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來法印
明相足足拍了一十八掌如來般若印,他腳踏虛空,望着煙塵瀰漫的下方,不自覺地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眼中絲毫不掩得意之色。如來般若印已被他煉至爐火純青,每一掌拍出足可開山裂石,莫說一般的修真之士,當今世上,能接住他一十八掌連環如來般若印不超過五十人,這小子剛好不在這五十人之內,就算這小子天賦驚人,修為了得,不死也得重傷。
正當明相得意之際,瀰漫的煙塵陡然狂旋消散,月光下只見滿身灰塵的林夏握着一柄漆黑的長劍斜睨着他。
林夏立在一丈深的土坑內,神情倨傲,竟似只受了點輕傷!
明相瞳孔收縮,怒意更盛,此子究竟是何來歷,莫不是與白日的天雷異象有關。法華和陳平禮皆倒吸一口涼氣,法華自知若是自己中了明相的如來般若印必然重傷,此子衣褲僅僅被割裂幾道口子,整個人看上去居然毫髮無傷,其修真實力只怕能進當今世界前十!這樣的一個高手,以前聞所未聞,不知從何冒出。
林夏瞳孔中藍紅陰陽二炁呈太極圖案螺旋相交,哈哈笑道:“痛快!寡人很久沒有如此暢快過了,爾,算得上一個對手,莫讓寡人失望!”
人影閃動,林夏飛身欺至上空中的明相身前,出劍!
叮的一聲。
明相手中多了一根通體金黃的金屬棍,長棍兩端雕刻着梵文,劍棍相交,清脆刺耳。
林夏再次揮劍斬落,明相甩棍相向,黑紫炫光四散激射。
明月懸空,清風徐徐。
明亮的夜色下兩人你來我往,在夜空中左飛右躍,炫光激蕩,尤為耀眼。
兵刃相交數十回合,兩人相交一掌,啪的一聲,炫光炸射,兩人各自后掠,相隔十丈左右。明相驚怒交集,金棒指空,喝道:“魑魅魍魎,再不迷途知返,老僧的伏魔棍必將你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輪迴!”
林夏不怒反笑:“寡人平生最瞧不起道貌岸然妖言惑眾之輩,今日若不將你誅殺在此,寡人如何面對天下人!”
林夏左一句寡人,右一句寡人,明相只道是這人自持有些本事便妄自稱大,以皇帝自居,一聲冷哼,道:“我佛雖慈悲,也度不了你了。”
“伏魔棍!”
紫金色的炫光倏然爆射,化作明相手中的金黃長棍,足有十丈來長。明相一聲大喝,化氣而成的金棍隨着他的手勢,轟然砸向下方的林夏。
棍勢兇猛,如泰山壓頂,林夏舉劍橫檔,一聲清脆的聲響,林夏雙腳踩空,墜向地面。
明相見林夏接不住這招伏魔棍,墜到地面上,哈哈大笑:“邪不勝正,墮入地獄吧。”手勢變換,伏魔棍金光涌動,怒旋着從天而降,直如山嶽壓頂,攻勢未到,明相的聲音先至:“如來般若印!”
紫金色的卍字氣刀接連隨着伏魔棍怒旋而下,狂風激蕩,勢如破竹,后發先至,層層轟在林夏身上,周遭土地瞬間塌陷。一直在廣場邊上觀戰的法華和陳平禮二人暗自叫好,不愧是住持,竟能將伏魔棍和如來般若印相輔相成,威力層指數型增長,普天之下,沒有幾人能接下這招。
廣場的其他和尚和俗家弟子都被迷惑了心智,獃滯地望着這一切,若是平常,必定新潮澎湃,下跪膜拜。
如來般若印的威力一重勝過一重,林夏感覺身體快要撐不住了。嬴政傳音說道:“小子,只有站在暴風眼,才能一舉擊潰暴風。你儘管收斂心神,能不能領悟此招的奧妙就看你的悟性了。
”
林夏冰冷的聲音傳遍廣場:“以地為盾,以勢為引,玄天一氣訣,破!”
整個廣場劇烈抖動了一下,陳平禮和法華以為是明相的殺招威力太大,撼動了整座寺廟。
一息之間,黑色的劍氣電射而上,射入轟然而下的伏魔棍底部,瞬間擊穿十丈長的伏魔棍以及層疊轟下的如來般若印,叮的一聲,明相手中的金棍脫手飛出,右手掌和右肩同時被劍氣擊穿,再差分毫,只怕整隻右臂都會被劍氣寸寸擊碎。
明相噴出一口老血,身體直墜而下,沒了念力支撐,伏魔棍和如來般若印亦晃散消失。
法華反應迅捷飛身而上,接住墜落的明相,兩人翩然落地,明相左手抱着右臂,鮮血橫流,面如金紙,雙目緊閉,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傷勢極重。法華點了明相周身幾處要穴,又捏着明相的脈門為他輸氣療傷,方止住血流。
林夏大步而上,笑道:“勝負已定,敗者當如何?”
