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紅髮 【一】
【1】
今天是我來原象徵界的第5天，恆宇院開學已經兩天了。
開學，這個噩夢般的詞彙，深植入每個渴望自由的意識中。開學是一種剝削，剝削我們每個酣睡的早晨，一種閹割；閹割我們家裏的溫暖小火爐；一種匱乏，一種我們永遠無法開學的匱乏。
《初級元素控制論》，《元素導論》，《念力學》，《心靈學導論》，《理學D》，《原象徵社會》，《日月紀實》，《概念學》，《光學》，《恆宇真教》，《溯源學導論》，《現代漢語》，《魔物圖鑑》，《中國古代文學史》等等不知為何還有一本《格林童話》....
這些都是這一階段元素院必修。
恆宇院有心靈院，現象院，元素院，斗戰院，商學院，魔道院，生物院，生態管理與環境資源保護學院，民族學院等幾十個學院，根據傳承的種類帕提亞會自動分配。【真知】似乎是智識性的語言，類似於超級cpu那樣的東西。
穆萊特領新生裏面只有我是元素院的，元素院的人相當少，只有23個。白歧雖然血承是具有元素性的，但被歸為了現象院。瑪格麗特和晴澤也在現象院，晴澤的傳承更接近概念一些，但官方發言是傳承永遠是不完美的概念，無法超過現象級。
晴澤被帕提亞判定為重點檢查對象，但他好像之前就是遠近聞名的大聰明，所以他並不在學院上學，而是在科研所里搞科研，開始給恆宇院打工，並接受監察。
每3年為一個季度，恆宇院會招收三年來觀測到的傳承並使他們入學，所有擁有傳承的人都需要在恆宇院上學。畢業后他們可以選擇繼續進修。也可以回到自己所屬的領地工作，也可以去次象徵界作為一個平凡人活着。
恆宇院沒有講課，教師只作為輔導，解疑並帶領實踐，所學科目什麼全憑自學，自行閱讀教材，教室等於自習室。
因為原象徵界的人口極少，所以適合這種教學方式，一位教師只負責幾名學生，不幸的是我的教師是艾斯提。艾斯提見到我的時候還挺激動的，然後就責怪我為什麼不在狄俄涅面前變鴨子。
恆宇院的並沒有固定的學年制度，學分修滿即可，所以實質上也沒有什麼學長學弟之分。教材由淺入深，《理學D》學完要學《理學C》，《心靈學導論》學完要學《心靈學必修1》考核方式大部分也不是考試，而是實踐與論文報告。
但在恆宇院待太久還畢不了業的話會直接被扔到次象徵界，直到有畢業水平才能回來，很多人因此選擇就呆在次象徵界。
元素一共有四個大類，風水地火。
坐在我前面的馬庫斯，那個之前向白歧搭話的梳着中分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做了個錫紙燙，是金屬元素，屬於大地系，他的導師是那位與我曾有一面之緣的公孫揚。
他正在手機上看着什麼，類似於視頻號一樣的東西。
我翻着我面前的現代漢語，鼻音，拗音，齒音。語素，詞義，複句...這種死東西是要考核的，我痛苦了起來。
但似乎在次象徵界的成績更重要一些，畢竟在恆宇院不急着畢業，後天次象徵界的時間就開始流動了，我也差不多得回學校了。
溫蒂尼和塞壬在旁邊認真讀着什麼《溯源學詞典》，澤塔在寫着什麼表格，席因在睡覺。
我，瑪格麗特，席因，白歧，都很榮幸的是艾斯提的學生，而澤塔，溫蒂尼，塞壬的導師則是狄俄涅。
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都需要負責一個課題，課題與學分完全掛鈎的。比如寫一篇報告，做一個實驗，或者外出實踐什麼的，甚至會有討伐休謨，參與領地糾紛那樣的危險任務，課題完全由教師制定。
“去道場比劃比劃吧。”澤塔突然向我說道。
恆宇院要求每位學生至少掌握一種武器，我還不知道我該選哪種。
“澤塔你選的是鐮刀吧，那玩意真的能用嗎，不應該只在動漫作品裏出現嗎。”
“這是個語言的世界，鐮刀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死亡的語言的一種表現形式，十分容易傳導傳承或理學附魔，而且不管是長柄鐮刀還是那種鉤鎖鐮刀和我的【烈風】的相性都非常好。”
“就是能當法杖用？還能像遊戲裏的魔劍士？”
“差不多吧，但鐮刀作為武器也不算弱，只是比較難用，很講究技巧。不過我用起來還是覺得挺上手的。“
