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陰影中的危險
獻生殿。
幽暗的書房裏，婀羅藉著燭火伏案疾書。
城門受辱后，少恕那張邪惡的臉就不斷浮現在她眼前。
她把滿腔的仇恨都發泄在了手裏的獸骨筆上，筆尖在粗紙上划的沙沙作響，彷彿一把正在砍殺仇人的利劍。
字裏行間羅列出了少恕和喬琳違反獻海戒法，煽動卑奴，預謀反叛等幾條罪狀。
信鷹會把這封密信送往獻生海，她篤定大奧蒙德爾一定會雷霆震怒，派出護法團的精英誅滅兩個異端。
腦補着少恕和喬琳受刑時的慘狀，她越寫越激動，連着肚子都痙攣了起來。
“督政官，那個少恕罪無可赦，可如果連女王也……失去奧術藍巢的保護，我們……”
一個穿着灰袍的年長女人從背後湊近婀羅，不無擔心地說道。
女人名叫莫萊，司職貿易官，掌管着灰石要塞所有的官方貿易，同時還兼管着金庫的管理，是婀羅的得力心腹。
婀羅聞聲停下筆，雙目放空：
“灰石要塞沒救了，我們也不需要喬琳了，她和少恕都會給這座城陪葬。但是，我不會讓他們死的像個英雄，我要親眼看到他們殘缺不全的屍體腐爛生蛆，被所有的開力者唾棄。”
咬着牙說出最後幾個字，她收回兇狠的眼神，問道：
“東西運的差不多了吧？”
“噢~~~”莫萊忙應道：“是，金庫里一個子兒都不剩了。”
“很好，該走了。”婀羅扔下筆，站起來走到餐櫃旁，端起陶制酒罈，往兩隻水晶杯里倒上了粉漿果酒。
粉黃的酒液晶瑩剔透，散發出濃郁的果香。
她握起一隻水晶杯，享受的搖了搖，用命令式的眼神看着莫萊：
“我的僕人，來，嘗嘗吧，墨羅人釀的最好的酒。”
莫萊惶恐地點頭：“偉大的督政官，不管去哪兒，我都願意跟隨你，永遠做你的僕人。”
婀羅臉一揚：“不，我們都是奧神嘉璐的僕人，永遠都追隨她。”
“你說的對……說得對，我們永遠追隨奧神嘉璐。”莫萊諂媚的附和道。
婀羅沒理她，仰頭把杯中的酒一口灌下，喝完還伸出舌頭舔了舔杯口，顯得意猶未盡。
“來吧。”她放下酒杯，眼睛盯着莫萊，指了指另一杯酒。
想像着即將去往夢中的獻生海，莫萊恨不得跪舔婀羅的靴子。
她畢恭畢敬地上前，雙手捧起水晶杯，也是一仰頭，咕咚咕咚，喝的一滴不剩。
婀羅眼睜睜地看着粉黃色的酒液灌進了莫萊的喉嚨，滿意的頷首：
“去了獻生海，我就是大奧蒙德爾的參事，而你……就是我最信賴的人。”
“啊~~~我的，主人~~~”
前程一片光明，莫萊激動的語無倫次，跪倒就拜，頭磕的砰砰直響。
就在她頭如搗米之際，胸口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燒感。
緊隨而至的劇痛很快襲擊了她的肚子，胳膊，腿……她感覺就像坐在了火山口，滾滾烈火衝破喉嚨，彷彿要把整個人都烤成焦炭。
她瞪着佈滿血絲的恐怖雙眼使勁呼喊，可惜根本發不出聲音。
想跑，腿卻如麵條一樣不聽使喚。
痛苦越來越強烈，她瘋狂地抓地，指甲與石板摩擦，發出尖銳的滋滋聲。
絕望的掙扎終究無濟於事，婀羅的臉在她眼中飄忽暗淡，逐漸與迷離的背景一起消失在了黑暗裏。
……
等莫萊完全不動了，婀羅這才舉起法杖，像戳死狗一樣捅了捅她：
“對不起，我的僕人，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也是不得已。你放心，我會把你的名牌掛進獻生海的忠靈殿。”
“你不是最想去那裏了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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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露台。
取下信鷹的眼罩，把密信放進爪子上的信囊，婀羅喃喃自語地撫摸起信鷹的翅膀，就像愛撫自己的羽毛一樣溫柔。
望着雪夜中灰石要塞層疊的屋頂，她悵然若失。
她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作為代表獻生海的偉大督政官而進入忠靈殿。
