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夜逃臨淄

007 夜逃臨淄

此時已是五更天了,春夏交替之際,天亮的早,東方掀起了魚肚白。(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在臨淄東門郊外,沒有因為黑夜的結束起了任何的轉機,對顏拓來說,絕望,只有絕望。

“盧安,馬上放了他們,不然我要你主子的性命。”

盧安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對於顏拓的話,顏稟嗤之以鼻。“你一家老小都在我手上,現在有權利談條件的好像不是你,搞清楚狀況。”

“你敢對他們怎麼樣,我就殺了你。”

“嘖嘖!昔日裏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恐嚇起人來,像是嚇小孩子。我不對他們怎麼樣,現在就已然是你的刀下鬼了。現在,把你的刀從我的脖子上拿開。”

顏拓的劍僵在那兒未動分毫。顏稟見這狀況,知道不來點厲害是不行的了。“盧安,把那孩子。。。。。。砍哪兒呢,我想想。。。”

“顏稟,你敢。。。。。,。”顏拓怒不可遏,劍橫向他的脖子,勒出一條血痕。

“先砍手吧,。。。。”

盧安聽從主子的吩咐,抓過孩子,孩子嚇得嗷嗷大叫,拂月嚇得撲了過去,拉着孩子的衣裳,“不要,不要。。。不要啊,大哥”她慌亂的跪在地上,合著雙手哭着求顏稟。

“大哥,求求你放過我孩兒吧,他是你的侄兒啊!顏拓,你把劍放下,求求你快把劍放下吧!”

這個女人哭的兩個男人的心都碎了,顏拓手中的劍無力的滑落在地。

他跪倒在顏稟的腳下,“放了他們,你若要我命,拿去便是!”

顏稟撿起了地上的劍,捋着上面的血跡。“你欠我的永遠都不是一條性命能還的了的”

他指向顏拓的胸口。

拂月跪着移動到顏稟的面前,不斷的搓着豎直合著的雙手。“哥,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們,我不管你跟拓他有多大的恩怨,你現在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拓原本就是要和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他已經不記恩仇了。哥我求求你。。。。”

顏稟看着這個女人為顏拓求情,哭的滿臉淚痕,不斷的磕着頭,這哪裏是他認識的傲慢淘氣的上官拂月。不知道他哪裏來的氣,用力的扯起她的胳膊,“你給我起來、”

上官拂月看到自己的求情反而惹惱了顏稟,便死了心似的,不抱希望了,她抱着顏拓,用手撫摸着着他的臉。

顏拓心疼的說“拂月,別這樣,我不畏懼死,卻害怕看到你這樣難過”

拂月抿着嘴,遏制住哭聲,但是眼淚還是一個一個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也不怕死,就怕與你分開,你若死了,我又豈會苟活。你都不知道,你每每在征戰的時候,我一個人守着孤燈的日子有多難熬。這樣也好,你再也不能離開我了。”

她靠在他的懷裏,閉上雙眼等待着接受死亡。

顏稟撂下劍,”給我一個保證,讓我知道你是真的不計恩仇了!”

顏拓看着地上的劍,知道顏稟是什麼意思,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居然肯放過他,這不似他的作風。

拂月一聽顏稟改變了主意,欣慰的笑了,可她看着顏拓的時候,卻看不到顏拓的臉上分豪的喜色。

顏拓左手拿起劍愣了片刻,一咬牙,劍揮向自己的右臂,脫離了身體的手臂在空中轉了個圈掉到地上,血濺到拂月的臉上,她沒來得及尖叫就暈了過去。一旁的上官赫趕緊蒙住孩子的眼睛。

顏拓疼的滿頭是汗,他的眼裏擎着淚水,這淚水不是因為斷臂的疼痛,而是為了告別他這二十年來的戎馬功歌,他無力拿劍,也就再也不是那個齊國上下稱頌的戰神了。

顏稟這般像是方才滿足,帶着下人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顏稟皺着眉頭不發一語,盧安嘀咕着:“剛剛明明有機會斬草除根,主子何以放虎歸山!”

