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金屋藏嬌”
葉文強口中的“老友”指的是石飛，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算上小一個月前“參觀”機庫時見過那麼一次，再加上今早開會，他與石飛也算打過了兩次照面。
蘇木確認師父說的是石飛后，立即給林傑去了電話。從林傑那裏獲知了石飛辦公室的準確位置，很快便隨着師父來到石飛的辦公室門前。
蘇木本想敲門，但還沒來及做出動作，師父便不打招呼地轉動門把手，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的三個人一看見葉隊，不約而同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你們不要都站着啊，坐、坐，繼續聊你們的。”葉文強對他們揚揚手，反客為主地道，彷彿自己才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隨後，他笑嘻嘻地看向石飛：“你們聊着，我隨便參觀參觀。石總，你看可以吧？”
“請便。”石飛抬了抬手，重新坐回沙發里，保持着平穩的語氣。
葉文強環視了一圈辦公室。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估摸有上百平方米的樣子，要是放在機關單位，即便廳局級領導，面積也超標了不知道多少倍。市局耿局長的辦公室也沒這麼大吧？葉文強一邊心中如此感慨，一邊在辦公室里不緊不慢地踱起了步子。
辦公室一層不染，佈置簡潔有序，在一組沙發相隔下，整間屋子一分為二，一半為辦公區，一半為會客區。葉文強駐足在石飛身後，看了眼徒弟，又指了指沙發，示意徒弟挨着童瑤他們坐下。進屋后一直傻站着的蘇木這才坐了下來。
站在石飛後面，葉文強稍稍聽了幾句他與童瑤之間的對話，之後便順着沙發走到了窗邊。這兒的視野十分開闊，極目眺望，可以將整個機場盡收眼底，甚至還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白色沙灘。太陽暖暖地照着沙灘上的每一顆沙粒，細膩的沙子在陽光下閃爍出耀眼的光芒。
看了一會窗外景色，葉文強轉過身，半靠在窗邊，視線落在棕色大班台上。與整個房間一樣，大班台也是收拾得異常整潔，上面的筆記本電腦、電話、打印機、文件夾等一應辦公用品擺放得井然有序。
緊接着，葉文強的目光又掠過大班台上的枱燈，掠過那張高大的老闆椅，最後，停留在了整整一排的紅色書柜上。
透過書櫃的玻璃，葉文強看到裏面擺滿了書。雖然書很多，但擺放得井井有條。他不禁走了過去，迅速地將幾百本書粗略地掃視了一遍。通過書名，可以看出，書的主人很細緻，將每本書分門別類地擺在了它們最應該出現的位置上。總體來看，圖書可以分為歷史、管理、文學作品與航空專業這幾個大類。
由於分類清晰，沒多大工夫，葉文強便將視線鎖定在了他想找的那本書上——那本書脊處印有“人為因素”這四個字的書。這就是馬海洋剛才提到過的那本書吧，葉文強心想，同時下意識地看了眼它的左右，只見兩側分別是《航空材料學》以及《直升機原理與結構》。
站在書櫃前，葉文強沒有着急表露自己的想法，直到身後傳來脆若銅鈴般的聲音：“葉隊，我這邊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您看您那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差不多了？”葉文強轉過身，笑了笑，“那我們就撤吧，別一直打擾人家。”
之後，他又話鋒一轉，對石飛說：“石總這書不少啊，平常工作那麼忙，都有時間看嗎？”
石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方道：“還好，多半都是擺設吧。”
“來，
小林子，”葉文強對林傑揮了揮手，“你不是說要學開直升機嘛，先給你找幾本專業書籍學習學習，看看你有沒有天賦。”
說完，葉文強正欲轉身取書，遲疑了一下，又笑呵呵地對石飛道：“石總的書擺在這裏不看，不是太可惜了？要不借幾本給我手下看看？”
“客氣了，你們想看哪本，隨便拿就是。”石飛從沙發上站起來，直直地看向書櫃。
“好，我看就……就這三本吧。”葉文強漫不經心地在眾多書中掃了幾眼，顯得很隨意地抽出緊挨着的那三本書，轉身交給走過來的林傑，“還不快謝謝石總，你要有啥看不懂的，今後要多跟人請教。”
