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歧島篇 第11章
6月24日02:19
藉著蠟燭的微弱光亮打開房間的時候,已經能夠聞到一股血腥味。續佑管家剛才說他們‘可能’死了,這是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說法。實際上,這個房間的地板上遍佈着那對姐弟的鮮血,正常人流出大量的鮮血,能夠生存的幾率...
“都死了。”
達鳴醫生伸出手指在兩人的鼻間一探,確定了兩人死亡的消息。
“所以我說了,我們都被詛咒了,這座島上肯定有殺人鬼。”羅玉舒聽聞自己兩個外甥死掉之後,也沒有表露出多大的悲傷,只是還在重複着剛才在大廳里被父親批評的那句危言聳聽的話。可是到了如今,居然沒有人反駁她。這兩個人肯定也不是自殺,肯定是被人殺死的。從脖子處直接暴露出了導致他們死亡的原因,他們兩個都是被人割喉致死的。
“小景,把你母親帶出去。”
羅覺晉感覺自己的女兒發病了,是精神病的那種。自從她的丈夫死後她的精神已經崩潰了,他也知道剩下的他們這些存活下來的人再不找出兇手的話,不是被一個個殺掉,就是像他這個女兒一樣會發瘋。歐陽景面無表情地扶着自己的母親走出了房間,對床上的兩具屍體看都不看一眼。地窖里還能夠存放屍體,但是現在確定要打開大門將這兩具屍體也抬出去和他們的父母團聚嗎?
“老爺,他們應該是半夜的時候死的。”
“如今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死的也沒有什麼意義了,現在需要的是儘快離開這座島,通知警察過來這裏搜捕兇手。”羅覺晉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之前只想挫挫子孫們銳氣讓他們別往自己財產上多打念頭的老人,現在確認已經死掉了五個家人。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和他有血脈相連的人,是他和死去的妻子留下來的血脈。
老人一時承受不住打擊,開始喘氣起來。達鳴醫生見狀,害怕老人心臟病發,趕緊和雛荷廚娘以及續佑管家將老人帶離這個房間先坐下來休息。
6月24日06:38
半夜的命案註定早餐是不可能吃下去的了,大家一個晚上都沒有睡。早餐也變成了普通的蒸包子而已。電源根本沒有恢復過來,幸虧廚房的炊具還是可以使用。但是餐桌上沒有人坐在上面吃。每個人沒有明說的是:不知道自己吃了這一頓早餐,下一頓午餐和今晚的晚餐還有機會可以吃嗎?甚至自己已經變成這餐桌上的包子裏的肉餡一樣,任人宰割而已。沒有人可以肯定地說。當然,他們已經不會單單將兇手的懷疑範圍只認定是未知人x,是從外面來的兇手。
兇手很有可能就是剩下存活的人當中的他們其中一個。而且,每次兇手下手的時間都是在半夜,也就是他們每個人單獨在房間的時間。正是因為對彼此都不信任,所以更要將自己鎖在房間裏,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殊不知,那其實只是給了兇手絕佳的捕獵機會。如果全部人都在大廳里的話,或許兇手沒有那麼多機會下手。
每一個獨立而又封閉的獵場,對於獵人來說範圍這麼小獵捕起來難度小多了。然而,現在仍然活着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提出大家聚在一起的這個提議。明明多人聚在一起的話,或許生還的幾率會比較大。但是,就是沒有人提出。死掉的屍體都聚集在地下倉庫里,那裏雖然比起現在他們所住的內館裏溫度比較低一點。而且屬於案發現場的那三個地方,因為要保留證據到警察來,所以現在那裏仍然保持着血跡殘留的證據。
腐臭的鮮血和封閉的空間必然會引起臭味,更別說那幾具已經死掉了的屍體。
屍臭味充斥着整個地下倉庫,續佑管家和歐陽景分別來回了兩次將羅子恩和羅子奕兩具屍體也抬進這個倉庫里。兩個人對於現在這個搬運屍體到這個倉庫里的行為已經不覺得有多麼的痛心或是可怕的事情,彷彿他們搬運的只是兩具有重量的,只是用重量告知他們存在的物體而已。兩人搬運屍體的時候一路無言,這已經昭示了現在這個島上現存的人究竟保留多少信任的現象。
他們知道的很清楚,繼續呆在這座島上的話,遲早會成為這個倉庫的一員而已。
“今天也沒有船隻來嗎?”
