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吱———呀———
破舊的木門被輕輕的推開,發出令人皺眉的響聲。
諾曼·修曼跨入酒館,與館外截然不同的淡淡的雨聲被酒館內嘈雜又充滿混亂的賭博、叫嚷、酒杯碰撞聲遮掩。
諾曼原以為會吸引管內酒徒的推門聲並沒有引起太大注意,看着周圍的半改造人和肌肉一塊塊隆起的壯漢,諾曼心裏即充滿了沒有吸引他人目光的慶幸,又因此有點失落。
他緩步走到吧枱前,他能注意到雖然酒館內的嘈雜聲沒有因為他這不速之客的進入而減小,但仍有部分人把目光鎖定在了他身上。
站在吧枱內的是一個女孩,頭頂棕色捲髮,青色的清澈眸子和身着西裝的她所散發的嚴肅氛圍有所不同,那翡翠般的雙眼在諾曼身上盯了一會兒之後,女孩便隨即低下頭去,而女孩右手上的抹布隨着左手不停轉動的玻璃杯而轉着圈子。
“嗯…我,我想…”諾曼躊躇的擠出幾個字眼。
在執行這個任務之前,他還沒有進過任何一個酒館,在他的固有印象里,這種地方都是混亂不堪的——現在看來似乎也確實是這樣。
女孩抬了抬眉頭,重新看向他。
“我想要,嗯…一杯…”諾曼上衣口袋裏的左手不斷的握緊槍柄又鬆開,他心中那股緊張的情緒散發到了整個人身上,以至於面對漂亮女孩的他被羞澀和警惕奪取了身體的控制權。
諾曼發現了自己的語言變的混亂,他尷尬的笑了笑,女孩似乎被他這種躊躇的神態逗笑了,臉上的冷淡稍稍褪去了些許。
玻璃杯停止了轉動,女孩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從吧枱底下拿出了檸檬和飲料。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女孩邊將手中的檸檬切半邊問道。
“呃…是的…”諾曼臉稍紅的回答道,女孩嘴角微微翹了一下,擠壓器中的檸檬在昏黃的吧枱燈下被擠出汁液,黃綠的汁水反射着燈光滴進了透明的玻璃杯中。
諾曼的眼睛隨着女孩調酒中的手轉動着,女孩察覺了他的目光,嘴角和手指同時勾起,裝滿飲料的易拉罐發出“啪嗒”的響聲。
飲料帶有深藍色的液體注入酒杯,和早已躺在杯中的檸檬汁混合,藍與黃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了青綠色的光芒。
女孩把杯子輕輕的放在吧枱上朝諾曼的方向推了過去。
“算我請你的。”
諾曼有些猶豫的看着女孩的臉和玻璃杯,腦中幻想着自己被挖去器官之後,孤獨的躺在巷子中等待死亡的場景。
“不不不。”諾曼搖了搖頭,“我一定是恐怖小說看多了才會有這種想法,畢竟……”
諾曼悄悄從垂下的劉海縫隙中看了一眼女孩,如同翡翠的眸子讓他有點心動。
“她長的這麼…美麗。”諾曼在心中默念到。
諾曼注視着眼前的散發著清香的青綠色的飲料,猶豫的伸出了手。
他輕微的晃動着杯子,看上去似乎是品味着那一抹青綠色帶來的閑適和寧靜,但實際上,只是畏懼酒杯里是否悄悄下了藥物。
女孩似乎看出了他的拙劣偽裝,淺笑了一下,“沒下藥,喝吧。”
“呵呵呵,沒有,只是覺得……呵呵”諾曼發現自己的語言已經因為謊言而變得混亂了起來,只得尷尬的笑了笑。
氣氛便如此尷尬了幾秒鐘,諾曼才一閉眼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緩過來的他睜大眼睛看着女孩,“比想像的好喝……”他似感嘆似震驚的喃喃到。
“再來?”女孩對他晃了晃搖桶,眼神中似乎帶着一絲調笑。
看着女孩的眼神,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任務在身,從女孩嫵媚的眼神中緩了過來。