林傑一頭霧水，雖然他對直升機是有興趣，但從沒說過要學習什麼駕駛技術。可是即便如此，身為刑警的他，與隊長之間的這點默契自然不在話下，當下接過書，沖石總客氣了幾句。
“那我們就先走了。”葉文強邊說，邊抬腳走過整排書櫃。
就在這時，他的餘光瞥見了書櫃盡頭處竟然還有一扇小門。與書櫃顏色一樣，門也是紅色，和書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再加之此前注意力全都停留在了書上，所以一開始他並沒有察覺到。
“嘿，這裏面不會還有一間屋子吧？”葉文強指了指眼前那扇較為隱蔽的小門，側過身子，沖石飛狡黠一笑，“石總該不會在裏面搞什麼金屋藏嬌之類的吧？”
石飛的臉倏地一下子通紅，神情看上去甚至有些慍怒。他什麼也沒說，快步走上去，猛地將門拉開。
“嗨，開個玩笑，老朋友，別生氣。”站在門口看到屋裏僅有一張小床與幾件日常傢具，葉文強聳了聳肩，又對他道：“看這樣子，石總平時還在這裏過夜啊？”
“偶爾吧，加班晚了就住這裏，平時中午沒事也會在這裏小睡一會兒。”說著，石飛抬起手，做出請他進屋的動作。
葉文強笑着連連擺手，“這屬於私人空間，怎麼好進去參觀。”話畢便轉身繼續朝辦公室大門走去，邊走邊問：“睡這裏的話，老婆孩子不會說你啥嗎？”
“我還沒成家，睡哪裏都一樣。”
“喔，不好意思，原來石總還是個單身貴族呢。”葉文強玩笑了一句，一下子又將話題扯開老遠，“睡這裏吵不吵？”
說著話，石飛已將葉隊他們一行人送至走廊上。此刻聽到有此一問，石飛怔了一下，僵住了送行的腳步，想了一會兒，反問道：“葉隊問我睡在這裏吵不吵，是覺得機場這裏的噪音比較大嗎？”
“對，雖然是直升機，但我想起飛的時候也一定會很吵吧？”葉文強也停下了腳步，緊緊地盯着眼前這位清瘦的、眼窩有些凹陷的男人。
“噪音大是沒錯，但我們這晚上都不飛的，中午一般也沒有飛行任務，所以說睡覺的話，完全沒有影響。相反，這裏偏僻，晚上只會顯得更加安靜，甚至連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哦，原來如此。”葉文強點點頭，“那要是直升機地面開車，手機開着外放，人就在手機旁邊，能聽到手機裏面說什麼嗎？”
“那要看人離直升機有多遠了。”石飛頓了頓，接着淡淡地道，“葉隊長是想問我那天有沒有聽到小馬的電話吧？”
葉文強有些訝異，沒想到試探性的問話被對方看穿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兜圈子。
見警察默認地點頭，石飛繼續道：“那天我就站在小馬身旁。他接的那個電話，我都聽見了，電話裏面的人說他女朋友被車撞了，緊接着小馬就跟我請了假。正因為對話內容我都聽見了，所以二話沒說，我就讓他趕緊去醫院，並且安排單位的車送他。”
石飛的陳述與馬海洋所言完全一致，聽不出來什麼漏洞，葉隊與蘇木相互對視一眼，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走廊那頭匆匆跑來一人。奔至近前，一看原來是羅文，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趕過來的，只聽他客氣地道：“葉隊長，你們這是要走嗎？就到飯點了，要不留下來去我們食堂簡單吃個自助？保證絕對不會違反紀律。”
說完，羅文又轉向石飛，“上次石總就沒能留住葉隊長，這次我們可不能再讓葉隊空着肚子回去。”
葉文強本就沒有急着要離開的意思，因為截至目前，要調查的工作還遠未結束，於是便順水推舟地說：“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也不好總讓你們為難不是？但我們事先可說好，跟你們員工一樣，簡單吃個自助就行。”
“嗯，嗯，那是一定。”羅文趕忙應道，“我這就吩咐食堂……”
羅文拿起手機剛要打電話，卻被葉文強給攔了下來。
“自助餐，你吩咐個啥？多雙筷子的事。要不這樣……”葉文強抬腕看了眼手錶，“才十一點一刻，離飯點尚早，要不麻煩羅總領着我們先四處轉轉？參觀參觀機場。”
說著，葉文強又看向石飛，“要不石總也跟着一起？有啥不明白的我們也好及時請教。”
葉文強的話雖然說得客氣，但語氣卻不容商量。羅文與石飛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依言行事。接下來，他們倆彷彿導遊一般，領着警察在機場裏“參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