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舜日堯天(上)
大殿裏
四岳之首說到:“領袖,在您的帶領下,人族進入了歷史上的第一個盛世,百姓安居樂業,人人幸福安居。可您為什麼還是悶悶不樂?”
帝放勛說到:“我老了。我死以後,誰來繼承帝位呢?”
放齊說到:“您的嫡長子丹朱,聰明通達,應該被立為繼承人,以後再繼承帝位。”
帝放勛說到:“唉!我這個兒子,盛氣凌人,目中無人,繼承不了帝位。”
讙兜說到:“共工雖然還是少年,但是他擔任工師以後兢兢業業,官員和百姓都很喜歡他,他可以繼承帝位。”
帝放勛說到:“共工巧舌如簧,真正做起事來卻一無是處;他外表看起來好像畢恭畢敬,實際上肚量狹小、嫉賢妒能,當初任命他擔任工師,我都很不放心,他更繼承不了帝位。”
帝放勛嘆了口氣,繼續說到:“四岳啊,我在位已經七十年了,你們四位一直盡職盡責,我交給你們的每一件事都做的很好,乾脆就從你們四位中選出一人來接替我。”
四岳一起說到:“領袖,我們德行有虧,功勞不足,有辱帝位。”
帝放勛說到:“那四位請推舉一人,這個人不論性別,不論出身,只要是個賢人,都可以推薦。”
四岳之首說到:“民間有一個名叫重華的賢人,也許適合繼任領袖。”
讙兜不屑地說到:“我知道他,今年都三十歲了,還是個光棍,沒什麼了不起的。”
帝放勛說到:“這叫什麼話,當年撞斷不周山的共工部落首領,十歲就娶妻生子,難道是個了不起的人嗎?重華,是那個二十歲就因為孝順父母而名揚天下的重華嗎?”
四岳之首說到:“領袖說的沒錯。重華的父親道德淪喪,大家都討厭他,管他叫‘瞽叟’。重華幼年喪母,瞽叟娶的後妻就愛挑撥離間、搬弄是非。後妻生的兒子名叫象,兩面三刀、心狠手辣。但重華一直謹守孝悌之義,努力使家庭和睦。”
帝放勛說到:“好,那我親自去考察一下。”
帝放勛和羿來到田地,有一位老人正在樹下乘涼。
帝放勛問到:“老哥,重華的家該怎麼走?”
老人問到:“您問哪個重華?”
帝放勛說到:“他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叫象。”
老人說到:“奧奧,瞎老頭他們家啊。他家還遠着呢。您看那邊那個,趕着牛耕地的小夥子就是。”
帝放勛說到:“羿叔,您在這兒歇息,我去看看重華。”
羿說到:“遵命。”
帝放勛走近一看,重華指揮着兩頭牛耕地。兩頭牛中間有一條橫着的繩子,重華不斷地鞭打那橫着的繩子。
帝放勛笑道:“小夥子,這牛要是偷懶,你鞭打就是了,為什麼要打繩子?”
重華拉住牛,說到:“老人家,我不忍心啊。牛這一生太苦了,既要拉車,又要耕地,任勞任怨一輩子,到老了沒法幹活了,人就會將它吃了,所以我捨不得打它們。可是牛和人一樣,也有偷懶的心思,不鞭打,它們不好好乾活,所以我在兩頭牛之間繫上繩子,每當我鞭打繩子的時候,左邊的牛便以為我在鞭打右邊的牛,右邊的牛便以為我在鞭打左邊的牛,就都不敢偷懶了。”
帝放勛哈哈大笑,說到:“哎呀,小夥子,真沒想到你的內心如此善良,竟然連動物也能體諒。好,好!”
重華說到:“老伯過獎了。”
河邊。
許由在河邊洗耳朵,一邊洗,一邊到處張望。
巢父牽着牛走到河邊。
許由說到:“巢父老兄,巢父老兄。”
巢父說到:“是許由啊。”
許由說到:“巢父老兄,好久不見啊。”
巢父說到:“什麼好久不見,你遊手好閒,四處遊盪,我一天能見你十幾次。”
許由說到:“巢父老兄,牽着牛要去做什麼?”
巢父說到:“牛幹活很辛苦,我帶它來河邊飲水。”
許由說到:“好巧好巧,我也在這河中洗耳。很久以前,咱們人族的領袖、黃帝軒轅的玄孫、帝顓頊的祖孫、帝嚳的次子帝放勛要把部落聯盟領袖的位子讓給我,我一口回絕,乾淨利落。就在剛才,帝放勛又要任命我做‘九州牧’。他說的這些話污了我的耳朵,我得洗洗耳朵。”
巢父說到:“假如你一直住在深山高崖,不與世人來往,誰能看見你?帝放勛肯定也找不到你。你到處閒遊,好吃懶做,輕浮遊盪,想換取名聲,卻來洗耳朵,別故作清高、欺世盜名了!”
巢父牽着牛離開。
許由問到:“巢父老哥,怎麼不讓牛喝水了?”
巢父頭也不回地說到:“這裏的水,洗過你這偽君子的耳朵,髒了我這牛的嘴!我帶着牛去上游喝水。”
羿走到許由身邊,說到:“小夥子,莫非你就是那個‘潁水許由’?”