電源維修不了,酷熱籠罩着整個羅家大宅。非常的酷熱,就像是個蒸籠一般。不知道晚上究竟是怎麼睡着的,汗濕了衣裳就去換。因為沒有電無法使用洗衣機,衣服都是自己用手洗。冰箱裏的菜估計很快就不能吃了,他們只能夠吃乾糧。誰也不會想到一次和往常一樣的家庭聚會而已,但是現在好像在玩現實版的孤島求生遊戲一樣,誰也不敢去想在倉庫里的那幾具屍體現在會變得怎麼樣。
“沒有。”
續佑管家沒有給歐陽景任何期待,然而後者也只是回了一句“是嗎?”就坐在餐桌上。續佑管家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煙草味道,那煙味似乎跟***生前抽的那煙的味道類似。是帶些薄荷味道的,所以他認得。
“我們屋子裏原來還有能吃的食物嗎?”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食材,是一些有包裝袋的麵包和壓縮餅乾,還有沖泡好的麥片,甚至午餐肉火腿之類的罐頭也有。還有蔬菜和雞蛋是正常供應在餐桌上,他想起這裏是有自己種植蔬菜和家禽的,還有一個水池裏還有幾條魚,估計也是管家和廚娘他們自己養殖的。
“有的,估計還能支撐個幾天,只要能有船隻來了就可以外出購買食材了。”
“為什麼續佑叔你還能夠認為我們可以活着離開這座島上。”歐陽景似乎認為續佑管家此刻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認為剩下的人還能活着離開,這樣是不正常的,而且他們也是不正常的。正常人看着自己身邊的人一晚過後就變成冷冰冰的屍體,難道不是應該大喊大叫或是恐懼萬分嗎?正常人不是應該拿起身邊的武器保護自己嗎?菜刀也好,剪刀也好,甚至尖銳的長指甲也好。只要一切能夠保護自己的東西都握住在自己的手上,他是要活着離開的,就算父親已經死掉了,母親也...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被什麼視線盯着,那視線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從小到大,他似乎都被這視線盯着去逼迫自己付出更多的努力去達到那視線里透露出來的期待,更多的帶給他的其實是壓力。他就像是被盯上的獵物一樣,動彈不得。蛇一樣的視線盯得他突然覺得毛骨悚然,那視線的主人向自己逐漸靠近,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那個人雙手染上的鮮紅色,那股血腥味讓他甚至產生了想要作嘔的感覺。
“怎麼了,阿景?”母親出聲了,而那股視線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什麼。”他忍住喘氣的舉動,最後只是對母親說了這三個字。續佑管家看了一眼現在的羅玉舒,簡短的打了個招呼后就去忙活給他們準備早餐。餐桌上大家都坐在自己這幾天坐的位置,空着的椅子上不會再有人坐上去了,這是現在在場的人都知道的實情。雛荷廚娘不知道為何臉色蒼白,續佑管家問了幾次她是否身體不舒服,然而她只是搖搖頭。
她不敢開口說自己不舒服,她說不出口。只是因為她有直覺如果自己說出口的話,明天消失的人就會是她了。
在場的人囫圇吞棗般地解決了這頓粗糙的早餐,這頓早餐是冰冷的,而且干硬的食物讓人咽下去都覺得不舒服。只有因為沒有電扇和空調,在這個宛如蒸籠一樣的牢籠里和這冰冷的食物成反比。看着那些流動的果汁,宛如那些一個個死去了的人身上逐漸變冷的血液一樣。最終,衛嘉倫似乎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吃了幾口就借口要去洗手間。
在洗手間裏他將那果汁全部吐了出來,他在想南婧死亡的時候還在生病,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他想南婧已經被兇手殺死了。他在想南婧死的時候是不是想着他會來救她,還是說她會在恨為什麼屋子裏的人沒有一個人出來找她,就這麼任她消失在任何一個角落裏。就算是他,也沒有勇氣出來找她。
他無力地蹲坐在地上。
雛荷廚娘的臉色越來越差,續佑管家讓她去休息。
掩蓋着的事情,她所看見的所聽見的,是不可能說出口的。就算當著對方的面,她也得做到守口如瓶才對。被盯上的獵物什麼時候被獵人射中也只是遲早的事情,獵物要怎麼從獵人的槍口中逃走?沒有船隻的孤島,停電的屋宅,要怎樣逃走?
她努力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對方究竟做了什麼,她也不會想要知道這個殘忍的生存遊戲究竟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才行。她想要逃走,但是這座島上空曠的很,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她突然有不好的念頭,那個消失了的南婧小姐是否被殺了之後直接被人埋在了菜地里?就在她今天早上還去採摘蔬菜的那片菜地里。她是否也會像她那樣,今天就要被他們殺死了,殺死之後就直接成為了那片她和續佑管家打理着的菜地里的養分。
這麼一想,她全身都顫抖起來,明明因為停電和酷熱應該感到身體燥熱才對。但是現在她全身宛如泡在冰水裏面,對方在做出那樣的事情之後仍然若無其事地繼續在這裏活躍着,就算她知道了對方做出的事情對方也完全沒有感到一絲要迴避還是驚慌的反應。
她意識到,對方根本不在乎她知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事情。就算她知道了,也無法阻止對方做的事情。在自己酷熱的房間裏面,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她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在背後的接近。直到刀子從背後一刀又一刀地捅進,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色襯衣,她連聲音都無法發出直接倒在地面上。對方握着那把從廚房裏拿着的刀,諷刺的是那把刀她正是使用最多的人。
那個人看着倒下的雛荷廚娘,眼睛眨都沒眨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