“你多用幾件武器也會找到對得上自己手感的武器的。”
每三個學院共用一個道場，元素院和現象院還有斗戰院鄰近在一起，聽瑪格麗特說因為斗戰系是格鬥能力最強的傳承，而能統御現象的現象系則克制大多數僅憑肉體力量戰鬥的斗戰系，能激發斗戰系學生的戰鬥潛能，元素系則適合給斗戰系學生練手，發明新招式，因為很難打死。
想出這種理由的人那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空曠碩大的道場，被走道劃分為了無數個小道場，走道旁放置着各種各樣的武器，長槍，刀，劍，鐮刀，長棍，雙截棍，火銃，格洛克，AK47，M1216，M134，MG-34，RPG，柯秋莎，雨傘，拖鞋，牙籤。道場裏面零零散散有着些人，白歧和瑪格麗特也在。
我們選擇了她們兩個旁邊的道場，我乘此機會看看她們用的什麼武器。
瑪格麗特右手拿着把看起來不太鋒利的日本刀，左手持一把老式火槍。像某個劍聖。
白歧時而拿長槍，時而也拿日本刀，或者又拿長槍又拿日本刀，與瑪格麗特對碰了幾下后便被一槍崩了腦門，躺在地上。
這真的是道場嗎。
”能用槍，為什麼還要用冷兵器呢。“雖然瑪格麗特那樣很帥，但我還是不解。
“原象徵界的生物可不是子彈就能解決的，斗戰院的某個人隨便一拳的能量相當於3發迫擊炮。在這個世界冷兵器遠遠強過熱兵器。而相比更講究技巧的次象徵界武術，原象徵界更注重純粹的力量。因為科技，沒有人厲害。“白歧站了起來，向我解釋到。
”刀切面，槍打點。”這是原象徵界特有的劍槍格鬥術。瑪格麗特說道。
“而人家用的則是穆萊特血族特有的流派—閃血劍，以血作為攻擊的輔助手段，比如說這樣....”
瑪格麗特用刀在腕部劃了一道口子，血汩汩流了出來，浮在空中。然後傷口立刻癒合了。
“小白，這次好好比一下吧。”
白歧右手一招，九把劍飛到了她的面前，每三把為一排，上中下三排，呈扇形，劍尖朝向瑪格麗特。
“這就是，這就是！仙俠小說里的御劍術？帥啊！”
”青丘的九劫陣，天劫，地劫，人劫，古代我們那的中二左翼分子發明的。”白歧紫色的雙眼緊盯瑪格麗特。
【閃血一式·赤掠】
空氣出現了一道缺口，泛出了一道血光，不知何時瑪格麗特的刀已經出鞘。白歧彷彿早就預料到一般側身躲過，但還被削掉了一縷頭髮。
”小白總是不能完全躲過這招呢。“
”我把頭髮全剃了就可以了。“白歧重新調整九把劍的位置。
血夜流入了火槍內，瑪格麗特當即又向還未恢復站位的白歧開了一槍，槍口綻出血紅色的火花。
白歧立刻驅使中段的一把劍擋掉，伴隨着劇烈的火花，挨槍的那一把劍直接向後飛了出去，蹭過白歧毛茸茸的耳朵，差點嵌進我的腦門。我剛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時瑪格麗特已經提刀向白歧砍了過去。
中段的三把劍趁着瑪格麗特出招的僵直立刻施展出一道強勁的水平斬，瑪格麗特被迫後仰，但她順勢轉身借力以更強的力道向白歧砍去，額前擺動的金色捲髮更襯托出那雙猩紅的雙眼，那犀利的眼神就足以斬斷鋼鐵。
白歧急忙將上段和下段的5把劍聚攏以劍尖迎向瑪格麗特斬來的刀鋒，想以劍身將瑪格麗特的刀制住，剛揮空的三把劍從背後向瑪格麗特刺去。
瑪格麗特突然將刀收回，一隻腳後撤一步，手臂大幅度彎曲，呈現更強的斬擊，刀尖凝聚起不安顫動的血，並蔓延到刀鋒上，同時左手抬起，火槍朝向背後對準三把偷襲的劍。
【血嘆】
火槍響起了巨大的音爆，一團巨大的火光在槍口閃現，背後的三把劍被轟散在地，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濃密的硝煙慢慢散去，吸引了道場許多人的注意。
【虹如】
瑪格麗特順着火槍的后坐力在空中再次華麗地轉身借力，將那如蓄滿的斬擊揮出彩虹般的弧線，直接斬斷了白歧上段剩餘的兩把劍，刀鋒又連帶出了一道誇張的帶着高溫的血弧，穿過劍的碎片向疾風般向白歧斬去，白歧以下段的劍竭力抵擋，顫抖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不斷變換着控劍的手勢。
所有的劍開始聚集在一起以不同的角度抵擋那道血弧，劍尖處都漸漸冒出了白霧。
【紅舞】
