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黃牛涕
許致謙獃獃地望着自己懷中的男人,一時竟不知所措。
還好虯然大漢出手,把齊正松一把給奪了過去,算是給他解決了一個難題,否則他是該丟了呢!還是扔掉呢?
“松兒只因在空中強行提起真氣縱身而上,又遇上猛烈的罡風導致體內部分真氣凝固,如今安穩到達地面,反而因沒有罡風的壓制使身體承受不住真氣的反衝,加上體力消耗嚴重,以至於暈厥過去,以松兒的根底,只要休息一會等到真氣恢復遊走完周身的奇經八脈就沒事了。”
虯髯大漢不知是在自言自語使內心安慰,還是在對大黃牛分析齊正松的傷勢。
果然不大一會功夫,不省人事的齊正松周身霞光大作,只見左手中指開始動彈,中指指尖血肉慢慢的凸起,像是皮膚之下有一隻小蟲蠕動,小蟲每向一處移動,哪裏的血肉便由紫青色轉為淺黃色,類似的情況由右手擴展到左手,再到雙腳,只見齊正松的周身彷彿有越來越多的小蟲在沿着身體的奇經八脈竄動。
照這樣的情形,恐怕不消一個時辰齊正松便可以恢復過來。
“許家小子,你大可不必在此等候,快去讓你的父母親看看你是如何通過考驗的。”虯髯大漢催促道。
“齊叔,我想等正松醒了以後再行通過吧!反正這會兒天色還早,我想也並不急於一時。”許致謙話語之間顯得信心十足。
不到半個時辰,齊正松便蘇醒了過來,臉色仍然有些蒼白,但顯然並無大礙。
許致謙看齊正松醒了過來,心中一塊石頭不由得放下,會心一笑,卻見父母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知道他們二老不放心自己,心中不由得也跟着忐忑起來。
別說父母親對他沒把握,就連之前還信心滿滿的他此刻也不免覺得自己有些底氣不足。
不過想起歪松適才折刀斷劍扔向空中,踩刀踏劍飛越天恨山的畫面,心中不由得起了較勁之心,再說這說出口的話,吹出去的牛怎麼能收回,這次丟臉可不僅僅關係到他,還關乎到父母親在騎牛的面前的臉面,做兒子的說什麼也得咬牙堅持。
孟慧寧看了兒子一眼,也不顧丈夫的勸阻,衝上前去拉着許致謙道:“謙兒,咱不比了,你要真想出去,娘陪你去,只要娘不同意,誰也不敢逼你做你不想去做的事!”
許致謙望着母親,先是嚴厲反對自己出去歷練,接着贊同自己出去但必須完成近乎於不可能完成的考驗,如今又不惜一切的護着自己,心裏暖呼呼的,不過卻更加堅定了他的信心。
“比,怎麼不比,而且我要讓你們二老知道,你們不比別人差,你們的兒子也不會比別人的兒子差。哪怕這人是歪松也不行!”許致謙說完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豪氣。
孟慧寧見狀只得同意兒子,輕拍許致歉的肩膀,叮嚀幾句便轉身回到白髮老叟身旁。
許致謙走到虯髯大漢跟前,嘴角勾起,自信滿滿的又道:“既然正松選擇從第二個考驗開始,那麼我也選擇和他一樣。”接着又低頭得意的看向正在打坐調息的齊正松說:“歪松,我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後者聞言眼睛都沒睜開,不知是還沒恢復過來還是不屑一看。
大黃牛更是甩着尾巴跳竟然跳到河中消失不見。
許致謙也不在乎,猛地擺出雙手紮下馬步,眾人以為他要借力躍起,誰知他突然把左手伸進嘴裏,一陣響聲從嘴裏傳來,這麼大的動作原來只是為了吹一聲口哨。
只見在四人一牛的唏噓聲中,純陽河上緩緩漂來桌子般大小的怪物,眾人仔細一看,不由得大跌眼境,原來竟是只丑得不行的灰色癩蛤蟆。
那隻大蛤蟆應許致謙的口哨聲而來,嘴中呱呱呱叫個不停,好似在答應一般,兩隻眼睛蹬得幾乎要把眼球給帶出來了。
眾人目瞪口呆之下,許致謙跑到蛤蟆跟前,蛤蟆嘴一張,只見他從蛤蟆口中取出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隨着蛤蟆不斷吐氣,其中一物漸漸飄了起來,許致謙口中念念有詞:“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許致歉原來竟是帶來了一隻大紙鳶,說來也巧,他話音剛落,東風頓時猛烈地颳了起來。
白髮老叟和孟慧寧幾乎忍不住跌倒在地,許致謙竟然跳了三次才勉強跳到十來丈高的空中的大紙鳶上,許致謙趴在上面,隨風而起,扶搖直上,虯髯大漢看了後者一眼,欲言又止,搖了搖頭,一臉嫌棄。