法華心知不是林夏對手,雙手合十道:“施主深不可測,貧僧已受教,請回吧。”
“打贏了乃替天行道,打輸了認個輸就想全身而退,天下哪有這等好事。”林夏長劍指着法華,“自裁以謝天下吧。”
法華橫眉上挑,就要動手拚死相搏,明相此時已回過神,拉着法華盤腿而坐,雙眸微閉,波瀾不驚地說:“心道若行,何用行道。要殺要刮,施主自便。”
嬴政乃飽讀詩書之人,怎會不知明相所言是何意,暗自好笑,反問:“爾心道若行,何用行道?”意思是你的信仰若是正道可行,又何須四處宣揚,迷惑百姓,應該以身作則,鼓勵世人迎難而上。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明相忍痛雙手合十,低眉垂耳,冷汗順着褶皺的臉頰流下。
“沒有愛的世界有什麼意義。”林夏最聽不得這些所謂的佛家真理,雙手叉腰,不由自主地奪回了身體控制權。嬴政是位殺伐決斷的君王,本想一劍解決這兩個為禍人間的邪佛和尚,卻被林夏一激動就奪回了身體控制權。
自從鄭生生接觸了佛法,整日與林夏講這些至高佛理,其一是為了得到林夏的認可,其二是希望林夏也能迷途知返,切勿繼續執迷於紅塵的八苦,唯有信佛才是脫離輪迴,脫離六道的唯一途徑。林夏若是成為佛教徒,對於鄭生生而言實乃大功德一件。
但是,林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佛家講究的因果定論並非佛家專利,因果自佛教創立之前就已存在,這是客觀事實。有因果才有佛教,並非有佛教才有因果。
從古至今,所有的教派都是因果的產物,沒有任何一個教派能凌駕於因果之上。林夏看來,這個宇宙沒有神,只有命運之輪,宇宙的所有生靈都在這個輪盤上生活,輪盤就是前因後果,我們是各自前因後果的經歷者。
在場的所有和尚和俗家弟子,其實很多和尚只是把出家當成一個工作,日後還俗一樣娶妻生子,像正常人一樣度過一生。往往執迷於佛的是一些俗家弟子,他們的人生遭遇各有不平,各有挫折,這就是因。當他們的心靈無處安放,當他們需要某種精神上的寄託,或者當他們需要某些理由來對付生活中工作中遇到的問題,佛教的經典語錄成為了他們的避風港,這就是果。
你成為任何一個教派的教徒,是你的人生原因導致了這個結果。
“愛是獲得永恆真理的羈絆,當年悉達多王子為了脫離六道尋求永恆真理,斷舍親情,愛情,斷舍子民,方能在菩提樹悟道成佛。”明相娓娓說道。
林夏聽來好笑,這不是他第一次聽悉達多的故事。
“這樣一個拋妻棄子,不贍養父母,放棄子民沒有責任心的王子也能成佛,簡直沒天理。”林夏目光如炬,“再者,悉達多是一個王子,有錢有權,幕後定然有團隊出謀劃策著出這些佛家經卷,將種種人性進行整理歸納,編出各種佛家故事,對外宣稱這些經卷都是悉達多一人所著,你可知為何?”
明相咳了一聲,說:“阿彌陀佛,佛主說過的真理都由佛主的弟子記錄成書。”
“錯錯錯。”林夏望着明相,“兩千多年前,整個地球的普通人基本民智未開,大多數百姓寧信鬼神也不信科學邏輯,當時的佛家經書若是公開由皇宮知識分子共同所著,百姓會想你們都是聰明人寫出這些大道理不過信手拈來。反之將所有功勞歸功於悉達多一人,而悉達多又是佛教的創教人,神話悉達多,定然引來無數普通百姓的信奉。”
明相念了一句佛號,說:“請問施主在兩千多年前的印度么?”
