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無聲勝有聲

上山方法有很多種。

索道、抬轎，高人飛上去。當然，大部分用腳走。上山容易下山難。

鄭行運躍上山頂很多次。

奇峰險峻，天下太平。

這次他準備爬上去。手抓腳踩登頂。

閑的。是吧。

鄭行運也有點這麼覺得。

不過希瀾老師強烈推薦，一定要親手爬一爬，才能真正領略滎山風景。

希雨燕說早點下山吃飯。

心魔內功放下。黑霧也收起。俗事也放下。

穿上勁裝，帶壺水。

真要爬上去，還有點難。

滎山風景奇特。以半山腰為界，半山腰雲霧繚繞，往下密林瀑布、深潭淺水、碎影樟香，不時一隻野雞展翅驚飛。不少人在此定居，種點茶，喂幾條魚，爬些葡萄青瓜。新近還有人在湖邊造幾間農家屋舍，享受山水風光。

半山腰往上，景色雄奇。

先是冰山雪景，往上熔岩流漿，中間盛產一種特殊的鐵礦石。岩漿在這一層，只有一半，另一半覆蓋黑鐵。滿地鐵晶林立，光滑如鏡，鋒利無比。再往上卻是一棵又一棵參天大樹，根系盤繞，虯枝突兀，枝葉茂密，空中垂下氣生根。到頂，滎湖清澈見底。滎湖旁有一最高峰，飛來峰，又稱望鄉石、天下第一峰。一般人不上去，萬一上去，要小心別把石頭踩下來。

那就鬧大笑話了。

山腳一巨石，寫着“滎山”。

往裏走有一大片竹林，鄭行運看到有根大竹子上寫着：“曉卉到此一游”。

健步如飛，很快到達半山腰。再往上，只有一條人踩出來的小道。

正穿過雲霧，發現靠山處有兩行字：

“古來賢聖皆（空着）盡”。

“惟有飲者留其名”。

右下角畫了個小葫蘆。

雲霧之後，是皚皚雪山。千年積雪一線牽，疑似無路卻有路。鄭行運沿着若有若無的一條道慢慢走。遠處地面有點反光。

雪山上的冰面，如牆壁一般立在路外側。

運勁一吹，浮雪飄落，靠近腳踝處的冰面露出字。

“水善利萬物而有靜，居眾之所惡，故幾於道矣。”

最後畫了三道波紋。

看來到處題字也不是年輕人的專屬。

遠處山上不知誰寫了個大字。

“景”

筆力遒勁，雪化成冰。

快走兩步，叢叢苔蘚，前方岩漿橫流。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看來有人帶了塊大木板上山，還把木板打在地里。這裏這麼潮濕，沒有腐爛。

用手指敲了敲，聲音沉悶。

是根大木頭。

旁邊有人在地上寫了一行小字。

“正兵相合，奇兵制勝。廢話難么多。”

右下角簽了個字：“斌”。

難道被後世稱為兵聖的孫斌。

鄭行運躡手躡腳走開，彷彿這些字會蹦出來打一架。

再往前，熔岩溫度太高，只能跳過。

跳起來發現高處岩漿出口，被人刻出通道。岩漿流在其中，像發光的字。

“人，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人之盜。”

這個“盜”字格外顯眼，似乎不該用在句子裏。是不是該改成“道”？

越過岩漿，轉到山後。面前深澗飛瀑，鐵晶鏡面光潔鏡，無數自己的人像。

有根鐵晶特別巨大，

定睛一看，上面也有字。

“硬”。

知道它硬，在上面寫字的你，閑。

掰了根細的鐵晶，長度剛剛好。使勁，握出手印。帶着。

鐵晶“樹林”不好走，攀緣其間，抓住一根氣生根，爬上去。

這是一棵巨大的榕樹。

往上是一棵梧桐，然後是松樹，水杉。

一躍而上，就能看見水天一色的滎湖。晶瑩的白沙。

奇怪，水裏也有字。定睛一看，筆畫如雕刻在水中。

此人的功力修為極其深厚。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雞兩翼，飛不過鴉。馬有千里之程，無騎不能自往。人有衝天之志，非運不能自通。

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生。水不得時，風浪不平。人不得時，利運不通。

吾昔寓居滎陰，朝求僧餐，暮宿破窖。今居朝堂，位置三公，人道我貴，非我之能也，乃世間虛名也。

今吾已老，朽頓攙立，見此神跡。方得知，年少求名，盛名已於心。”

為什麼自己以前從來看不到這段話。

純靠腿腳到此，鄭行運有點氣喘。水喝完了，接一股滎湖水。

以前總納悶，這塊飛來石的右下角有一堆點點。現在正面也顯出字來。

“我是水清柏。山頂沒有書。功法都是我寫的。假借聖人名義，願後輩源遠流長。石下點一點，誓以此生護蒼生。”

鄭行運想了想，走過去，手指輕觸巨石。

不行，要倒。

山頂風這麼大都吹不動，自己輕輕點一下反而要推下去了。

再試一次，還是不行。

鄭行運想了想。

終究是實力不濟。

退後三步，三叩首離開。

下山很快。

從此鄭行運開始遊歷大疆南北。

每周要回家，不然家裏有人要咆哮。