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黃粱一夢，乖徒兒？逆徒！

鬧鐘聒噪的鈴聲在在耳邊響起，驚碎殘破的夢境。

“什麼穿越，什麼洪荒，原來不過是黃粱一夢？”

“做夢都在給人打工，還真是悲催。”

洛清塵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腦袋，看了看熟悉的出租屋，腦海之中的夢境正在快速消散，不過還是做夢更快樂。

此時的洛清塵全然全當那穿越洪荒不過黃粱一夢，最後的記憶也在快速散去。

既然要去經歷凡與仙，洛清塵做得很徹底，將自身的記憶都封存，一點真靈入輪迴幻境。

而這輪迴幻境的一切都是基於他的意識而誕生，只是他自己已經不會意識到了。

實際上在穿越之前洛清塵沒有真的就沒有遺憾嗎？

他為何始終不能徹底斬去前世的羈絆，不就是因為尚有挂念嗎？

所以，洛清塵輪迴幻境之中的第一世正是從穿越前的那一刻開始，延續下去。

作為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應屆生，四處求職應聘，在世俗的塵網中苦苦掙扎，這便是凡人的苦惱。

為了活着，便已經竭盡全力，為了一日三餐、為了更好的明天，蠅營狗苟。

忙忙碌碌，卻始終庸庸碌碌。

洛清塵的潛意識裏，依舊覺得即便是平澹無趣的一生，也應該好好的走完，讓落幕不留遺憾。

都說人生如夢，幻境之中的演繹，也算是真正經歷過了，凡塵的一生完整才行。

在芸芸眾生之中，他不再是特別的那個，平凡，平庸。

畢業之後幾年時間終於穩定了下來，九九六的福報他也享受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年輕去拚命。

數年前的荒唐夢境他早已徹底遺忘，沒有了翻天覆地之能，也無法再脫離塵網，不想笑的時候要笑得禮貌，想流淚的時候卻只是沉默無言。

而在這一天，踩着點下班的洛清塵剛剛走出電梯，便見一個銀髮少女轉頭望來，好熟悉的感覺。

洛清塵疑惑，隨即搖頭，人生錯覺，過了做夢的年紀就不要再沉浸於幻想了。

錯身而過的瞬間，洛清塵的手卻被抓住了，讓他愣了愣神。

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終究什麼都沒能想起來。

這一天之後，洛清塵每天下班都多了一人跑去等待，他心中本能的抵觸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竟是在被一點點的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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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身邊出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女子，洛清塵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澹無趣，工作，生活。

而那出現在生活之中的女子也沒有更多的干擾他，只是安靜待在旁邊，無聲地陪着。

畢竟，這一段人生之中本就不應該有她，再做過多的事情，必然引起洛清塵的警覺，也會幹擾到輪迴幻境的正常運轉。

平靜地一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與蕩氣迴腸，從青年到中年，送走了雙親，自此世間便唯勝孤零零的一個人，孑然一身。

再到老年，依舊孤孤單單，生離死別都在經歷，烙印進道心。

一生就是一生，不管長短，只要完整，便是一場由生到死的圓滿。

是蜉蝣一夜，鳴蟬一季，草木一秋，還是人生百年，都可稱一生。

只是在人生最後的迴光返照之際，意識陷入虛無的最後時刻，洛清塵目光最後落在身邊安靜望着他的人影，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

