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諾曼·修曼躺在床上，半閉着眼睛，淅淅瀝瀝的雨點擊打在窗戶上所發出的微聲讓他放鬆了許多，他回想起今天所經歷的所有事情，仍然讓他有些難以入眠。
儘管現在是深夜。
表面看上去冷漠至極但相處起來大有如沐春風之感的陌生女孩，神秘莫測同時讓人難以揣摩的可怖“男人”，還有自己已經熟悉無比，以捉弄人為樂並且行為做事作風懶怠無比的“傑克·安德戈”...
“呼...哈~”今天經歷的事情信息量之大足以讓自己的腦子思考的稍有過載，但同時激起了諾曼對下次出勤的慾望。
“只要不是帕蘭斯接就好...”他在心裏微微一嘆。
那些令人厭惡的景象是他這個從小在城市喧囂之中長大的人有些無法接受的，秩序和安定的社會景象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雖然偶爾的犯罪事件會讓他稍有“為什麼生活在這麼和諧的社會之中，仍會有那些報復社會的腦子不正常的人”的想法，但實際看到秩序社會之下的混亂和不堪，他承認自己還是有些，害怕。
“被譽為兩城之線的帕蘭斯街都這樣，那貧民窟呢？”
這個念頭一產生便無法遏制源源不斷的在腦海中回蕩。
對於他這種完全算在襁褓之中所長大的人來說，他可以算是對貧民窟毫無了解，小時候的直至在執行這次任務之前的諾曼來說，“貧民窟”一詞對他來說，僅僅是“字面意思”。
也就是“貧窮人民所居住的洞窟”。
除了穿着更加破爛，住處和吃食會遜於哈岐城正常公民以外，應該也是像常人一樣，為了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人而努力生活着的人。
這便是諾曼·修曼對“貧民窟”和“貧民”的，最開始的認知。
回想起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幾乎難以抹去的印象的，有着被譽為“兩城之線”的帕蘭斯街，諾曼僅僅是想到“貧民窟”這三個字，就開始覺得胃開始在翻滾，腦子開始不由自主的眩暈起來。
在他的心中，“貧民窟”似乎開始與“絕望”開始掛鈎。
不單是在繁華的哈岐城，幾乎所有的帝國城市都有着貧民窟的存在，思索到這，窗外的嘀嗒的雨聲不再讓諾曼放鬆，而是變成裹挾着如同黑色巨浪般的具象化的“絕望”淹沒了他。
他感覺自己在逐漸被無窮盡的漆黑海水所要淹沒，手腳只若被囚禁在海水之中，阻塞感讓他掙扎的意圖越來越大。
而名為“絕望”的海水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它開始有自動意識似的朝着鼻腔和口腔涌去，窒息感開始隨着諾曼在海水中沉沒的越來越深而變得越來越重。
不斷變大，妄圖將他全身都壓碎的巨大水壓開始壓迫着他的全身，他感覺自己即將被壓碎…
“嗯嗯嗯......”
手腕的振動讓他醍醐灌頂般的回過神來，喉嚨，鼻腔中的不適感撲面而來，同時伴隨着還有着劇烈的頭疼。
“什麼時候睡着的...”他抱怨着，他看向手腕的手環的時間。
“已經早上了啊...”他捂着頭嘟囔着，拖出全息屏，手指劃過屏幕表面，振動因此消弭。
當他正準備去浴室洗漱將自己身上的不適感盡數去除的時候。
“嗯嗯嗯......”
再次拖出全息屏幕，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兩個字后，他的眾多不適感都加深了許多，內心的絕望感漸漸轉化為憤怒無奈和心酸。
“喂？”將喉嚨清了清掃除了部分不適感之後，諾曼劃過屏幕，發出了聲音。
“你剛剛才醒？怎麼接的這麼慢？”屏幕那頭傳來了讓諾曼熟悉的聲音。
“是剛剛醒。”諾曼不耐的回答道，“怎麼了？”
“你有新的出勤任務了，快來總部一趟。”傑克·安德戈所說的句子雖然從字面上應該是令人重視，但從他說出來的時候還是保持着那從容中帶着懶怠的聲音，讓人聽起來有種奇怪的矛盾感。
光是聽聲音諾曼都大致能猜到他的上司現在的表情，但諾曼也只是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手環。
“嗯，二十分鐘之內到。”他回答到。
“嗯。”電話那頭掛斷，諾曼將手指劃過手環，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動掛的話，那個人可能會一直把這電話打下去...
他大步邁向浴室，隨意又迅速的做完簡單的洗漱，換上與昨天不同的衣物，帶着一絲對今天任務的期待推門而出。
......