“嗯,不…不了。”他突然想起任務條件,開始後悔起自己說的這句話,“額,比起這個,嗯…我更想要——”
他遲遲沒開口,女孩側着頭注視着他,“我想要一杯……”
“一杯?”女孩引導着諾曼說下去,“烈焰……”
他低着頭,因此沒注意到,女孩眼神中部分東西開始變得凝實起來。
“烈焰龍舌蘭?”女孩盯着他,眼神彷彿要把他洞穿。
諾曼抬起頭,看到了女孩的眼神,他能感覺到女孩語氣中細微的情緒變化,也能感受到附近有些看似仍在把酒言歡的人已經略微降下了聲音,注意力往這邊集中着。
諾曼並不想引起那些渾身都與機械混合到一起的半改造人的注意,也不想讓有着渾身刺青的壯漢將目光鎖定到他身上。
“對。”他急忙回答道。同時左手又悄咪的放進上衣口袋,握緊了其中聚能槍的槍柄。
“會裏最新的產品,加上之前的格鬥培訓,不說全部打倒,自保應該沒問題……”諾曼有些杞人憂天的想着。
女孩臉上的微笑逐漸淡去,他知道這不是什麼好的徵兆,但是卻對身邊的情況無能為力,他只能把希望寄託於女孩身上。
女孩推開了吧枱側邊的木板門,獨自往一旁的木門走去,諾曼急忙跟了上去,女孩輕輕推開木門,映入諾曼眼中的是充斥着昏黃燈光的一條長廊。
女孩的皮鞋和諾曼的靴子走在看似有些破敗的木板上,發出了“嘎吱”的刺耳聲音。
昏黃的燈光打在女孩的身上,諾曼的眼角不住的打量着女孩的背影,筆挺的背配上整潔緊身的西裝,使得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颯爽的同時勾勒出了女孩曼妙的身材。
“到了。”女孩帶着諾曼走到了走廊的最深處,把腳步停了下來。
“誒,嗯……好的。”女孩的話迫使諾曼從欣賞女孩的身材的神遊中回神,一想到自己的視線和舉措,讓諾曼自己不由得有點臉紅心跳。
女孩輕輕把木門推開一個縫隙,舉起手示意諾曼進去,諾曼看着這一幕,剛鬆弛的神經又緊繃起來,他淺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木門…
一個充滿古典裝潢氣息的房間進入了諾曼的視野,有點積灰的酒櫃,整齊的書架,還有看起來最違和的…鑲嵌着感光燈巨大的紅木辦公桌,不僅如此,桌上的顯示板和放在辦公桌一角的古樸鋼筆,形成了及其巨大的反差,充滿未來感的用具使得整個充滿年代感的房間有着些許不協調。
而除此之外,諾曼的震驚從最開始踏入這個房間並審視完之後開始消退,逐漸湧上來的那種令他心悸的感情,名為恐懼。
而恐懼的來源,就坐在那張與整個房間格格不入的桌子之後。
那是一個穿着嶄新西裝的身影,西裝風格和之前的女孩極為相似,但與之相反的是,那個坐在桌后——正對着諾曼的人,可以讓人一眼就看得出,是一位“男人”。
他的臉上帶着一個充滿猙獰表情,臉上有兩道印在右側眉毛上的傷疤,眼睛充滿血絲的面具,第一眼讓人感到的就是呼之欲出的——“暴怒”。
諾曼就這麼注視着那個“男人”,腳彷彿被恐懼化成的針穿着名為時間的線,將他的腳與木板之間越縫越緊。
“你好。”面具底下傳來低沉深邃的聲音,諾曼不由得一驚,險些拔出口袋中的槍。
“嗯……你好。”諾曼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由於精神太集中於房間構造和那個男人身上,以至於諾曼並沒有發現臉上帶着些許笑意的並悄悄帶上門的女孩。
“那便開始正題吧,”那個“男人”直了直身體,將身體向桌子拉進,擺出傾聽的姿態。
原以為變的輕鬆一點的諾曼,卻在聽完“男人”的下一句話之後,冷汗直冒。
“諾曼·修曼先生,請問創革會這次又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