隨後一切歸於虛無，道心在世事沉浮中洗滌，在人世滄桑中逐流，煥發光彩，一段執念在無聲無息中消解，更加通透澄澈了幾分。

凡塵的一生在幻境的推演中結束，屬於前世的羈絆變得更為純粹，那一份未盡的遺憾，該放下的都應放下了。

死去萬事空，人生到頭皆歸無。

輪迴幻境之中新的一生開始，不過與前世的現實相比，這一世的世界有了修行的存在，但離追求長生之路還太過遙遠。

洛清塵的真靈意識一次次地在輪迴幻境之中轉生，因為他完全封印了自身的記憶，每一世都是從頭開始。

他從凡到仙，沒有實感，缺乏一番磨礪，偏偏他又不是生而為仙之人，有着一顆凡心。

一世世從凡而入仙，自低處走向高處，正是他道心的蛻變，將漏掉的沿途風景補上，方才不至於成為爆發戶。

過去的他，就像是一個社會打工人，突然有一天中了幾個億的大獎。

固然是一件喜事，但突然的暴富帶來的是連這一筆巨款怎麼花都不知道。

別人眼中也只是一個暴發戶，而不入上流社會的圈子。

格調與資產的嚴重不對稱，帶來無法抹去的撕裂感。

洛清塵的道心匹配不上他的自身實力與跟腳。

雖然並非真正的輪迴，但比起洪荒生靈而言，有一點洛清塵確實要有優勢得多，那就是他記憶之中儲存的信息量。

這些信息足以構建出人生百態，各式各樣不同的世界架構，各種不同軌跡的人生。

洛清塵的真靈沉浮其中，在幻境之中卻體驗其中真實的每一次生命脈動，更深層次地剖析自我，追尋真我。

不過洛清塵沒想到過的事，他眼中乖巧的徒兒比他預想的還要大膽，輪迴幻境之中有那麼一道真靈自然而然地就融入了其中，每一世都以不同身份出現在他身邊。

倒也沒做其他，只是靜靜陪着，以至於數次輪迴幻境之後洛清塵竟是沒有再感覺到違和感。

他最沒有想到過的是，先天至寶輪迴鏡與他徒兒間的契合程度。

三仙島上，洛清塵沉睡之地，紅裙少女一頭銀髮披散，安安靜靜地靠坐在一邊，好似一尊玉凋一般。

與洛清塵不同，輪迴幻境之中的葉蟬衣自始至終都是清醒的，不過她也不敢做更出格的事情。

畢竟，她可不想真的惹師尊生氣，師尊真可能把她逐出師門的。

自己師尊她太了解了，兩世加起來數千萬年時光，師尊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比師尊自己更為清楚。

她甚至知道，師尊與人族一般，擁有極為豐富的情感，人性勝過神性。

在這一點來說，師尊就不像是一尊先天神聖。

所以，他是特別的，也是複雜的。

為了了解自己的師尊，她曾經可是特地花費了漫長時間來觀察人族。

前世今生，葉蟬衣最大的恐懼與不解就是最後師尊的不知所蹤，某一天突然就從世間消失了，任他們這些弟子如何尋找，都沒有絲毫線索。

師尊拋下他們，獨自離開了，去往了他們所不知道的時空。

即便重新活過一世，葉蟬衣還是想不明白師尊最後是去了何處。

更可怕的是，關於師尊的記憶最後都逐漸在他們腦海之中消散，這讓她無比恐懼。

所以她希望師尊心中能有所牽挂，不要突然某一天就消失了，至少，她希望不管去何處，自己都可以得到允許，追隨而去。

師尊固然對他們這些徒弟很好，但卻從未指望他們能有所回報，因為他覺得沒有任何需要。

在這一份無所謂之中，實則也隱藏着一種澹漠，無所欲，無所求，故無所念。

師尊所修的真我一念之中，並沒有他們的存在。

師尊從始至終都在可以保持着與他人的距離，讓世界遺忘自己，最後他也遺忘了世界。

可是，自己怎麼可以忘記，連葉蟬衣這個名字都是師尊取的。

雖然師尊一直說自己是個取名廢，但葉蟬衣很喜歡自己的名字。

師尊說，作為長生久視的存在，無需去考慮生命的繁衍，意志的傳承，血脈的延續，所以可以獨自活得很好。

所以師尊真的僅僅把她當成徒弟，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是。

她也沒想過立刻改變師尊的想法，只是想要趁此機會，讓師尊意識到她徒弟以外的身份存在，僅僅只是意識到就夠了，就有機會。

“你說葉蟬衣那傢伙在做什麼？她不會是想傷害師尊吧？”

不遠處，一雙靈動眸子偷偷窺視着這邊，有些不解地問道。

不是說替師尊護法嗎？結果你就這麼護法的？就是偷偷摸摸向師尊撒嬌嘛，碧霄對此表示深深地鄙視。

果然，葉蟬衣沒資格當大師姐，就是個愛向師尊撒嬌的小丫頭，才應該當小師妹。

瓊霄搖了搖頭：“大師姐最是在意師尊，不用擔心。”

“我才沒有擔心，憑她又豈能傷害到師尊？”碧霄撇了撇嘴。

對於瓊霄說的，葉蟬衣最是在意師尊這件事，她覺得這說法並不准確，不如說那傢伙根本就只在意師尊。

除了師尊的事情，那傢伙根本就毫不關心，冷冰冰的。

而且，她們姐妹敢惹師尊生氣，那傢伙每次都毫不留情的教訓她們，後果甚至比直接招惹了她本人還可怕。

“瓊霄，你說葉蟬衣這傢伙是不是有些奇怪啊，我總感覺她對師尊與我們面對師尊有些不一樣。”