顏稟苦笑,在他們眼裏,他是這一斗的贏家,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輸掉的永遠拿不回來了。當初他以為顏拓已經死了的時候就想過,也許時間久了,拂月會忘了顏拓,回想起身邊有一個十幾年如一日的對她好的他。他可以重新拿回原本屬於他的那顆心。可是如今他知道了,這一切都已成定局,他也沒有辦法在撇開靜雨公主,靜雨公主的黨羽遍佈朝廷上下,扶他上去容易,拉他下馬在現在這樣的時機看來也是易如反掌。

不是沒有想過殺掉顏拓,將拂月硬帶回去,只是依着她的性子,怕是會做出要讓他後悔終生的事情。

顏禮見到主子斷了象徵著一生他榮耀的手臂,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胡亂的撕扯着自己身上的布,給主子綁着傷口止血。

這一家人老的小的都在哭,只有顏拓靠在車裏面無表情,不發一語,他的臉上不停的滲出汗珠,嘴唇慘白。

顏禮坐在車前摸着眼淚,干坐在這,不知道把車趕往何處。

“阿禮,我們去前面河邊的村裡!”顏拓虛弱無力的說。

被顏拓留在阿芒家的阿米和阿羅一早醒了便不見了老婆婆的蹤影。只是桌上端正的擺放着兩碗盛好的粥,中間還有一大盤蒸熟的地瓜,還升這騰騰的熱氣。兩孩子看到了歡喜的不得了,這種感覺,好像奶奶還在他們身邊似的。正吃着,忽聽到外面一陣隆隆的車軸聲,在這鄉野之間的清晨,顯得異常轟動。阿米好奇的探出頭來觀望着。只見一輛三駕馬車,織錦的段子拉下的帘子,紅木框架。這一看阿米就知道,這不是鄉里會有的,定是官家之物。

馬車行至趕在阿米門前停了下來,趕車的是一個看起來約摸二十齣頭的男子,他掀開帘子說:“主子,到了!”

一貌美的女子先下了車,臉上寫滿了憔悴卻遮掩不住那不俗的風華。車裏,老者攙扶着男子遞給女子。男子卻搖了搖頭示意女子不用太過擔心,右肩上扎着的白布已經被血浸染的斑駁不堪。再往下看。。。。。。。

阿米及時捂住了將要發出尖叫的嘴,才一日不見,他的“爹”竟成了這般模樣。

上官赫扶着顏拓進了屋裏,一樣也嚇到了屋內的阿羅,阿羅怯怯的扯了扯哥哥的衣角。,拂月從車裏抱齣兒子,小臉上還掛着淚痕。不知是不知道是因為昨夜的事故驚嚇到,還是哭累了,現在已經睡熟了。她心疼的用臉貼著兒子的臉上親昵的摩沙了一番,然後送進裏屋的床上。

“阿米,婆婆呢?”

“額。。。。我。。我早上起來就沒見到了。”阿米見顏拓突然問他,有點慌不擇言。

“這是在戰場上救了我的那兩個孩子,父親也是戰亡將士,也沒了家人。”顏拓更拂月解釋道。

拂月蹲下來,看着兩個還那麼小的孩子,就流離失所。心中不免感慨,幸虧自己的丈夫還能夠活着歸來,她經歷過那樣的悲痛,所以越發的憐憫起這兩個孩子來。

她拉過兩孩子的手,“以後跟着我們,我就是你的家人。”

阿米聽着這樣的話,都想哭了,嘴巴一撇一撇的。顏拓是見過阿米哭的,知道后況。

“停了!”

阿米會意,便真的停了,預備要留得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

“阿禮,你回去吧!”