“當然,不在。”林夏蹲在明相面前,“所有的教派不過是資本的遊戲,包括你們所做的事,也是資本的遊戲,就看這個遊戲玩不玩得轉。”
“依施主看,我們的資本能不能把這個遊戲給轉通透了。”明相冷眼相對,不再隱藏。
“我一個人自然無法撼動你們這棵大樹。”林夏坦然相告,“胳膊擰不過大腿,只有資本才能戰勝資本,也許有其他資本站在正義的方向上,那種引導人們勇敢面對生活面對困難的資本,一旦他們發現你們的卑劣手段,很有可能將你們一舉消滅。”
明相笑了笑,說:“老僧可以告訴你,當今的地球,沒有這樣的資本。”
這時一條信息提示音從林夏褲兜傳出,林夏摸出手機,是李錦珍發來的一段視頻,視頻封面是兒子林聰聰躺床上熟睡的樣子。自從離婚後兩人都是電話聯繫,從沒發過視頻,這是頭一次,莫非有好事?
林夏點開視頻,夜已深,房間裏沒開燈,窗戶開着,對面小區樓微弱的燈光閃了進來。只見林聰聰蓋着被子,不知是熟睡還是昏睡,隨着鏡頭的轉移,床邊站着的李錦珍被一名短髮黑衣女子拿着一把匕首架在脖頸上,一絲血線順着傷口流下,李錦珍驚怖地望着黑衣女子,不敢吭聲。鏡頭轉向地面,微弱的燈光下仍然可以看清是個鼻青臉腫哼哼唧唧仰面躺在地上的人,是土哥張金瑞。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找到你老婆兒子也不容易,老夫都沒想到張金瑞這種愛財如命的人居然有些義氣,非要吃些苦頭才帶老夫到此。拿煉神鼎來換你的妻兒,地址發你手機了,無倫你用什麼方法,七天內送到,否則準備給你老婆兒子收屍。”
鏡頭轉向說話的人,重九齡面無表情地按下停止攝像的紅色按鍵。
一股怒氣直衝腦頂,林夏目眥欲裂,沒想到這個老頭如此下作,用這麼下三濫手段脅迫他交出煉神鼎。腦海里一片轟鳴,再顧不得與明相口唇相譏,人朝着寺廟外電射而去。
明相與法華皆不知發生了何事,見林夏突然離開,都鬆了一口氣。法華忽然想起了李修智,放眼望去,破敗的廣場哪還有李修智的身影,此子年紀輕輕就能迅速破了明相的輪迴眼悄然遁走,實力不容小覷。想不到當今的太平盛世,竟藏着不少龍虎之輩,也不知還有多少勢力暗流涌動,只待有人點燃那根導火索,將世界攪個天翻地覆。
李修智此刻已搭上一輛網約車,沿着高速公路朝西而去,暗自僥倖被那個明相住持迷惑時有一大哥相救,否則此刻只怕斷手斷腳,嗚呼哀哉了。也虧師父教了些**迷惑之術的手段,才能儘快脫困,趁着救命恩人與明相大戰趁機遁走,如若再晚走片刻,被堵個正着,單憑我一個人可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同一時間,碧葉寺兩百多丈高的空中,一輪明月之下,十七個黑色西裝革履的人呈一字型立在虛空之上。
歐陽龍生得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看上去不過四十歲,他穿着白色西裝,打着紫藍色的領帶,此刻他立在十七名黑色西裝手下的前方,叼着一根雪茄,猛吸一口,啵啵啵地吐出一串煙圈,高空風大,煙圈轉瞬即逝。
人影閃動,一名黑色西裝男子閃現在歐陽龍前方,虛空中單膝下跪:“稟告歐陽執事,根據網上流傳的視頻線索,屬下李木純雖立即趕來,但目標已消失。”
“碧葉寺發生了什麼?”歐陽龍問。
“下方很多人受了魅惑之術,寺廟一片狼藉,顯然剛經過一場大戰。兩個老和尚受了些傷,其中一個老和尚念了幾句經文,全場的魅惑之術就解除了,至於期間發生了什麼,根據視頻資料,屬下猜測這些和尚沒有人是李修智的對手。”李木純如實上報。
歐陽龍哼了一聲,說:“這個山門小寺怎麼可能是神門五傑之智傑的對手。走吧,李修智定然去尋求神門其他四傑的幫助,尊主的旨意很明白,消滅神門五傑,將五傑令帶回去。”
“我等是否將下方所有人滅口,以免走漏了五傑令的風聲。”李木純請示。
“不可。”歐陽龍將雪茄煙頭彈射而出,“佛門根深蒂固,耳目眾多,事情鬧大了反而影響魔尊大業,李修智不可能隨便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若讓佛門得知五傑令重現人世,只會給他帶來麻煩。”
李木純點頭稱是:“我等即刻發動全球關係網尋找神門五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