莫英說道。
“嗯,這三人估計就是河口鎮車站的管理人員,趙也鵬應該就是那個趙站長”,藍若兮似乎有些哽咽。
陸寧嘆了口氣:“最終這些人互相殺死了對方。”
唐語澤沉吟了一會,說:“是啊,但從藝術的角度來說,這幅哭牆油畫真的是一件偉大的作品,是他們自己為自己建造的殤碑!”
杜明澤看着她,點了點頭,認真的說:“是的啊,澤語你說的太好了。”
雲瑞走到了地面油畫的盡頭,站在那塊厚厚的顏料色塊上,慢慢伸出右手壓了上去,一股強勁的推力阻止了他的手,他把手順着無形之牆向下撫摸,牆面並不光滑,有澀澀的阻尼,象是橡膠。他指了指腳下的色塊說道:“他們還想要在牆上寫些什麼或畫些什麼,但是粘不住,顏料流了一地,成了這樣。”
眾人唏噓着走上前,用手觸摸那面看不見但真實存在的“天絕之牆”。
“大家看,前面那個是不是金城?”,藍若兮叫了起來。
“不是吧,金城沒有這麼大吧?”
“應該就是金城,西部沒有比金城更大的城市了。”
“但金城哪有那麼多的建築啊,密密麻麻的。”
“可能跟建築破損倒塌有關,今天陰天,看不大清楚,但看起來這座城市十分殘破。”
“城市後面的是什麼呀,是山嗎?”
“哪兒啊?”
“城市後面,更遠處,隱隱的能看到,巨大的一整塊,
下面青黑色上面白色的。”
“哦,看到了。是雲,哪有這麼高大齊整的山啊,一座山峰也沒有。”
“對,應該是雲。”
唐語澤突然“啊”的大叫一聲,一次次使勁往前撞,但每一次都被擋了回來,最後一次用力有點猛,直接被反彈倒地。
杜澤明一把扶她起來,疑惑的問道:“語澤,你幹嘛?沒用的。”
“我想出去,走近一點,我想把它畫下來。”唐語澤笑道。
藍若兮用手抱了抱唐語澤:“在這裏畫也一樣,可能更好,一會你把它畫下來吧。”
東進小組早已從李駿幾人那兒詳細了解了“天絕之牆”,所以早就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加上他們有西大這個大後方,所以也就沒有河口鎮的人們面對“天絕之牆”時的絕望與無助。他們更想探究的是這牆到底是怎麼回事,牆外面的世界到底怎麼樣了。
一直不停摸索着的雲瑞,此時他正把頭靠在“牆”上,仰面望着天空,他招呼大家象他一樣,往上看。
“看見什麼了嗎?”
“高空也有牆,鳥飛不過去,剛剛那隻鳥被彈了回來。”
“是的,我們也看到了。”
“不是,再往上看,往更高處。”
“沒什麼呀,雲嗎?哦,雲好象能穿過!”
“對,就在那裏,再往上,你們看那些五彩極光。”
五彩極光是劫後天空中最常見的景色,人們隨時抬頭看,都能看到一陣陣的極光象薄霧象綵帶一樣在高空飄過。但是,他們現在這個角度看見的極光,卻都是彎曲的,帶點弧度,象鐮刀,象被掰大了口的數字“7“。
這些彎曲的極光成片成片的不斷出現,交錯排列着,勾勒出某種物體的形狀。
“啊?!不會吧?”東進小組的眾人齊齊輕呼。
“不會懷疑了,就是這樣!這不是牆,是一個罩子!”雲瑞肯定的說道:“程渡說五彩極光是外來的高能粒子與大氣層電離產生的。但現在看來,它們應該是高能粒子與這個罩子碰撞摩擦而產生的。”
杜明澤笑了起來:“對,是罩子,還是個圓柱體的罩子。我們被關在一個透明的圓柱體的罩子裏,哈哈哈!”
“也不一定是圓柱體,也有可能是立方體,不過上面的蓋子還是有點弧度的。哈哈!”陸寧補充道。
藍若兮慘笑一聲說:“看來雲瑞說的是對的,我們真的是被囚禁的小白鼠啊”。
東進小組的眾人都自嘲式的笑了起來。昨天晚上,他們與李駿他們對“天絕之牆”有過各種各樣的探討與猜測。最終認為有兩種情況最有可能,一種是天地異變由某種未知原因自然產生的某種能量牆隔絕了大陸東、西,甚至把地球分割成兩半;另一種則是“那塊石頭”做出的人為阻隔。“甚至是囚禁”,雲瑞當時是這麼說的。
東進小組在馬路南側找了塊空場,準備紮下營地。離校長給的兩個月的期限還早,所以他計劃要在“天絕之牆”多呆上幾天。一方面是再做一些探查,另一方面是看看是否還有人到來,如果有,就帶他們一起迴轉西大。
陸寧、杜明澤、藍若兮開始紮營地,大帳篷、各種灶鍋、餐桌餐椅都支了起來。
唐語澤拿出了她的畫板坐下來畫畫。近前的路面上寫滿了絕望的人們留下的五彩文字,是人類祭奠的殤碑;這條寬大平坦的馬路寂靜的直直地伸向遠方,它的盡頭是一座青灰色的殘破的巨城,巨城的背後是更加巨大的象山崖一樣厚重的雲山。她覺得這幅“絕牆之下”,必定會成就她的藝術巔峰。
雲瑞、藍若兮兩人在遠處“公路油畫”的末端,他們同樣拿着顏料與筆,在路面上寫下了這樣的文字:“地球不滅,人類不絕,倖存者可西行赴西部大學,同建家園,共續文明——西大莫英”,文字的下方還畫了詳細的西行路線圖。
“那麼,這就是我們這些小白鼠的世界盡頭了嗎?!”莫英問雲瑞。
“是的,絕牆之下,世界盡頭!”雲瑞說。
“不知道這個罩子有多大,另外幾個方向的絕牆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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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這個罩子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此時,南進小組正在漫山遍野“嘗百草”,他們並沒有遇到絕牆;而北進小組則早在兩天前就撞牆了,無比震驚然後又無比興奮的程渡與物理學院學生們,經過兩天的各種研究,毫無進展。於是暴怒的程渡,現在正帶領學生們展開挖地三丈與摸牆尋邊的科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