瑪格麗特以優雅的舞姿不斷舞動着，揮出一道接一道新的血弧，彷彿那些血弧是被演奏出的音符，並穿插着火槍伴奏般的射擊，血弧的數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快，瑪格麗特如演奏着一首小編製的樂曲般，
白歧眼眸一閃，開始做起了新的手勢。
【人神·絕地天通】
所有劍都化為了白霧，並融合到一起，一把巨劍逐漸顯現了輪廓，那是一把比白歧還要大的劍，纏繞着炫目的紫色雷電，白歧奮力將其向前一推，斬碎了一個接一個的血弧，以龐然之勢，向瑪格麗特刺去，劃出巨大的破空聲。
【閃血六式·凝煌】
瑪格麗特的血突然在刀尖上開始增生，以血不斷延長，鑄就刀身，瑪格麗特手中的刀頃刻間變為了一道極長無比的血刀，散發著猩紅的光。
瑪格麗特收回了槍，雙手握住刀柄，全力揮出一道呼嘯着的袈裟斬，消掉了巨劍的力道。
白歧也上前握住那把誇張的巨劍，毫不費力地餘力的舉了起來，大幅度着向瑪格麗特揮舞着巨劍，我感到風狂亂的涌動。
瑪格麗特紛紛使出斬擊消解着白歧的攻擊，兩把武器揮動的越來越快，空中的水分甚至都因為武器的撞擊而蒸發，道場回蕩着武器沉悶的撞擊聲，兩人所處的地面都逐漸凹陷了下去，雷光，沸血四處濺射，紫色與紅色交織着絢爛的對決。
突然兩道刺耳的聲音同時響起，白歧的劍被斬味為了兩半，9把劍碎成了無數個斷片。瑪格麗特的刀芯也斷了，血刃也消退下去，刀身落在地上。
瑪格麗特和白歧所處的道場地面已經是黑乎乎的坑坑窪窪一片。
道場內不約而同響起了掌聲。
血流仍然在瑪格麗特面前浮動着，白歧的劍的碎片也還纏繞着雷電。
”這麼多碎片有點難控制呢，不過問題不大。“白歧笑着，劍骸的中央生成了一個碩大的紫色雷球，逐漸將劍的碎片吸附到一起，如形成了一片小行星帶般。
白歧準備開口，難道又是什麼中二的能指嗎！
然後瑪格麗特一槍崩了白歧的腦門，白歧躺在了地上。
”這也是閃血劍的精髓之一哦。“瑪格麗特戲劇般的吹了吹槍口。
”火槍也是劍的一種嗎，所以不叫閃血槍，叫閃血劍。“我突然有所領悟。
“閃血劍最初的發源就是居合，槍則是最快的居合。”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小孩子的聲音。
”姐姐你又亂用人劫式了，白渡爺爺說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風險那麼高的招式的，一旦大劍損壞九把劍都用不了了。“
”人劫式？“我本能的問道。
“天雷，天火，天隕；地震，地崩，地陷；人芻，人鬼，人神。這是九把劍所各自對應的位置，對應着天街，地劫，人劫的不同衍生式。“
”白彌？你來這着幹嘛？“躺在地上的白歧一臉詫異的向聲音方向看去。
聲音的主人是一位長得清秀可愛的男孩子，矮小的身軀着一身紫色的長袍，修剪整齊的頭髮剛剛好遮住耳朵。
不用猜，是個青丘。
”啊，-白彌啊，你的領地似乎也不怎麼需要操心呢。怎麼了，找你表姐有事嗎。“瑪格麗特低彎下腰摸着那位叫白彌的男童的頭。
”我也是這一屆的學生啊。“白彌淡然的回答。
”小，小青丘伯？這一屆的學生？“澤塔大驚。
所以眼前的這位小孩是青丘的領主。不知道為何我毫不意外。
“反正領內也沒什麼事，有事也是白渡爺爺處理，我本來就閑着，不如來這裏上學嘍。”
“那白彌的傳承是什麼呢，在哪個院呢。”瑪格麗特問道
“【虛白】，心靈院，裏面也有很多青丘的同胞。”
“聽起來很難懂的傳承啊，不會在定級賽被打哭吧。”白歧站了起來。
“啊，姐姐，我不用參加定級賽啊。艾斯提給我的定級是S，我對自己的傳承也掌握不了，如果參賽的話，絕對會死人的。”白彌一臉無辜地說道。
“那...等等？S級？”白歧差點又摔倒。
”A級就有資格免試傳承定級了，而我和席因那屆都沒有S級。“澤塔又驚嘆道。
”那我走了，再見。“白彌向我們招了招小手手。
”你來這幹嘛的，來找優越感嗎？“白歧略顯惱怒。
”兩位姐姐打得挺火熱的，我來看看而已。順便見識下白歧姐姐的劍術，白渡爺爺說姐姐的九劫陣練得挺好的。“說完白彌就走了。
“這個小畜生，一肚子壞水，還天天在那裝的人畜無害。”白歧恨恨地說道。
“白彌一直都這麼可愛呀。”瑪格麗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