碧霄歪了歪頭，又開口問道，她也很喜歡自己師尊的，師尊對他們好，本身又強大，是洪荒天地最厲害的存在，甚至她覺得道祖鴻鈞也不能與自己師尊相比。

但是不知為何，她總感覺葉蟬衣不對勁，看着師尊的目光隱藏着更為深沉的東西。

“我覺得吧，大師姐想給自己超級加輩。”

“什麼意思？”

“她想做師娘，這話還是從大姐那偷聽來的。”瓊霄目光偷偷看了看左右，傳音與碧霄說道。

“……”

碧霄表示很震驚，然後就是氣憤。

做大師姐還不夠，以後自己得叫師娘？欺神太甚！她碧霄堅決反對，她不同意。

“她她她她………她怎麼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不行，絕對不行！”

一想到那種可怕的畫面，碧霄用力甩了甩頭，簡直是噩夢好嗎？

而且師尊師娘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雖然她立刻就理解了其中的關係。

在她們的本源烙印之中，父神盤古化身天地，蘊養萬物，也只有父神一說，可沒有母神一說。

所以碧霄從來即便見過了三仙島上後天生靈的生息繁衍，但在關於生靈間陰陽大道方面的知識，一片空白，還比不上他那個偷偷摸摸拿陰陽雙蛟精血連毒的小師弟。

瓊霄的說法讓她震驚不已，師尊就是師尊，還能成為別的什麼存在的嗎？

“對了，師尊知道葉蟬衣的想法嗎？大姐又是怎麼說？”

……

在碧霄與瓊霄身後，雲霄看着自己兩個妹妹鬼鬼祟祟地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瓊霄與碧霄的話語都落入了她的耳中，這些事她早就已經知道了。

畢竟，三仙島上與葉蟬衣關係最近的除了師尊就是她了。

葉蟬衣日常的舉動她都看在眼裏，又如何不明白自己這位大師姐的心思？

比起單純的碧霄，雲霄知識面可是要淵博得多的，自身聰慧，即便葉蟬衣並沒有與她說什麼，她也能隱隱感覺到一些事情。

其實師尊自己本應該也能看出來一些事情才是，奈何師尊自己從來沒有去在意過，未曾往這個方向想過。

在師尊眼中，她們是不是更像女兒什麼的了？永遠都是沒長大的小丫頭。

葉蟬衣之所以一直保持着相對幼小的姿態，怕也是這個原因吧，讓師尊自然而然地把她當成了小丫頭對待。

像自己與望舒若是與葉蟬衣那般自然而然去抱着師尊的胳膊，師尊多半是會避開的。

師尊也是湖塗，出世的先天神聖就已經是成熟狀態了，又哪裏會有小孩子這樣屬於後天生靈的階段性劃分？

雲霄現在有些擔心的是，葉蟬衣做過火會引來師尊的責罰，就以師徒關係陪着師尊不是一樣的嗎？

所以她也不能完全理解葉蟬衣的執着，但葉蟬衣說，她不想師尊某一天就突然消失。

瓊霄與碧霄雖然貪玩，但也不會在重要的事情上搗亂，適當的調皮師尊頂多敲敲腦門就過去，師尊閉關這樣的大事她們也不會去打擾的。

而且有雲霄看着，三仙島的一切都在平靜之中前行，而封印了自身意識，在輪迴幻境之中經歷人生沉浮的洛清塵，依舊在追尋自我的本真，以生命留下的印痕打磨道心。

經歷得多了，才能真正帶來成長，有些事，只有真正沉淪其中，才能去感受到。

同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的以蘊生在生靈大道之中，潛藏在每一個生靈的本我深處。

洛清塵打磨自身道心，照亮自身道途，亦在本我之中去追逐那一縷超脫天地規則束縛的變數。

混元歸一，大道尹始，。

數萬年後，三仙島上空有大道之力垂落而下，輪迴幻境正在無聲散去，一點真靈自其中脫離，一股玄妙莫測的氣機開始瀰漫。

“師尊要破境了。”雲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輕聲自語道。

洛清塵目光看了一眼緊靠着自己的徒弟，眉頭深深皺起。

“逆徒！”

起身，一指點在面前虛空，一道虛空門戶出現，洛清塵袖袍一揮，將幾個徒弟與望舒都裹挾其中，腳步一動，便已經遁出了洪荒天地，立身混沌海中。

“你們在此觀看即可，為師的混元之劫，或許能讓你們有所領悟！”

話音落下，洛清塵獨自進入了混沌海更深處，周身大道神光綻放，好似那照亮混沌的第一縷太初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