可惜沒機會了。
灰石要塞行將滅亡，她也會去獻生海，撈得一個光榮的閑職。
不過也好，未來以一個大奧參事的身份死去，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局。
但在這之前，還有最後一件事。
那就是親眼看着仇人少恕和喬琳被斬斷手腳，挖去雙眼……
想到這裏，婀羅對着風笑笑，一揚手，信鷹振翅滑翔而出。
它先是向下，接着一飛衝天，凌空盤旋了兩圈后，向著獻生海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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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藍光滲出四周的冰壁，照映出一座寬闊的冰宮。
親眼見到少恕后，白頭人就回到了這裏，一直端坐在由上百根冰柱結成的冰座上。
他灰敗的皮膚反射着幽光，冰冷的神情中沒有一絲情緒的波紋。
他在等，等獵物自投羅網……
為了得到活體的‘沸騰時間’，他已經把進入六面影世界的七千六百個人儲體扔進了地火坑。
那些人里也有能讓沸騰時間重生的天賦者，可惜他們都沒法與沸騰時間完美的合一，最後都化成了灰燼。
直到7601號人儲體——少恕的出現，沸騰時間終於活化了。
這次是最好的機會，如果失敗，以後不知何時才能再出現一個少恕。
也許永遠也不會有了。
……
“渾零！！”
強勢霸道的聲音從白頭人背後傳來，在冰宮裏反覆回蕩。
白頭人似乎早有察覺，面無表情地吐納着白霧，等待着來者現身。
嗒！嗒！嗒！
隨着一串緩慢的腳步聲，一個雄偉的身影由虛到實的浮現在了白頭人面前。
來者裹着金色鱗片罩袍，除了兩隻隨動在空中拉出光尾的瞳仁，看不到其它任何細節。
他踱近白頭人：“設計師特意讓我叮囑你，機會千載難逢，別犯錯。”
白頭人緩緩吁出一口寒氣：“你告訴設計師，三天內我就會將活體的沸騰時間雙手奉上。”
“渾零，你記住，你是神使修正者！”裹着金色鱗片罩袍的人用居高臨下的口氣說道：
“設計師在創造的維度里注視着每一個人，誰也無法違抗他的意志。”
“事情沒那麼容易！”白頭人拍着扶手站了起來。
他右手握住一根鐵鏈，拖動一大塊渾濁的冰，氣勢洶洶地走向裹着鱗片罩袍的人，直到擦肩而過，眼睛都沒轉一下。
最後，他停在了一面冰壁前，用目光在裏面搜尋着什麼，說道：
“七千六百零一號天賦者在灰石要塞，只要他在地面上，那個女王的奧術‘藍巢’就始終處於激活狀態，保護着他，根本沒法下手。”
“不過他會來找我，一旦到了這裏，那個棘手的呼應就斷了。”
“他要是不來呢？！”裹着鱗片罩袍的人沉聲質疑。
“哼。”白頭人晃了晃脖子，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音：“他一定會來，毒石可沒給他留多少時間。”
“失手的話就等着被設計師回爐重造吧！”說罷，裹着鱗片罩袍的人周身爆發出駭人的黑氣，繼而化作一道虛影，消失了。
白頭人對不速之客的消失顯得無動於衷，目光始終在面前的冰壁里搜尋。
不一會兒，他的視線停住了：“出來，讓我給你解脫。”
話音猶在，冰壁突然顫動垮塌，赫然出現一個大洞。
隨着光影的變化，洞底深處慢慢地走出了一隻四肢粗短的冰軀惡靈。
它內部的光體透過冰殼散射出朦朧的藍光，明亮的光眼不安的晃動着。
白頭人露出只有挑起嘴角的淺笑，抬起右手，那塊用鐵鏈連在手腕上的冰塊霎時化作一團渾水，懸浮在了他的手邊。
冰軀惡靈嚇得連連後退，發出哞哞的悲鳴。
白頭人見狀，享受般的悠然伸出食指，指向惡靈的光眼：“別怕，你馬上就會成為我的一部分，永遠存在於世間。”
唰！！
渾水化作一根長刺，頃刻扎透了冰人的光眼。
隨着冰軀惡靈光體逸散，身體崩解，十幾顆閃爍着藍光的神凝石散落了下來。
白頭人撿起一顆滾過腳邊的神凝石，一口吞了下去。
一瞬間，他的身體發出微弱的光芒，幾秒后，一切又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