“所以？我這次要和別人一起出勤？”諾曼的聲調逐漸提高，聲音中的驚訝絲毫不掩飾地從話語中體現出來。
“因為這次行動，確實很危險。”傑克難得的把懶散的模樣收斂起來，臉色變的嚴肅。
“具體行動方針和目標是？”諾曼看着嚴肅的傑克，有些詫異。
“嗯...這個我也不好說，這次行動對此上頭也並沒有透露出太多消息，只是讓你去現場，那裏有專人等你，你所需要的就是配合他行動。”
傑克似乎一口氣把該說的都說完了，吐了口濁氣，拿起辦公桌上的一本書，躺進柔軟的沙發里，似乎重新變成了那副慵懶的姿態。
“地址發給你了，自己去吧，不送。”傑克抬起左手舉起書本，右手打開夾着書籤的那一頁后朝着諾曼擺了擺，示意他離開。
諾曼就這麼注視着傑克一段時間，臉上的詫異表情一直就這麼僵着，他明顯的能感受到傑克比起平常多了許多慎重和警惕。
儘管傑克看似在說完話之後恢復了以往的懶散樣子，但他能從傑克的行為中感覺到一絲不協調。
諾曼就這麼慢慢的走出了辦公室，在門合上的最後一刻，他看到傑克在椅子上調整了一下姿勢似乎是想讓自己在椅子上躺的更舒服...
“呼~上面那群老玩意把那傢伙派來了嗎...”傑克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瘦削的影子，“才第二次任務啊...諾曼這傢伙，應該不會死吧...”
諾曼雖不知道傑克今天表現怪異的原因是出於對自己的擔心，但也能從細微末節中察覺傑克對這次任務的重視。
“那傢伙...今天的表現也太怪異了啊...根本和平時的他是兩個人…”出於對傑克奇怪表現的提防，讓他不禁將這次出勤的危險度在心中拔高了一個檔次。
······
驅車到達目的地之時，諾曼不禁深吸了一口氣，事故發生點是創革會名下的一所全自動化化工廠，高聳的建築早已被炸的面目全非，硝煙伴隨着破裂的金屬天花板徐徐飄出，周圍警笛聲大作，閃着紅光履行完職責的消防車也正在緩緩駛離。
諾曼走進化工廠，出示了自己的身份后，受着來自警察的羨慕眼光順利進入事發倉庫，工廠內各種流水線上的自動機械破損不堪，空氣中瀰漫的化學製品和火藥味不禁讓諾曼皺了皺眉頭，而在諾曼正打算拍照記錄現場的時候
突然有一個單薄的身影闖入諾曼的視野。
接近寸頭長度的一頭紅色短髮，可以說的上瘦骨嶙峋的身材和其身後背着的巨大背包形成巨大反差，那人就蹲在有着巨大爆炸痕迹，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事發地點的大坑內蹲着。
諾曼朝着那紅髮怪人的方向走去，遠遠的就能聽到他似乎在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麼。
不過隨着越來越靠近，諾曼逐漸能聽清怪人口中的字句，但這卻使諾曼的表情變的有些許精彩…
“媽的，每次這種破事都要交給我來處理，那幫狗娘養的老傢伙真是沒完沒了了……”紅髮怪人的咒罵聲明顯是意有所指，知道其中含義的諾曼也露出了一絲苦笑。
當諾曼靠近大坑，還未等諾曼開口說話，怪人便察覺到了什麼似的回頭開始端詳起諾曼。
諾曼被這目光看的有些躊躇，-只好原地站着不動讓怪人就這麼端詳了一段時間。
“你就是那破眼球里派來協助的？”紅髮怪人沒好氣的朝他問了一句。
“呃…嗯。”聽到怪人以極其不友好的語氣對諾曼提出疑問，諾曼也有些無語的用簡單的象聲詞做以回答。
“怎麼一輪到我出勤的時候就會遇到這種奇奇怪怪的人啊…”諾曼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后，看望向大坑，后又看向紅髮怪人。
“請問有探查出什麼嗎？”不清楚這怪人底細的諾曼決定先放低姿態。
“除了這玩意啥也沒有。”紅髮怪人拿出一塊黑色物塊扔向諾曼。
物塊呈現全黑色，摸起來堅硬無比，顯然是事故發生處所遺留的機械碎片。
不僅如此，幾乎坑內大大小小的都遺留着類似的數量不多的物塊。
“嗯…線索很少啊…是機械故障引起的意外事故嗎。”諾曼的思緒開始散發開來，思索着各種意外發生的可能性。
但紅髮怪人下一句話讓諾曼不禁汗毛倒立。
“這是人的義肢。”
“！”
諾曼渾身一顫，差點把手中的物塊丟了出去，“你確定？！”
他看着周圍零零碎碎的參差不齊躺落在坑內的物塊，腦海一個念頭浮現而出，恐懼突然又劇烈的席捲全身。
“自......”諾曼的聲音已經開始打顫，他內心的恐懼使得自己講不出下一個字。
“就是自爆。”紅髮怪人接過他沒說出口的話，喃喃道。
“真他媽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