許由高興地說到:“老伯,您聽過我的大名?我是一名隱士,雲遊四方,逍遙自在,不向富貴低頭,不被功名束縛。哈哈哈哈。”
羿飛在天上,憤怒的說到:“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帝放勛的侍衛長——羿,你不認識我嗎?什麼隱士,分明是不敢見人的老鼠。如今人族正處於蓬勃發展的大好時機,所有人都應該為人族的發展貢獻一份力量,你每天除了遊玩便是閑逛,你對社會有什麼貢獻?不過是一個混吃等死的酒囊飯袋。像你這樣的人,聖君帝放勛能把天下傳給你?真是厚顏無恥第一人。”
幾年後。
密室里。
放齊說到:“領袖,那重華不過是一個鄉野村夫,九位帝子是何等高貴,整日和他交遊,成何體統;兩位帝女是金枝玉葉,怎麼能嫁到陋巷貧戶里去,過那樣清苦的日子?”
讙兜說到:“領袖,鯀治水五年,有大功,您何不立他為繼承人?”
帝放勛低頭看着竹簡,沉默無語。
契說到:“放齊兄,重華雖然居住在鄉下,但是他德行感天、才識動地,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比的。”
棄說到:“讙兜兄,鯀確實治水有功,但是他治理部落時,一直是碌碌無為,沒有為百姓增添福祉。繼承人肩負着振興人族的重任,不是誰功勞大誰就能擔任的。”
門外的羿說到:“領袖。”
帝放勛說到:“羿叔,什麼事?”
羿說到:“四岳有事啟奏。”
帝放勛說到:“請他們去大殿裏等候,我隨後就到。”
大殿裏。
四岳說到:“領袖。重華果然是個賢人啊。現如今,兩位帝女嚴守為婦之禮,從來沒有倚仗自己出身高貴而傲慢無禮;九位帝子也愈發淳樸厚道。重華在歷山耕田,歷山之人受其感化,都爭相推讓自己的田地;重華在雷澤捕魚,雷澤之人受其感化,都推讓自己的住所;重華在黃河邊燒陶,河邊之人受其感化,誰也不會再以次充好了。凡是重華住過的地方,一年便成村落、兩年便成集鎮、三年便成大都市。”
帝放勛捋着鬍子,微笑不語。
瞽叟家中。
象說到:“帝放勛的使者又來了,賞賜給重華上等衣服、寶琴和牛羊,還替他修建了倉庫。”
後母說到:“沒想到這重華的日子過的比他親爹還好,真是長江後浪拍前浪啊。”
瞽叟說到:“這個不孝子,整天與兩個老婆鬼混,不管父母兄弟死活,養這樣的兒子有什麼用。明天我就想辦法殺了這不孝子。”
第二天。
重華爬上穀倉。
瞽叟說到:“重華,一切小心啊。”
重華說到:“放心吧父親,塗廩這件事我經常干,輕車熟路,不會有事的。”
瞽叟四下看了看,發現一個人都沒有,於是偷偷地拿出燧石。
重華站在穀倉上,聽到自己的父親瞽叟大喊:“來人吶,救火啊,來人啊!”重華往下看,穀倉果然自下而上起火。
重華喊到:“父親,你快走,別被火傷着。”
瞽叟說到:“重華,你等着,我去找人來。”
瞽叟跑出院子,心想:找人來埋了你。
穀倉上的重華慌不擇路,直接從穀倉上跳下來。奇怪的是,重華竟然像樹葉一樣慢慢飄落,最後輕輕地落在地上,毫髮無傷。
瞽叟在角落裏看見重華竟然沒事,心想:算你小子命大,等着瞧吧。
幾天後。
重華在挖井,挖出來的土放到木桶里,瞽叟和象在上面用轆轤把土運出。
眼看重華越挖越深,象開始往井裏倒土,瞽叟直接往井裏扔石頭。
很快,井被填平了,瞽叟和象哈哈大笑。
路上,象得意地說到:“父親,母親,咱們現在就去分了喪門鬼的財產吧。雖然這條計策是我想出來的,但父母年紀大了,應該多分財物。這樣吧,兩個美人,還有那個琴,都給我,牛羊和倉廩都給父母。”
瞽叟和後母點點頭。
地下,一個黃色的光球包圍着重華,重華因此毫髮無損。
光球帶着重華回到地面。
重華從地下冒出,竟然回到了自己家的院子裏。
這時象三人走進院子,看到重華以後,都大吃一驚。
象說到:“哥,你沒事就好,我們可擔心死了。”
重華說到:“父親、母親、賢弟,不必擔心。說來奇怪,井上為什麼有泥土落下?”
瞽叟說到:“是天上落下隕石,正好掉進井裏。你既然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重華說到:“恭送父母、賢弟。”
天宮。
水神玄冥和火神祝融看到下界發生的事。
祝融說到:“自開天闢地以來,何曾出現過這等不慈之父、不仁之母、不義之弟。兄長與我一同下界,誅殺這三頭畜生,讓世人引以為戒。”
玄冥說到:“賢弟,不要魯莽,我們豈能擅自殺人,還是先請示昊天上帝,聽從諭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