“看什麼看,我可沒有耍賴,是你們說可以使用任何手段,我只是使用了一個破紙鳶而已,在規則之中。”
許致謙臉上笑容還沒完全消失,風突然變了方向,由剛才的東風變為了西北方,呼的一下將許致謙颳得離天恨山越來越遠,蛤蟆突然吐出一條絲線緊緊牽扯着紙鳶頭部,只見它時而收緊絲線,時而前後左右跳躍,紙鳶在這一人一怪的操作之下越飛越高。
果然是事不可做絕,話不能說得太盡,人不可得意忘形,這不許致謙剛剛得意,風就改變了方向,時而往東,時而往西,估計就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他的小人得志。
許致謙倒也不慌不忙,手中掏出一塊木板,風往東吹,他就把木板收起,往其他方向吹,他又取出木板改變紙鳶走向,使其始終不偏離天恨山過遠。
就在他離天恨山頂越來越近之際,天公似乎又開始刁難起他來了,只見紙鳶不升反降,好在下滑速度極慢,不至於出什麼危險,原來是風完全停了。
許致謙就這樣滑落了有將近百丈的高度,突然又取出木板,兩手拿着木板一上一下拍打,像雛鳥學飛一般,蛤蟆這時改跳為滑,配合著空中的少年,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它已然躍到純陽河之上。
許致謙雖然形象是丑了點,不過紙鳶下滑的趨勢總算是被一人一蛤蟆給止住了。
就這樣,少年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到達天恨山頂,與齊正松不同的是,他帶來的是拳頭大小的桃子,一顆同他的臉一樣青澀無比的桃子,顯然還沒有成熟,少年來到山麓草地上,四人一牛眼睛一個勁的直勾勾望着他。
“很好,他們兩人都已然通過第二個考驗,現在松兒已然恢復如初,接下來你們是要選擇通過第一個考驗,還是第三個?”
許致謙顯得底氣十足,他任齊正松挑選,那表情好像在對眾人說,“我選什麼都無所謂,只要歪松認為能完成就好,反正對我而言沒什麼難度。”
熊孩子囂張得不可一世,弄得重新上岸的大黃牛都看不下去,尾巴立了幾次,孟慧寧擋在兒子面前,她怕這蠻牛說不準什麼時候牛脾氣爆發,一個控制不住會把這小子撞成肉醬。
齊正松之所以第一個選擇刀劍飛渡天恨山,便是基於其內心的強大無比的自信心,不選則已,要選就從最難的開始入手,因此沒有在選擇這事上多浪費時間。
齊正松看向父親,微微點頭,虯髯大漢知道他的選擇,只見一條菜青小蛇從後者手中憑空出現,接着不斷變粗變長。
許致謙身後的癩蛤蟆再也沒有了之前面對大黑蛇的那份淡定從容,眼睛不再打轉,也不再鼓起,此刻倒像是打瞌睡一般半睜半閉,斷然沒有了之前活靈活氣的模樣。
齊正松走向青玄大蛇,沒有比劃,也沒有大吼,更沒有吸納吐氣。相反,他像是在做一件微不可道的事。只見他的手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一伸一縮,手中居然如同集市上那些變戲法似的,憑空出現一顆紅豆大小的黑珠子。
“這哪是什麼考驗?這簡直是老母雞下蛋,”許致謙大呼,想了想覺得不對,又道:“額!不是,雞蛋可比這大多了,應該是小孩子掏鳥窩的把戲。”
然而事實擺在面前,容不得他不信,前後左右看了圍着齊正松和青玄大蛇轉了幾圈之後,看不出什麼毛病,少年神情像被針扎過的豬尿包,變得萎靡不振。
過了良久,許致謙輕嘆一聲,他沒想到齊正松竟如此輕輕鬆鬆松地做到了!那自己還怎麼在人前顯擺?只見他垂頭喪氣走向蛤蟆,好不容易把癩蛤蟆哄得張開了嘴,從中取出一隻雞扔向青玄大蛇。
青玄一動不動。
少年又扔出一隻肥羊!
青玄不為所動。
少年接着掏出一隻老鼠。
青玄吐了吐信子,不過還是沒動。
半個時辰后,地上堆着一堆身上滿是黏糊糊的不知名液體的死老鼠,許致謙竟也拿着一顆和剛才齊正鬆手中一模一樣的黑珠子。
不可一世的熊孩子,一會兒跑到父親跟前詢問珠子的妙用,一會說可以拿它來打一支發簪送給母親,好不得意。
虯髯大漢望着青玄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任他怎麼呼喚也動彈不了,一張本就顯黑的臉此刻黑的更可怕了。
一旁的大黃牛忍不住突然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