“主子,這是何意?”顏禮不解

“我和夫人是去流亡的,無需再跟着我們了,且你妻兒都還在城,難不成你要拖着一家人跟我受罪。”

顏禮一聽此話,撲通往地上一跪。“顏禮從小就聽着家父告訴自己,咱們受過顏家的多少恩德,就連家父的命都是顏老將軍救下的。若無顏家便就沒我顏禮。我是生死都要跟着主子以報恩德的,不然九泉之下也愧對老父的。”顏禮一句一淚,字字珠璣。

一旁的上官赫看不下去了,“好孩子,起來說話。”他扶起顏禮。

“並非我要拋下你,只是實在不忍拖你一家子跟我顛沛流離。”顏拓無奈的說。

“拓兒,這既是阿禮的信念,你若勉強拂了他的意,定會叫他餘生難安的。且你往後移居他處,多個人也多個照應啊!”

這話說到顏禮心裏去了,他使勁的點着頭附和着上官赫。一旁的顏拓在沒了意見之後,看了看拂月,拂月也點了點頭,顏拓也就只好答應了。

上官赫把顏禮拉至一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末了跟顏拓說:“拓兒,你和拂月暫且現在這兒休息一番,我和顏禮都還有事要辦!

吩咐了一番,二人便走了。留下屋內心事沉沉的兩個大人,和兩個被這緊張的氛圍弄得不敢啃聲的孩子。

“阿米阿羅,你們去附近尋尋阿婆的蹤影,我們跟他告了別就走了!”顏拓說。

“哦,好!”兩個小孩也不願意在這尷尬的氛圍里獃著,一溜煙兒便跑了。

拂月看着顏拓那突兀的帶血右臂,那個,是曾經只屬於他的榮耀,斷了,一定很疼!便再也忍不住,撲在他膝上泣不成聲。

顏拓撫了撫拂月的頭髮,安慰着說“拂月,不哭了哈!往好處想,我只作為你的丈夫,只作為孩兒的父親或者不好嗎,焉知非福呢?”

是啊,這不一直是她想要的嗎,這麼些年來,她站在他的光環背後,做為一個明理的好妻子,她不能對為國盡忠的丈夫用任何怨言,在這樣戰亂的年代,她也不能為了自己一己私心將丈夫的雄心大志束之高閣。

她只能守着孩子,等待!好不容盼到歸來的丈夫,卻被叫去接受王上的封賞,還要應酬前來道賀的官員。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為逗留幾日又要奔赴另一個戰場,都沒有留下片刻的溫存。

現在,他被這世道背叛,徹徹底底的只屬於她了。心底卻沒有一絲該有的喜悅。因為她感受的到,在顏拓的心底是有多麼的不甘。要他脫離屬於他的天地,做一個平凡的人,從此再無理想抱負可言,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也就是行屍走肉的活下去。因着這樣,她為他感到心痛。

顏拓摟着她的肩,想要再說下什麼,慘白乾裂的嘴唇合動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能說出。就這樣沉默了良久。

顏拓再低下頭來看拂月時,她一動未動,氣息溫和。這才發現她是已經睡著了。

右臂的疼痛陣陣錐心,他的眉頭又緊緊的皺了起來。雙眼微閉,戰場,榮耀,仇恨,拂月,孩子,顏稟。。。。。。一幕幕的場景在他的腦中不停的兜轉。

他想若是沒有發生這樣的大轉變,他的人生該是怎樣的走向。繼續作為大王最器重的臣下,接受着萬人仰慕的眼光?呵!不,他疲了,一直自以為是,覺得自己享受的是人臣無二的榮耀。時至今日方知,他不過是大王庇佑自己的一顆棋子,不沾分毫情誼。就算心裏明白他是含冤莫白的死去,也不願意花分毫的時間去理會這些。

有時候改變也未嘗不是一場好事,他這樣想着,苦笑了起來。“斷了就斷了吧,但願,是真的斷了!”他看着自己的右臂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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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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